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有了,鸡鸭鹅之类的也不能缺了,一年辛苦到头,就指着这两日改善呢,可得好好犒劳下自己。
姚家现在的生活水平,自然是不缺这些禽类的。
估计也是存着想给她补身子,家里要啥有啥。
处理好的鸭子在翅膀下面挖上一个孔,去掉内脏跟杂物,清洗干净后,用猪油饼剂子装满鸭肚子,鸭子外面再涂满茴香、花椒、大料,用箬叶将鸭子包裹结实,放到瓦罐里后,再用钵盖好。
最后用旺火炖熟。
鸭子暂时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要收拾那只褪干净毛的大鹅,这玩意吃的少,价格高,寻常时候不常吃,姚蝉掂量了下分量,觉得寻常烹炒对不住人家,稍稍思忖了下。
决定做坛鹅。
鹅处理起来挺麻烦,但跟鸭子的方法大同小异。
先是把鹅肉煮半熟,细细的切成肉块,用生姜、花椒、茴香等调料装入小口坛子里,一层鹅肉一层调料,层层按捺结实,最后用箬叶捆扎严实,把这坛子放到隔壁的煮鸭的大锅里。
鸭跟大鹅煮熟还需些时辰。
趁着这空挡时间,姚蝉看见扔着一个猪头,现在她就属于兴致起来了,稍加思索后,打算做一个川猪头,这玩意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倒不是因为口味是辣的,而是当初流传下来的菜谱,它就是这么命名的。
猪头肉是处理干净,也煮熟的,把上面的肉剔出来,切成细条,用砂糖、花椒、砂仁、橘皮、甜酱调匀,隔水煮的特别软烂,然后用纱布包好,用腌菜的石头压着,只要压定型就好了。
压好的肉切成薄皮,不论是单口吃,还是沾上醋蒜泥调好的酱料,都十分具有风味。
姚蝉跟个花蝴蝶似的在屋子里穿梭,本来是大过年的,热热闹闹的忙忙碌碌挺好。
但她越是这样,越让人操心。
谁不知道她平时是多懒散的一个人啊。
不给人看病时,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眼下她突然这样……
怪渗人的。
林迎月捅捅师妹,示意她过去问个究竟,祝月兰哪儿想领这个苦差事,连连摆手,俩人你推我桑,最后祝月兰不敌她,被顶的往前一个踉跄。
把摆在地上的那副猪肚给踢翻在地。
“哎,你俩做什么呢?”
姚蝉脸上带着薄汗,心疼的把那副猪肚捧了回去。
这可是她昨晚费了好些功夫才处理好的。
这年头对猪肉的包容程度,令人咋舌,这种在贵人眼里,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却被下层人民,研发出无数道新颖的吃法。
外面走街串巷,不乏挑着担子兜卖下水的小贩,所以她喜欢做这些稀奇东西,倒也没引起大家不解。
“姚蝉,这玩意可不好吃,不用费工夫处理了。”
这会灶火上的坛子传来诱人香味,搞得她们口水都快出来了,放着这么多好吃的,谁还稀罕这些下水,见她心疼这些,难免要调侃几分。
“那是你们没吃过好吃的,等尝过我做的,就知道这玩意有多美味了……”
猪肚不好吃的最大原因之一,就是有腥臊气,想做好这个,就得把秽物处理干净,处理这个,姚蝉有独门的手艺,用盐、白酒、清水煮熟。
事先在地上铺大概有一两寸厚的干净稻草灰,把煮熟的猪肚趁热放进去,再用瓦盆盖上去。
这样只需隔上一夜,猪肚厚度就会加倍。
最后只需要用瓦罐,加猪肚莲子清水姜片,就能做成最好喝的猪肚汤。
今天的姚蝉几乎把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了。
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几乎全做上了。
还没等到吃饭的时辰,大家就被这香味勾的直伸脖子。
等啊等,等啊等。
终于等到那个烤羊排做好了。
婉拒了零星上门的客人,大门一关,桌子一推,男人们猴急的跑到灶房,帮她把温在笼屉里的吃食端出来。
今天吃饭的可不止是姚家人,贺二向峰还有河堤上的那些兄弟全都在呢。
姚蝉手艺,这些人以前在河滩上就见识过,加上今个做的可不是那种花里胡哨,一盘子一碟子那种精致菜品,她做的都是以肉为主,分量大油水多,尤其是那烤羊排,俩人端上桌时,羊肉表皮还在兹兹的冒着油泡。
真不知她用了啥调料,竟让味道香到这地步。
屋子里,大家紧盯着桌子,口水泛滥。
屋外,狗吠声接连不断,香味几乎都把一整条街的狗都吸引过来了。
姚蝉拎着两坛酒出来,把面前的大碗一个个的添满,豪气的大手一挥,“下午不开门不做生意了!大家喝酒,不醉不归!”
“好!”
哪个男人见了酒不亲啊,这会气氛烘托到位,大家面红耳赤,一扬脖儿就灌进去大半碗的酒。
姚蝉激动地心神荡漾,当下也要奉陪。
还好林迎月眼疾手快,夺过她手上的海碗,又及时塞给她一个酒杯。
她想抗议,但换来的只是无情的拒绝。
算了,有酒喝就不错了。
可惜,只喝了一口,她就朝人林迎月投去一个感激的神色。
在这个朝代第一次喝酒的她,刚抿了一口险些吐了出来,这玩意水不拉几,入喉只觉得涩跟辛辣。
跟绵柔香醇,一点都沾不上边。
那些男人们哪儿知道她骑虎难下啊。
都被刚刚的豪迈震住了。
一个个围在她跟前,闹着要敬她酒。
“那什么,灶火上还有一道菜没好呢,我先过去看看……”
姚蝉讪笑几声,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这个虽是个借口,但也不完全是骗人的,刚刚还剩下点肉馅没用完,她都烙成馅饼了,刚开始不把这饼子端出去,是为了让大家吃菜吃肉吃尽兴。
但现在不行了。
她打了个酒嗝,端着那盘烙的表面金黄,肉汁浸满饼皮,香味扑鼻的肉饼往前院儿去。
可惜刚走了一半,眼前就掠过一道黑影。
在她还没来得及惊叫,眼前一花,再低头,端着的肉饼瞬间少了几个。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过于突然,她站在原地半天没回神。
等那股惊惧劲过去了,她想往那人逃窜的方向看一下,但还没来的及扭脖子,视线内又有一道黑影蹿过,这下手上一轻,原先那沉甸甸的盘子都被人一气端了。
连续两次被吓,也终于让她看清是谁作乱了。
不知啥时候,院里竟多出个穿的破烂,身形消瘦的乞丐。
藕贤阁前面跟后院相连,后院东面有门,直通外面巷子。
西面则跟前面的酒楼铺面相接,他们这会都在前面热闹,倒都没把注意力放到后院,这小乞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把院门撬开,偷偷溜了进来。
那小子捧着她那一大摞的肉饼戒备的望着她,潦草的发型看不出他的五官。
姚蝉努力分辨,也只在黑漆漆脸上,看见了一点点眼白。
这边动静自然也引起前面喝酒的众人注意,他们一窝蜂的跑出来,呼啦啦的占满了大半个院子。
眼前的一幕,即使姚蝉不说,他们也清楚怎么回事。
这偷东西偷到他们头上了!
那端着肉饼的小子见状不对,夺门而出。
“别追了……”
瞅见贺二气势汹汹要去追他,姚蝉好脾气的拦下了。
“大过年的,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