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临时换了地方,还是晚上睡得太早,东方只露出一点亮光,姚蝉迷迷糊糊的揉揉眼。
翻了个身,手摸到一片冰凉。
她又胡乱的摸了几下,这下子那点唯一的困顿也没了。
对了,她回家了。
但是本来该睡在这的邬易呢?
下炕举着油灯在屋里摸索,果不其然在那个简陋的用椅子还有木板搭起来的地方,发现了邬易的身影,他估计也是累的够呛,没了往日的警醒。
她端着油灯在旁边站了好久,他都没反应。
要是往常肯定早就醒了。
此时此刻,也不知是该说他守礼不知变通,还是该说他一派君子作风。
但是距离的近了才发现他这人还真挺有意思,跟他为人一般,睡姿也是乖巧安静的很,被子平平整整的搭在身上,手臂平放在胸口,就算隔着被子,她都能想象到被褥下这人的四肢是什么样子。
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明暗交纵的光影不断跳跃。
映出他长长的睫毛,明晰的唇线。
可想而知,当邬易察觉到光线睁开眼睛时,猛不丁看见身侧那个举着油灯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人影时,该是多么震撼。
不过他眸子里的动荡也就稍纵即逝。
他坐好面带疑问的盯着她。
“哦,那个,不好意思啊,你夜里是不是没睡好啊,我睡醒了,你去上面眯一会吧。”
怕他多想,姚蝉放下油灯,匆匆出去。
外面东方,朝霞升起。
她打扫院子的功夫,先去灶房把粥煮上,秋天来了,蔬菜种类虽没夏天那么多,但也有这个季节独有的馈赠,像是老南瓜,姚蝉最爱吃的就是这种皮都切不动,但瓤是金黄的老南瓜了。
煮粥的时候放点小米、南瓜、剥了豆角的豆还有点红枣花生绿豆,大火多煮些时间,最后的成品真的对得起等待的时间。
她把院子里外收拾干净后,粥熬的差不多了。
煮几个鸡蛋,热点嫂子送来的干粮,夹两块刚刚入秋腌好的小萝卜,凑凑活活就是一顿丰盛的早餐。
等孩子们都起来了,着急忙活催他们吃过饭,不等他们吃完,她又钻到屋里继续昨晚没能干完的活。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辛苦的奋斗了多半年,本以为良田豪房尽握手中,幸福人生近在咫尺时,她竟然又没钱了!
今天嫂子来给她送了河堤生意的分成后,她心血来潮,想盘点下还剩多少财产,才发现她又沦落到一个穷光蛋了。
卖冰生意后,她本来就是坐吃山空。
本以为钱省着点花,肯定能熬到下一场挣钱生意的敲定。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前段时间为了救那个坏蛋,连着开了好几次胸腹。那会钱跟流水似得扔进去,全被她兑换出了药品。
可谁能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收钱的时候,那人自己抹了脖子。
可惜她流水般的银钱全都打了水漂。
不过有失有得,钱没了,二叔他们倒是救回来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摇摇头,姚蝉把不合时宜的庆幸抛之脑后。
托腮发愁接下来咋办。
嫂子送来的钱是给邬易当束脩的,不能动,眼瞅着她的屋子要起了,又得给人开工钱,还得给人准备吃食,这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她没钱,二叔三叔手里应该还捏着二三十两的钱吧?
俩人在钱上,从来没对她小气过。
起房子的钱倒不用发愁了,但是房子盖完了呢?
二叔他们的老本也花光了,总得找个新的挣钱法子啊。
…………
今晚又得去镇上了。
白天姚蝉接过二叔送来的银子,拿着账本仔细检查过,把先前叔公给垫上的银子还了,又检查了下起剩下那个房子要花的大概钱财,笼好数字后,把钱交给叔公来分配。
到时候多退少补吧。
这样一来,她又回到捉襟见肘的时日。
挣钱,挣钱啊!
可惜挣钱又不是上下嘴皮子动动就能解决的了的。
午后,姚蝉正在院子里无趣的哼着小曲时,有人影跑了进来。
“姚蝉,我看你在家憋闷的厉害,要不要我带你出去找个乐子啊?”
申沛一脸坏笑。
“你能带我找什么乐子,我不去。”
申沛前科太多,姚蝉对他的信任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晃晃己不大牢固。
但申沛今天铁了心似得,对她敷衍的态度不生气,不顾她蔫巴巴的神色,强硬的拉她到了河岸边上。
这河岸是自家新买的那个荒地旁边上,眼下好几个男人正在水里摸莲藕,见她来了,还高举着莲藕跟她打招呼。
“怎么回事,不是说天再冷些再把莲藕挖出来?”
家里已经有不少了,就算每天一日三餐只吃这个,也得吃好些时候呢。
“你不懂。”
这是男人们的乐趣。
姚蝉眯着眼看着远处湖面上漂浮着的枯萎的莲花叶子,叶面带有几分焦黄,似乎跟她打着哈哈。
不知怎的。
她眼底突然闪出先前跟邬易一起去文泉镇上的时候,是走的水路,而且那时候,湖面上也都是遮天蔽日的莲花。
既然有莲花的话,那一定是有莲藕的!
姚蝉心跳加速,隐约有了一个想法。
今年周边城镇,都被水灾肆虐,粮食减产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粮食的价格高了,消费不起,能换些旁的可替代的辅助物呢?这些东西不少,也不大受洪水影响,如何能成,完全可以减轻家庭的负担啊!
比如说红薯,比如说莲藕。
这些莲藕虽然不能当粮食来吃。
可是藕粉可以啊。
她记得以前在大学,课业安排的紧张的时候,来不及去饭堂吃东西,当时都是用冲泡的那种藕粉来充饥的,如果里面加点干果加点果脯之类的,还能当代餐。
要是能将这个充分利用起的话,没准还能小挣一笔呢!
姚蝉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
不过现在摆在面前比较棘手的一个问题是。
这藕粉是怎么来的?
她以前可只吃过,没做过,对它所有的信息,也只是电视上那零星的几个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