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玉自记事起,甚少有这般轻松欢愉的时候,她同秦希泽只一路游山玩水,将京中的勾心斗角全部是抛之脑后。
待到离那泸州越发接近之际,陆良玉才忍不住对秦希泽道:“还是就在此处就医的好,免得留下痕迹,被人追查。”
秦希泽只颔首称是,此处是一个不大的集市,人来人往,路边均摆着小摊在叫卖。
陆良玉扶着秦希泽走进一家不大的医馆,这家医馆开在闹市的角落,看着倒有几分冷清。
“两位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医馆的小学徒是上前来开口问道,态度极为恭谨。
这两人看着衣着低调,但却是少见的好模样,让人心生好感。
“劳烦小兄弟寻个坐镇的大夫,替我夫君把把脉。”陆良玉只开口道,二人装扮作寻常夫妻。
“二位请到雅室,大夫在里头坐镇。”小学徒是邀请道。
临到那里屋的门口,陆良玉却是只觉秦希泽按住了自己的手臂,低声道:“我自己进去。”
她哑然,随即点头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说了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知晓,她与秦希泽二人的命运,在此一场了。
陆良玉在此处落座,小学徒忙是端了杯清茶上来,还不忘宽慰道:“夫人莫是要担心,我家大夫可是出了名的医术好。我观那位爷也是个有福气的,定是能药到病除。”
陆良玉微微一笑,抿了口茶,笑道:“借你吉言。”
她观学徒年纪不大,个子尚未长开,招待客人倒也是机灵,突然心念一动,搁下了茶杯,柔声问道:
“小兄弟,我向你打听个人,你这一带学医的,可曾听闻,泸州有一个名唤李修穆的小学徒?”
小学徒是挠挠头,堆笑道:“这位夫人您这可是难住我了,小的也只在这家医馆里学徒,不曾出去过,也从未听过什么叫李修穆的。”
此话倒是在陆良玉预计范围内,她知晓,自前几年陆世仁升官,陆家入了京,便是同表弟是失去了联系。
毕竟,她唯一的舅舅当兵去了前线不知踪迹,舅母便是将修穆送到了医馆学习,如今算来,修穆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陆良玉道了谢,同小学徒随意地聊了几句,心下知晓,此事必定不容易,但只需能寻得舅母,便有一线生机,此事急不得。
京中,镇南侯府
“二奶奶,侯爷此番出行,我们的人跟在了后头。”秦二婶身侧的人道。
“跟着就好,莫要被发现了。”秦二婶只沉声道。她终究是要事事掌控,才能放心。
“二奶奶觉得,长房的人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侧的嬷嬷低声问道。
秦二婶摇摇头,若是发现了,二人不会如此淡定,更不会依旧同自己如此亲昵。“盯紧点,有什么异动,及时汇报回来。”秦二婶叮嘱道。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陆良玉见门帘微动,急忙起身,见秦希泽已出来了,后头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夫。
“如何?”她急切地问道。心下隐隐是有期待,期待事情能变得更好。
便是见秦希泽少见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伸手摸了摸陆良玉的发丝,低声道了句:“有救。”
只不过是平常的两个字,在陆良玉听来,却好似天籁之音般动听,她只觉浑身舒展了许多,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好。”
秦希泽见到陆良玉如此欢喜,心下却是微微一沉,方才大夫的话尚且是在耳畔回荡。
“这位公子的病自是有的救,只需是日日服药,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便可去除毒素。日后只需注意养生,寿命同旁人均是无异。只一点需要注意,九里香不同于一般的药,加之公子长期服用,终究伤了根本,日后恐子嗣艰难。”
“子嗣艰难。”秦希泽却不知,此话该如何同陆良玉述说。不过,好歹又捡回了一条命,又能奢求些什么。
大夫是帮着开了药方,陆良玉便又打包了许多的药,在沿途又买了一个小炉子,“日后,你可不许偷懒不喝药了。”陆良玉只盯着秦希泽叮嘱道。
“好。”希泽似乎乖巧极了,眉眼间的全是柔情,若是认识他的人,必定是会诧异,这还是那个权倾朝野,令人闻风丧当的镇南侯的侯爷吗?
“良玉,你又救了我一命。”秦希泽是虔诚地亲吻了陆良玉的手背道。
那日在陆家后院的刺杀是一次,这又是一次。老天终究是待他不薄,在遭受了许多后,赐给了他陆良玉。
陆良玉微微一笑,反驳道:“不是我救你。你我既是夫妻,便是生死与共的同命之人。”
生死与共,秦希泽倒是被这句话给怔住了。夫妻,原来是这样呀。他亲吻陆良玉的发丝,心下暗暗发誓,陆良玉的命,应当是放在他前头。
眼看着天色不早,几人一行便歇息在了附近的客栈,计划着明日再动身。
陆良玉与秦希泽早就成婚,自是开了同一间房。
虽则是镇上最好的客栈中上房,却依旧免不了有几分狭小。
“希泽,你帮我将桌前的木梳拿过来。”
秦希泽只听到陆良玉轻声唤道,心下暗暗笑道,普天之下,怕也只有这位小祖宗敢使唤自己了。
待到是绕过屏风,便是见陆良玉身着浅色长衫,隐隐是有春色若隐若现,免不了呼吸一滞。
陆良玉哪里在意这些,她方才卸了妆,伸手道:“快将木梳给我。”
见秦希泽却不动弹,待到回眸一看,秦希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目光灼热,隐隐觉得屋内的气氛有几分异样的暧昧。
下一秒,那人便是上前,长臂一伸,将她抱入怀中。
陆良玉只觉,一直梗在他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