是啊,如果她没救人,如果真的任由那个男人死去,救不回来的岂止是那五个人!
就连二叔也要丧命在那。
毕竟按着秦宗的说法,要是再晚上一炷香半个时辰的,人都要被淹死了!
这叫什么。
好人有好报?
还是用阴差阳错几个字来形容。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慌里慌张的脚步声传来,申沛远远看见她后,拉着她胳膊,直往屋里钻。
“里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倒是会躲清闲。”
乱成一锅粥?
看她不解,申沛少不得又一阵解释,“你二叔跟那姑娘现在好像发热了,浑身滚烫的厉害,都开始说胡话了。”
姚蝉猜到就会有这种情况。
外面吊了那么些天,又是水米不进,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她到屋内,围着的人自发给她让开了地方,姚蝉给他们做了初步的检查,高热,但是年轻人体质好一些,还没有演变成肺炎。
当下用了药后,两个小时后俩人温度已经开始下降,
为以防万一,也怕晚上他们病情再反复,还是给俩人用上了点滴。
…………
姚蝉陷入繁忙的时候,镇子上有一家也同样忙碌。
打铁的牛二他们,自从得知那个男人死了,儿子的下落也随着他的死亡而彻底消失时,萎靡不振,伤心欲绝。
后来在亲朋的劝慰下,才打起精神,开始置办孩子的后事。
不过青山镇的习俗,像是还没长大成人或者是半路夭折的孩子,一般都是不能大似操办,只能随便一裹,找个地方埋了了事,等这家父母百年之后,再能把孩子迁到父母坟边。
牛二夫妻触景生情,加上这几天为孩子的下落跑了不少地方,花费了不少心神,俩人都消瘦了好多,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给孩子操办后事了,看见孩子的衣服,玩物,再次双双哭成了泪人。
别的孩子下葬好歹是有个全尸。
他们呢。
连孩子的尸骨都没找到,只能拿他平时的玩具,衣服放到棺材里,暂时弄个衣冠冢。
妇人抱着儿子曾经的衣物,哭的肝肠寸断。
俩人人到中年才有了这么个宝贝疙瘩,虽然家里条件不太好,但都是骄纵着长大,没有吃过一点点的委屈,现在孩子没了,她活下去的盼头也没了。
看着那些东西,想起曾经的温情,她恨不得随着孩子一同离去!
牛家本家几个亲戚在这帮忙,见夫妻俩这模样,也双双跟着叹气。
丧子之痛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说啥也是白搭。
既然他们想哭,就别去打扰了。
几个男人正准备搭棚子的时候,门外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随后院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最前面的那个邻居,怀里抱着一个湿哒哒的娃娃,大喘粗气跑了进来。
“牛二,牛二媳妇,快出来啊!”
男人抱着昏睡过去的孩子,扯着大嗓门叫着。
这会屋内,好几个妇人正在陪着牛二媳妇抹眼泪呢,也有人劝着牛二媳妇看开些,说他们已经尽力了,也说孩子跟父母缘分浅,走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让她别折磨自己。
养下身子,日后还会有孩子之类的云云。
屋内沉闷的气息弥漫,就在此之际,外面吵吵声传来。
妇人们正要生气呢,不知道这是啥日子?吵吵闹闹做什么!
没来得及发脾气,惊叫声跟欢呼声随即而来。
仔细听,好像是在说回来了之类的。
“怎么回事啊?”
有人问着。
靠的最近的妇人仔细听了下,“好像是再说孩子找回来了,哎呦,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牛二媳妇疯疯癫癫的跑出去。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夫妻俩嚎啕大哭声。
在场众人也没想到,失踪了这么多日,本来以为完全没希望的孩子,竟然回来了!
这下好了,丧事变成喜事,原先沉闷哀痛的气息陡然变化,大家也都是真心实意的为夫妻俩感到喜悦,不过人都是八卦的,孩子回来了,高兴是一回事,但又少不得询问他们是怎么回来的。
消息灵通点的就开始说道起来。
“是住在王家酒楼的那个小大夫救了人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撬开对方的嘴巴,让他把位置说了出来,这些人就是他们找回来的……”
“哎呦,看来咱们先前还真的是错怪了人家。”
“谁说不是呢,那王家酒楼重新装潢的那么好,咱们在外面又砸又扔,都做的这么过分了,人家愣是一声不吭,默默的受着这个委屈,这要是换了我们啊……”
“嘘,别说了”
有人发现牛二这会站在门口,插科打诨的转移了话题。
毕竟呀。
当初闹的最凶的就是他们夫妻俩了。
说真的,现在易地而处,他们都替俩人骚的慌,现在没看见他们表情已经难看的厉害吗?
人家找到了孩子,是喜事一桩,但想到夫妻俩现在还有不少事要办,他们也就不在这凑热闹了,纷纷告辞。
牛二现在确实也没心情招呼他们,等送走了来帮忙的人。
看着脚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牛二,牛二!”
还未跨入到院子的时候,听见屋内传来媳妇惊慌的叫声,他心里一咯噔,迅速跑回到屋内,只见这时妻子抱着儿子,两眼含泪儿朝他喊道,“我咋摸的咱儿子浑身滚烫啊……”
孩子被抱进来时浑身湿透了,起初他们只以为是孩子淋雨了,所以才湿乎乎的。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不止是这样啊。
但是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无从而知,现在能干的,只有把孩子快些送到医馆去。
像是他们这些市井小民,平时送医都是往济民堂送的,一来是相熟,二来也是距离比较近。
失而复得固然喜悦,但是孩子现在情况不是不好吗,已经被折腾的心力交瘁的中年男女,已经无法再承担一次亲眼目睹孩子离去的打击了。
济民堂前几日学徒的风波之后,柴大夫被吓着了,关门养病了几日。
牛二他们赶到医馆的时候,他也是刚刚开张。
以前济民堂不说病人多少,单单是在屋子里来回忙活的三个学徒,都给医馆平添了几分人气,可是先前那俩学徒不是被人砍了手脚,不治而亡。
唯独还活着的那个也吓破了胆,当天就辞工不干了。
现在的医馆也不知道是因为好些日子没开张,还是旁的什么缘故,屋内还是弥漫着药香,但在这药香之外,还隐隐带着几分枯朽的味道。
加上此时只有柴平涛一个坐诊大夫,那阴沉的屋子,总是透着几分阴森与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