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急流游出不远,凤璃看见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铁索在急流中缓缓摆动着。
像是年代久远,铁索上残留的血迹像是写了一个个文字,但她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文字。
长期在水中,铁索上也生满了光滑的灰绿色的水藻,飘着深灰色的脏物。
这么大的急流,怎么会有铁索?
四处环顾了一会儿,凤璃顺着铁索向前游去。
正前方有一抹刺眼的光亮,可是,有什么东西渐渐遮住了水中的亮光,急流仿佛也小了起来。
凤璃疑惑时,渐渐看出前面是个人形。
游了过去,凤璃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说是人,可他却早没了呼吸,一个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按着这铁索的样子,这个人大概很久以前就被困在这儿了。
目光下移,凤璃却一阵心惊。
只见男人的衣裳可以说是衣衫褴褛,像是经过了打斗,再好的锦衣也被震成了碎片,勉强遮住了他的身体。几条铁索穿过他的两根琵琶骨,硬生生穿透了他的身体,血肉模糊。
还有几条铁索,都是穿透了他的血肉之躯,生生将他锁在了此处。被那急流冲刷着的躯体,虚弱得仿佛如薄翼,一触即烂。
这样对待他的,怕是他的仇人吧?只是,什么仇人,能这么狠厉地对待一个人?人死不能复生,偏偏连他的血肉之躯都不放过,还在这急流之下不知过了多少年。
更何况,当时的情况,还不知这男人是死了之后被如此对待,还是仍活着,却被人硬生生困在此处,就这样痛苦地死去。
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身上,铁索上,奇迹般地还留有血迹。多少年,急流的冲刷下,他仍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高人定在了这样。
凤璃的眸光渐渐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样的人,他是谁?
鬼使神差地,她的手慢慢靠近了他那银白色的面具。
却不知,她此时的眼神涣散,仿佛失去了意识。
面具被轻轻地摘下,来不及看清男人的脸,只见他忽然睁开了如被血液染红了的血眸,散着妖冶的红光。
刺得凤璃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一阵悦耳的鸟叫声萦绕在耳畔,吵得人睡不着觉凤璃坐起身来,揉了揉眼。
下一秒,她却愣住了。
这儿是哪儿?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一片绿荫冉冉,脚下柔软的嫩草铺展开来,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山峰。
不知名的花香弥漫了整个山谷,沁人心脾,伴着声声悦耳的鸟鸣,更让人心旷神怡。
她明明在水底,怎么会突然来到这儿?
身上的衣裳明显也干了,那个水底的男人,又是什么人?
想不通,她也懒得想这件无厘头的事了。
但实在是影响心神,她也没有精力再走下去了,索性回了家。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凤璃湿着头发跑向了凤勤的书房。
见到女儿大大咧咧的模样,凤勤揉了揉眼,笑道:“怎么头发没干就跑过来了?”
“璃儿这不是想爹了吗?几天没见,爹想我不?”
凤勤欣慰地笑了,“几天不见,爹自然想我的小宝贝了!”
南芸走后,他又当爹又当妈地将凤璃拉扯大,哪怕十年来凤璃常年在鬼谷,父女二人的情意却依旧没有减了半分。
凤璃嘻嘻笑了,看向了凤勤手上的纸。
“这是什么?”
“你这嫁入皇宫,虽然不一定以后真和圣上过一辈子,但也是你的一次大婚,嫁妆什么的爹自然要给你带最好的!”
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物件名,凤璃看着也头疼,也没看下去,不过倒心疼凤勤了:“爹,我少一件东西也没什么,皇宫里也有,再不济晚上偷偷溜回来带几件过去就行了,又不是真的嫁人了。这东西我看着都头疼,别说你了。”
“好歹也是嫁一次女儿,爹怎么说都得操心啊!”凤勤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实在话,他倒不喜欢他的宝贝闺女嫁给那什么皇帝,相反,他还挺看好鬼谷的少主容翦的。那孩子,模样俊俏,人也好,哪儿像这新皇?虽说是个明君,模样也俊,但他宝贝闺女嫁过去简直是受苦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闺女看不上这新皇的好!想着自己养了闺女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去给龙驷做一阵子的儿媳妇,他的心里却不是什么滋味。
“璃儿,在皇宫里受什么委屈,告诉爹,爹还是有能力收拾皇帝的。”
“噗嗤,要是右相他们听到你这样说,怕都以为你要造反。”
“那几个老东西,就是心眼不好。不过看着爹左右扶持着新皇,心里大概都想着怎么挑拨离间。”
“皇宫就是麻烦,后宫里女人勾心斗角,朝廷里又要拼个你死我活。哪儿像外面那么自在?大不了就是整天逃命呗。”凤璃毫不在意地说。
“你想当你二师兄那样?”凤勤挑眉。
“呃,那还是算了吧,算起来二哥已经半年都没消息了,真不知他又逃到哪儿了。”凤璃低下头,一阵叹息。
要说楚北歌为什么常年被追杀?这是因为前几年他深爱上了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凤璃倒是不喜欢,她吊着二哥对她苦苦追求,又去勾引另一个江湖里出了名的人物。
那个人大概比二哥温柔,可以想象,二哥肯定是失败者。
但,因为他仍就着那女人不放,那人和那女人婚后,便派一波又一波的杀手追杀他。
说起来,二哥也是为情所害。
所以这些年,几乎常年听不到楚北歌什么消息。但他们鬼谷这几个还是相信他不会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