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玉望着眼前个头都快要赶上她的男孩,一身劲装,面露诧异。
这,刘毅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她分明记的,刘毅的孩子比她要的晚一些。
“快快请起,你怎么称呼?”陆良玉上前一步问道。
男孩愣了一下,没想到陆良玉态度如此和善,回过神来,起身朗声道:
“回禀夫人,家父给我取名刘沛。”
“刘沛,你今年多大了?”陆良玉开口问道。
“回禀夫人,我今年虚岁九岁。”
男孩挺直了胸膛,目光坚定,个子显得更高了。
一直躲在身后的秦和光探出个脑袋,嘀咕道:“我也虚岁九岁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怎么没有这人个头长得高。
“小将军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到内去坐坐吧。”陆良玉开口道。
男孩却没有动,反倒从背后的行囊中掏出一份信来,双手恭敬地递给了陆良玉。
他看得出,陆良玉是管事的。
“家父托付我给镇南侯的信。”
陆良玉接过信来,拆开扫了扫,一看就是刘毅托人写的一些吊唁之词,刘毅自己可拽不出这么酸溜溜的文字来。
陆良玉随手递给了身侧的秦希泽,示意他看看。当下笑眯眯地对着面前的刘沛道:
“劳烦小将军替我谢谢令尊的好意,待我像令堂问声好。”
这才示意刘沛入内,还不忘拉着一侧的和光同尘介绍给刘沛。
晚饭时候,因为还是丧期,自然是不能见荤腥的,饶是镇南侯府的厨子厨艺再好,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特殊情况,伙食还请小将军见谅。”陆良玉态度和善道,给刘沛夹了些菜过去。
刘沛一时诚惶诚恐,捧着碗连忙谢道:“多谢夫人。”
陆良玉笑了笑,都说子肖父,她看刘毅的这个儿子,可比他父亲有礼貌乖巧多了,看着就让人喜欢。
刘沛狼吞虎咽便吃完了一碗饭,和光同尘两人一时都看啥了,这是什么情况。
陆良玉见状,示意彩蝶再去给他填碗饭,笑眯眯地道:“不够还有。”
她这下知道了,为什么这个比秦和光还小几个月的孩子,为什么能长这么高了。
刘沛很快又吃完了一碗,眼巴巴地盯着镇南侯府的众人。
他这才发现,不管是陆良玉还是秦希泽,碗里只有浅浅的一碗饭,更不要说两个瘦弱的孩子,当下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良玉忙示意彩蝶再去盛一碗饭过来,解释道:“不必拘束,在这里就跟在家里一样,我们是有些吃不下。”
刘沛舔了舔嘴,觉得自己这样大快朵颐有些不礼貌,犹豫了许久,也只又吃完了一碗饭,就坚决不要再吃。
晚饭之后,陆良玉安排刘沛前去客房居住,还不忘叮嘱道:“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们说,好好歇息歇息。屋内有点心,要是夜里饿了,可以直接吃。”
刘沛恭敬地行礼道谢,这才入了房去。
陆良玉牵着女儿往回走去,一侧的秦和光小声吐槽道:“跟个饭桶一样。”
话音刚落,头上便挨了陆良玉的一个爆栗。
“娘~~”秦和光揉着脑袋,嘟囔道。“打我做什么?”
“不许背后说人长短。”
陆良玉教训道。刘沛恭敬有礼,是个好苗子,一看父母就教育得极好。
“好,我知道了。”秦和光不情不愿地开口应道。
心下却愤愤不平,她娘为啥如此偏心这个新来的傻大个,她总要寻个机会,整整这个傻大个。
一双酷似父亲的丹凤眼中,满是狡黠。
翌日
陆良玉正在屋内歇息,却被外头的声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最近几日,她忙得几乎没合眼,实在是浑身散架了一般的累。
秦希泽早已不见了踪迹。
按律,朝中官员若有父母或者祖母祖父去世,守孝期间,应当丁忧,暂停朝中一切事务,卸任官职,回家居丧。
但秦希泽毕竟情况特殊,朝中便下令,拟了一份夺情书,让他能够继续担任官职,处理事务。
陆良玉起身,走到门口,才注意到,是刘沛在院中习武。
自然,吸引到的不止她一人,秦和光正眯眼在一旁看着。陆良玉见状,心头暗喜。
比之诡计盛行的宫里,作为镇南侯下属刘毅长子的刘沛,无疑是最佳的东床快婿。
她看得出,刘沛品行端正,为人正直,还十分有礼恭谨。
刘毅那敏夫妻得了镇南侯的恩惠,自然会善待她的女儿。等于是解决了夫家的大问题。
想到此处,陆良玉嘴角噙笑,又躺回去睡回笼觉了,青梅竹马,就应该自幼开始培养。
秦和光可没有像母亲想象的一般,态度有礼。
她瞧着眼前的男孩灵活地打了一套拳法,心下更加愤愤不平。
“喂,你会骑马吗?”秦和光挑衅道。
男孩收了尾,站直了身子,目光低垂,低声道:“会一点。”
秦和光眼睛一眯,高兴道:“那可以,既然你会骑马,不如跟我赌一把。”
男孩开口拒绝道:“我父母叫我不许跟人赌博。”
秦和光气不打一出来,立马调转了口吻,道:“也不是赌,就是我们可以比赛,看看谁骑马骑得快。”
说罢,也不管人同不同意,拉着男孩就往自己的马厩走去。
男孩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胳膊,脸上表情一滞,随即红了耳根子。
秦和光哪里注意到这些,只需她赢了这个傻大个,也就有了在母亲面前炫耀的资本了。
“你随便挑一匹。”秦和光已经可以骑大马了,当下得意道。
刘沛随意挑选了一匹,他自幼就在军营,几乎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更何况,他比眼前的女子要高许多,高一点,优势便十分明显。
这一场,几乎赢得没有什么悬念。
当然,这是对刘沛来说。对秦和光来说,她竟然输给了眼前的这个傻大个,简直气死了。早知道,就应该叫舅母教她骑马,肯定能赢得过这个傻大个。
但认赌服输,她随意地扔了一把短剑出去。这才不屑地道:“你父亲送我的生辰贺礼,现在我将它输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刘沛瞥了眼熟悉的短剑,将剑又扔了回去,摇头道:“我没有跟你赌。”
他想起了来时父亲的话,镇南侯府的千金与他同龄,若是可以,两家可结秦晋之好,定为姻亲。
不过,一切都要他愿意。
他望了望女孩红扑扑的脸蛋,一双不服气的丹凤眼眼,宛若星辰,低下了头。
他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