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仁听了此话,嚯地站直了身子,忙问道:“这…这…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车夫连连磕头道:
“是小的无能,方才到了那京中大道上,大小姐称,想要在临走前,去尝一尝京中怀福家的糕点,托小的一定要去买。说离了京城就吃不到了。小的没办法,只得将车停在路边,待到好不容易买了糕点回来。大街上……”
“待如何?”陆世仁忙问道。
“大街上……便不见了那车马的踪迹。”车夫说到此处,吓得声音都快变了。
“小的在周围找了许久,什么都没找见。”
此话一出,赵姨娘脸色一喜,随即肃容道:
“难不成,竟遇见了贼人?”
心下却道,若陆良玉能趁机死了最好,那侯府的婚事,可不就是良荷的了。
陆世仁摇摇头道:“话既如此,没有出了京师,青天白日的,出不了什么事。”
但陆良玉究竟去了哪里呢?
倒是陆老太太是个有主意的,当下细细地问了车夫究竟将牛车停在了哪里,停了多长时间,随即道:
“不必太担心,派几个人去附近问问,牛车也显眼,老身估摸着,良玉她们娘俩,怕还没出京城呢。”
这次倒被陆老太太给猜中了。
陆良玉心知赵姨娘心下恨透了自己母女二人,路上定会不怀好意,车夫也好,亦或者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其他人,怕均会在荒郊野岭之地下手。
到时候直接挖个坑埋了,报个失踪,三五年的找不见了。
之后陆良荷代替自己嫁到罗家,赵姨娘也可以顺势当上陆家的正房夫人。
也难怪陆良玉会如此想,赵姨娘妄图找下人毁她清白,陆家人又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却想要逼死自己。她们母女二人,可是陆家众人的眼中钉。
当下打定主意,支走陆家车夫后,自己下了车,牵着牛直奔京中的卖场去了。
陆良玉的母亲大为不解,问道:“良玉,你这是作甚?不等车夫回来了?”
陆良玉笑眯眯地道:
“母亲不必担心,牛车慢了些,我们先卖了它,后续再慢慢同众人一并走官道回老家。况且,母亲该不会真的想要前去庵院住着吧?不若在庵院附近租个小房子,好歹不受那些规矩。”
李柳琴对这些事务一窍不通,心下也不在意,只道:“既你有主意,就听你的便是了。”
一侧的绿枝姑姑偷偷地对着陆良玉耳语道:“姑娘是担心陆家的人?”
陆良玉点点头,便听得绿枝姑姑道:“既是如此,姑娘还不若随我一并回李家。别的不说,好歹是小姐从小长大的地方。”
陆良玉心知外公早已去世,唯一的舅舅前些年出去当兵打仗,也一直音讯全无,只留下一个表弟,也随着舅母不知改嫁到哪里去了。
她孤儿寡母的回了外公家,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免不了要受人算计。母亲天真,她却心知人心险恶。
上次陆老太太问她,可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现在陆良玉想清楚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错就错在,拥有了一些旁人没有的东西,被人所嫉妒,却无法自保。
当下只回绝绿枝姑姑道:“老家无人,也不妥当的。先住在庵院附近,再作打算。”
绿枝姑姑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劝阻。
陆良玉便直接将那头牛带着陆家的车厢一并给卖了,一共卖了十二两银子。这些再加上临走前问赵姨娘勒索的银两,不出意外地话,什么都不干,过个三年五载也没问题的。
待到买了牛车,已日头偏西,陆良玉是找了家客栈,三人一并吃了些午饭,才细细去寻打算前往泸州的镖局亦或者商旅,打算结个伴。
……
陆良玉不知道的是,从载她的牛车一出陆府,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暗中监视。
“侯爷,陆家小姐可走了,再不追,就要离开京城了。”
飞卓眼下实在不知道自家侯爷究竟怎么想的,明明派人前去陆家提亲,却放任着陆家小姐离开。
“看好人便是了。”
侯爷只捧着本书叮嘱道,接着在细细地捧着书看,若有人细细观察,定会发现,那本书,好久都没有翻页了。
飞卓知晓此事非同小可,当下自己出去查看情况。不大一会,又自己跑了回来。
侯爷只斜了他一眼,便听得飞卓忍不住道:
“侯爷,陆家小姐没有出京城。你可知,她居然甩开车夫,将陆家给她的那头牛给卖掉了。”
飞卓讲到此处,忍不住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陆家大小姐究竟怎么想的,一个官员的小姐,居然能想到去卖牛。
“是个有脑子的。”
侯爷只别过书,简单地评价了一句。心下却暗道,看来这陆家小姐,意识到了危险,终究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
待到飞卓离开后,不知为何,侯爷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陆良玉牵着牛车前去卖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弧度。
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随即很快板正了脸,自己娶她过来,让她过几年做了寡妇,怕她心下不痛快的。
转眼又想,哪怕是寡妇,也是侯府的遗孀,谅得旁人不敢欺负她。到那时,只需还她自由便是了。
……
陆良玉四处打听有没有一并前去泸州的人,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本就明显,自是被有心寻找的陆家人发现了踪迹。当下给请回了陆家。
陆良玉也盘算的好,若陆家假装不知道此事,还好办。
若陆家有心请她回去,她便要再去讹赵姨娘的钱来,毕竟母亲体弱,一直汤药不断。
大不了耗在陆家不走了便是。
所以被陆家人找到时,心下一点不慌。
谁料踏进陆家的大门,见陆家众人皆脸色怪异,盯着自己,却无人开口,看着有几分令人奇怪。
陆良玉后背猛地一发凉,难道自己偷偷卖牛车的事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