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朝堂。
李世民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正是伊关写的《嘲鲁儒》。
“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
……
“时事且未达,归耕汶水滨。”
“妙哉,妙哉!”
李世民越读越有味道,尤其是中间的“秦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君非叔孙通,与我本殊伦。”这四句,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了。
意思是:秦朝丞相李斯确实不重用儒生,但你们也不是达于时变的通儒叔孙通,和我原本就不是一类人。
暗指李世民不愿意用你们这些文人,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变通,死读书而已。
巧妙的避开了李世民因为忌惮五姓七望,害怕他们架空皇室,所以才不敢重用五姓七望家族的人。
这完全是李世民的心里话啊!
古往今来,还是头一个文圣封号是因为骂人得来的。
可李世民赏赐伊关这个封号,心甘情愿。
一首骂人的诗,李世民读的甘之如饴!
“陛下,这首诗将天下读书人都骂了,那伊关简直就是在辱骂孔圣人,是大不敬之罪,此人万万留不得啊!”
朝堂上五姓七望世家的党羽众多,肯定咽不下这口恶气,联名上奏,要李世民一个交代。
杜如晦一步跨出,袖袍一甩,“笑话,这首诗何曾辱骂了孔圣?伊关骂的是死读书、读死书的蠢材。
你们这帮家伙,断章取义、混淆视听,想要蒙蔽皇上,是何居心?”
“杜大人,你处处维护伊关,分明是想要包庇那孽障,可是收了他的好处?”对方同样互不相让,开始泼脏水。
“放屁,我杜克明为官半载,若错拿一个铜板,我……”
“行了。”
李世民听不下去了,好好的一个早朝,吵得跟菜市场一样,像什么样子。
“朕也看了诗词,并无辱骂孔圣之嫌,也无诋毁儒学之意。”
皇上已经拍板了,五姓七望的官员也不好继续鸡蛋里挑骨头。
但是他们也没有就此放任不管,而是相互之间使了眼色,小声窃窃私语:“安排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已经安排妥当了。”
“由谁先开口?”
“不用我们,自然会有人替咱们出头。”
……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近五十,长着四方大脸的官员跨出一步。
“陛下,臣魏徵有事起奏。”
李世民看见他,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这魏徵确实是个人才,对时局和朝政的把控十分独到。
可是他有个毛病,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
和杜如晦不同,杜如晦已经很耿直了,但起码说话还会考虑到自己是皇帝,不好听的话也会变一变,起码顺耳一点。
而这魏徵却是个大喷子,什么话难听喷什么,根本不考虑场合和身份,觉得不对就开喷。
有好几次李世民都快被他喷自闭了!
可偏偏魏徵就是有本事,很多事情能一针见血。
“准奏。”
“陛下,那伊关不过是一介县令,却在大庭广众之下,驱逐王家之人。私下更是拉帮结派,将王家祖宅、田地、酒楼等地焚烧殆尽,目无尊法,有造反之嫌!”
魏徵深吸了一口气,“臣恳请陛下,将那伊关押送至大理寺,依律惩办!”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魏徵这次居然会这么要求。
“陛下!”房玄龄走了出来,“魏左丞坦言说伊关犯下罪事,可有凭证?”
“虽无直接凭证,但寻访百姓,证词纷纷指向伊关。”魏徵一步不让。
魏徵就是这样的人,跟着谁就对谁忠心不渝,而且胸有鸿沟,目光比一般人都要长远。
当初李建成做太子的时候,他就看出李世民不是池中之物,让李建成将李世民调的远远的。
可惜李建成不听,后来果然来了个玄武门之变。
现在他又看出了伊关的潜力,开始忌惮了起来。
魏徵和伊关没有接触过,只是偶尔听到他的传言,所以才这么说。
当然,以魏徵的个性,了解伊关之后,恐怕忌惮会更深!
房玄龄眉头深皱,“胡闹,身为当朝左丞,竟然为了一些风言风语就治一个人的罪,你自己将律法置于何地?”
“我所说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基业,若最终查明,王家之事与那伊关无关,老臣愿意脱下官袍,向他负荆请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连房玄龄也没法反驳。
大家心里都清楚,王家一·夜之间覆灭,背后肯定就是伊关做的手脚。
就算他经得起查,可事实就是如此!
但伊关对付的不是别人,是五姓七望世家,这在李世民心里本身就是支持的。
从而忽略了,伊关他哪来这样的实力?
魏徵不是替五姓七望世家出头,他是对事不对人。
同样,他更在乎大唐基业和李家的江山!
他的意思很简单,“五姓七望已经搅得朝堂如同浑水一般,难道还要再崛起一个伊关?!”
每个人看待问题的方向不同,理解也就不同,所以才会争吵,才会有矛盾。
这是李世民头一次感到这么烦躁,而伊关终将成为一个威胁。
会吗?!
“此事容后再议,朕乏了,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