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蝉捂着鼻子绕过他。
“抱歉,借过一下。”
时至今日,还说什么,还有什么必要见面。
还嫌她不够傻,不够狼狈吗?
邬易收回拦在她身前的手掌,背在身后,他眼里的疼痛一闪而过,垂眸看着那个漆黑的头顶,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了声调,“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外面,不然……”
“不然不会说的这么直白,这么露骨?”
“是我的错……”
快刀斩乱麻,这是他一贯奉行的立场,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冷言讽刺她,分明是这样想的,但谁知道理智要跟他做出的就是背道而驰的行为?
是因为眼泪吗?
姚蝉飞快的眨掉眼里闪烁的泪花。
“你没错,毕竟当初我们的夫妻关系就是假的,况且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失踪了几天,本就是名声受损的人,就算如今依旧青白,但也是高攀你不上。
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只有兄妹之情,那我问你,当初为什么冒着失明的危险要救我,为什么前几天又要送我那木雕,还,还用那种眼神看我……”
邬易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因为什么?
因为他确实是喜欢她的,这种喜欢是刻在骨子里不受他控制流露出来的。
因为他以为自己可以把握住她的。
可惜这么美好的人,他不配拥有。
邬易以前从不相信人能完美掩藏好自己的情绪,但他此时冷嘲一笑,眼下他不止做到了,还做的这般精湛。
对急需一个答案的姚蝉。
他歉疚道,“从头到尾,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保护你,送你玩意,逗你开心,那也这是出自于一个兄长对妹妹的疼爱而已,要是我有什么逾越的行为给了你错误的理解,那是我的不对。”
俩人这会心情都不太好。
谁都没注意到远处疾行而来的脚步声。
姚青河哥俩到这后头一句听见的就是这个。
当时哪里还能忍。
姚青河先前最怕的就是邬易发达了欺负姚蝉,看不起姚蝉,当然也害怕他们哥俩没啥本事,给姚蝉挣不了面子,所以对待邬易那叫一个好。
现在可好,听他的话,这不止是欺负人了,这是要抛弃人啊。
大脑充血的姚青河抓着他的衣襟,一拳砸他脸上。
眼瞅着他还要砸时,又被紧赶而来的邬家晚辈们拦住了。
谁家兄弟谁心疼啊。
被人拉开后,姚青河还不断跳着想打人,他大力挣扎着周围束缚,面红耳赤喊着,“别拉我,别拦我,你们好好问问你们兄弟刚说的什么鬼话!
他还算是个人吗!
要不是姚蝉照顾你帮你搭理家里,送你上书院,你小子能有今天吗!”
事情还没水落石出,没准就是个小误会呢,说开就好了,拿能说动手就动手。
“哥,别拦着他,我是该打……”
邬易捂着脸低声叫道。
荒僻败落的小院里人头攒动。
大家都是临时被喊过来,根本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来拦架吧好像当事人都还挺激动,一张张不解的面孔还有劝都不知该如何劝的一家子,乱成一团。
“够了!”
被人不断猜测的姚蝉喊了一嗓子。
看了下二叔三叔他们,用生平最大的力气才稳住面上最后一丝平静。
“都到现在了,也趁着大家都在,我们要说清楚一件事,就像是邬易先前说的,先前成亲是假的,到期限后和平分开,是我们当时共同定下的契约。
你们不相信的话,我会让人送过来,我两个叔叔年轻气盛,更不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起了误会。
现在说开了也就好了,大过年的让大家为我们这些琐事烦心,是我们的不对,等改天了,再同大家赔罪……”
在她解释完后,人群传来倒抽冷气声。
啥意思?
姚蝉不是邬家的媳妇了?
还说当初的冲喜就是权宜之计,人家两口子就是相互合作的关系?
哎呦,太乱了。
姚蝉说完后,朝大家行礼,带着明显不相信不服气还想打人的二叔三叔往回走。
不愿意?
不愿意也得走啊,这节骨眼上了,难道还得没脸没皮抓着邬易让他将错就错吗?
人群自发让开条路。
说来也是巧,姚蝉带人还没跨出院子迎面就迎来了被嫂子搀扶着气喘吁吁赶来的叔公。
姚蝉又跟人行礼,也不看他苍老面孔,歉疚眼神,欲言又止的神色,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候姚蝉还真是庆幸。
庆幸自己有个房子,有个舔舐伤口,发泄心情的窝,不然都要一拍两散了,还要被人扫地出门那才叫一个惨。
姚蝉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院子里并不太平静。
邬族长到场后多余的废话没说,简单利索开口,“你嫂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邬易点头。
干脆利索程度,跟姚蝉刚刚决绝离开的背影有的一拼。
老丈一拐杖打在他身上,“婚事岂是由你儿戏的?”
当初冲喜是他操办的,虽说是委屈草率些,但也是过了明路的,但到邬易嘴里,怎么就成名不正言不顺的了!
毕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打在他身上,自己哪儿能不心疼。
可他心疼邬易,难道就不心疼姚蝉了?
那丫头是个旺夫的不说,还有一身本事,谁瞎眼了才会往外推!
本来想把人押到族里的祠堂,当着祖宗们的面,好好训斥他一番。
但是余光瞥见满地纸钱,想到屋内还摆放着老者的灵位,老人又改了主意,他气喘吁吁,示意晚辈把老伙计的灵位搬出来,好借此提醒邬易。
当时是谁在族人性命垂危的时候救的人。
又是谁带着族里的人家,过上了现在这般好的生活!
可他不知道。不搬出灵位还好,搬出来了,只会提醒了邬易,让他更坚定现在的想法。
“没有定帖,没有下定礼、下聘礼、下彩礼,没有拜堂成亲,没有入了邬家的族谱,算什么娶了媳妇,再说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清,唯一的羁绊也就是同住了一个院子。
所以这会还了她自由,也算是美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