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秋来风景异,四面边声连角起。
吐谷浑,边境两国城。
在议和大帐相邻的街巷尽头,一座青砖白瓦朱门紧闭的府邸异常庄重。
门口坐卧着一对栩栩如生的石狮子,石狮子旁边有一排整整齐齐的拴马桩。
井然有序的下马石紧挨着拴马桩,下马石早已看不清楚形状轮廓。
黝黑光亮甚至比梳妆用的铜镜,还要清晰明亮。
而宅院门前的汉白玉台阶整整有六层!
这一切处处彰显着宅院主人身份显赫!
沈府!!!
高墙深院中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蠢材!难道我吐谷浑的人都死绝了吗?”
会客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位灰色麻衣的男子。
男子微胖但却不是那种臃肿的胖,而是精壮。
虽然男子眼角已经有数道皱纹,但他那双黑眸却显得深邃清澈。
让人一看便有种不能自拔的感觉,令人震撼!
如刀锋削过一般的脸庞,棱角分明。
不过此时他却是横眉冷对,怒视来人!
正是守孝三年的吐谷浑大将——沈立业!
三年前沈家老太君驾鹤西去,作为家中六代单传的沈立业辞官为母守孝!
诵经礼佛。
祈愿安泰。
虔心著书。
整整三年,未曾踏出过沈府半步!
而今日正是他三年守孝期满,一出家中佛堂便听到了吐谷浑的近况。
攻打凉州、进犯大唐、赵立康投敌、两国城议和……
当沈立业听到,吐谷浑国王慕容欣德设鸿门宴斩杀唐使。
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迸发一般,喷射而出。
跪在他面前的沈家管家吕安柏,吓得浑身哆嗦。
距离上次沈立业发火,还是三年前他回到沈府,因为老太君治丧之事。
吕安柏本以为这三年诵经礼佛,会让老爷身上的戾气少上几分。
可是!
他仅仅轻描淡写的说了几件吐谷浑大事,昔日那个嫉恶如仇赤胆忠心的沈立业又回来了!
过了良久,被沈立业攥的几乎快要炸裂开的黑色念珠,终于缓缓转动了起来。
“老吕!”沈立业缓缓站了起来,“盔甲!”
吕安柏愣了一下,不过转念间心中大喜。
“这才仅仅三年,竟敢欺我吐谷浑无人!”
话音刚落,沈立业将手中的黑色念珠,郑重其事的放在了一个盒子里。
“老祖,请恕孩儿不孝,如今吐谷浑朝纲混乱、奸人当道,儿若此时不出。
那吐谷浑永无宁日是小,只怕亡国灭种,到那时沈家世代忠良岂不背负骂名!”
随后他又恭恭敬敬,对着桌子上方的一副画像行了一礼。
画像上的老者一身戎装,眉宇间与沈立业有几分相似。
此时沈立业身上的灰色麻衣早已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光芒四射的盔甲。
虽然盔甲上依稀能看到刀砍斧剁的痕迹,但却依旧如新。
他接过吕安柏递过来的七星大弯刀,手腕猛地一翻呼呼作响。
“待我提刀前去,定杀他个干干净净!”
沈立业如同唱戏一般,嘴里哼着锣鼓点跨出了会客厅!
会客厅上方,一副早已泛黄的牌匾上四个大字分外霸气!
“六代五将!”
而两旁柱子上的对联更是气势磅礴:六代五将护国定疆清史留正气;九韬七略擅用筹边御旨赞英豪!
……
大唐,洮州。
伊关已经离开洮州整整七日了,却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
李世民的中军大帐中,再一次响起了询问声:“有没有两国城伊关的军报?”
“回陛下!”传令兵又仔细的查找了一番,“没有!”
“莫非这次吐谷浑议和有诈?”李世民使劲揉了揉眉心,当他睁开眼睛的已是血丝布满。
紧接着他摇摇头,右手下意识的在桌面上不停敲打起来。
“吐谷浑不可能、不会、更不敢这么做。”他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些。
李靖气定神闲的向前走了一步,异常恭敬,“陛下,伊关这小子的机灵劲儿您还不了解。
哪有人能从他的手上占到过便宜,有诈?”他冷哼一声,“就算有诈,伊关也定会安然无恙。
甚至让吐谷浑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药师你说的不错,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李世民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不见。
“不过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你速领兵五万前往两国城。”
“陛下,这又是何意?”
“其一,伊关所带的护卫军毕竟人少,假如吐谷浑真起了歹心,恐怕要吃亏。
其二,你领兵前去,虽然并不是为了打仗,但也算一个震慑。
其三,那就是给伊关接接风,倘若真能兵不血刃收复剩下的城池,伊关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李靖听到这里,茅塞顿开,“臣领旨!”
“陛下,俺也想去!”程咬金满眼期待的盯着李世民,他的手也没有闲着不停给李靖暗示。
“俺也想去?”李世民学了一下程咬金的语气,把中军帐内的人都逗乐了。
“你去干什么?等着被吐谷浑再打一个伏击吗?好好给我在家反省!”
程咬金哪里还敢再多嘴,满脸幽怨的看了一眼李世民低着头站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