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攥着手里的文件袋, 看着她。
瞳孔剧烈收缩,他试图让自己理智一点,可他发现很难, 他很难将这个件事理清楚。
“上辈子……”他顿了顿。
“你相信吗?”
还是小心翼翼、还是惴惴不安。
还是不敢做结论。
少女没说话。
窗外的风吹过, 带了一片楼下的盛开的玫瑰味。
苏玫瑰唇角弯了弯:“不相信。”
将柜子里的笔记本又推了回去,藏到衣服下。
多此一举。
她怎么就不相信呢。
她只是不太想梁髓之将她当成一个疯子,什么是疯子?盲目相信鬼神之说的疯子,他本来就胆小, 说了估计也觉得她脑子不正常。
又逗他玩。
“好了,拿着我的身家走吧。”
她抽身将行李箱理好,这行李箱是她当初跟娇哥玩车经过一家商场大甩卖买下的, 当时就想着十八岁提着潇洒的跟这家脱离,一个行李箱装过去十八年的东西,足够了。
谁知道,现在根本用不上行李箱。
她没什么东西拿, 唯一的就是梅屿笙给她留下的那点财产。
推开门,他有点失落。
无力感确实是会到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期待她能回一句:“过来,给老子抱会。”
还是自大又傲气的模样?
不现实的东西,少年总会控制自己的。
他告诉自己, 她没重生。
不是早就确定过了吗?
门口。
原本单用的电梯, 没道理有上升趋势。
她回过神, 拉了梁髓之一把。
扯回房间。
“有人上来。”她压着声音, 皱眉。
单用的电梯,不是林姨打扫的时间。
回来的时候,还有个人……
很明显。
手将少年扯近, 梁髓之踉跄两下被抚稳:“怎么?刚才逗你玩呢。”
“你想什么呢?”
他站稳,捏着手心的文件。
“没想什么,下周决赛,在想题目。”
苏玫瑰将他拉到窗边,麻溜扯了根绳子要系在窗台边上,扯了扯:“下周大考,跟你决赛刚好是一天……”
这样的不清不楚不是她想要的。
苏玫瑰扯着这绳子,楞了一下。
开口:“梁髓之。”。
手里的绳子扯到结实,扭头道:“决赛结束,那场tan90°的纪录片是晚上……”
两人目光对视。
“我送你去电影院……”
“我有话跟你说。”
她想说什么,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她还是想郑重挑个时间跟他说清楚,那些深刻的记在脑子的记忆,那些关于梁髓之的所有,她都想说。
但是从哪里开始,她不知道。
只是很乱。
门外电梯“叮”响了一声。
李立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看,门都开着,说不准做了什么亏心事……”
梁髓之还没回答。
她伸手一拉,少年的细腰搂着过来。
指节收拢。
低声:“闭眼。”
带着梁髓之从窗边垂头倒下。
另一只手拉着绳子“嗦”的一下掌心拉扯的摩擦力,划出道道血迹渗着从指节渗出。
少年看着接近的alpha少。
她身上有他能安宁的信息素。
“两张票都找到了。”他说
风划过耳边,少女低眸。
“什么……”她问。
他看着她那双桃花眼,眼尾敛窄,鼻尖微耸避开视线。梁髓之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动摇。
落地,苏玫瑰沾着血的手心将绳子以一个弧度扯散,顺着掉了下来,四楼的高度都能听见李立的尖叫声:“不可能!!!保姆明明看见她了!!!”
绳子塞进行李箱的侧袋。
松开的少年早已站稳,他抱着她的全部身家看了过来。
“你知道有人会上来?”他问。
苏玫瑰将行李箱捡起拉好,朝上瞥了一眼:“那保姆是我的人,不久前她被李立收买,我看见过。”
“是不是从窗户跳下去了!”李立的声音暴躁,传一楼格外清晰,男人这样探头看了一眼。
苏玫瑰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扯过梁髓之的手臂,连带着滚到怀里,他惊恐睁大了眼,被一个温热的掌心探过来覆着后脑。
“别动。”少女低声。
两人贴着墙,靠得很近。
他的下颚贴着她的颈窝,即便楼上男人说的再难听,他也只听见了属于她的心跳声,只是这样已经能在脑海中形成电波图。
“你刚刚想说什么……”她的呼吸落在耳边。
梁髓之耳尖敏感的颤了一下,他站稳。
被以为要推她,腰上又被拢回,两人靠得更紧:“别动,这里是死角,出去会被看见。”
两人头顶有一处二楼的小花台,靠得紧刚好遮住彼此。隔着夏天的校服,汗都要浸湿了,薄薄一层布料。
“我没动……”
他一说话,就要贴上她耳垂,因而避开。
李立还在上面四处张望:“明明有人……绝对在楼下,我不相信!!!”这个男人已经没有理智了,准确来说他已经被执拗冲昏了,他爬在窗边如不过是旁边的苏敏敏拉住,估计下一秒就仰头倒下去。
“才十六岁,也不知羞耻……”李立将视线落在钟钰肚子上冷哼一声。
“就知道包.养情人。”
这句话明里暗里讽刺苏珺。
“今天非得把家里的大小姐给找出来!”
“关键时刻吃里扒外。”
四楼到一楼,清楚的不行。
他能感受到面前的少女轻笑:“养情人?高看我。”
“梁髓之。”她靠近。
“我养情人了吗?这钱都在你手里,你包养我得了?“
她想让他放松点。
李立很快下楼,人又不见了,楼上没有、楼下也没有,刚才的信誓旦旦变成了笑话。
“小米,你不是说……”李立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他收买盯着钟钰的小保姆消失了,什么小米……
被人摆了一道。
苏珺盯着他,并不掩盖自己的厌恶。
“林姨。”
她道:“打电话给精神病院,让他们来拉人。”
林姨好不容易将悬起的心放下,手抚了一下围裙:“拉人……?”
面露难受“拉谁?”
苏珺伸手搭过钟钰的腰,冷冷瞥了一眼面前疯狂的男人,十多年前出淤泥不染的气质早消失殆尽,面前的男人让人厌恶至极,相处了二十几年,最后一眼都不愿意再给她。
“要么让李家把人带走,要么叫医院拉人。”女人眸子冷,冷到李立战栗。
他即刻淌了眼泪:“苏珺!我十八岁就跟着你,多少年了,生了孩子还没名分……来了这么个小三,你就……”男人站不稳,撑着女儿苏敏敏才不至于倒下。
“小三?”女人眉间轻佻,上下盯了一遍男人。
李立像被脱光了衣服,站在原地被他的alpha打量。
货物一样。
苏珺的声音冰冷,
眉眼的弧度都让人窒息。
“难道不是吗?”他抱着苏敏敏却是连眼泪都落不下来,他的腺体还有苏珺的标记,他全身上下都依赖着她,无论如何他……
苏珺环着钟钰,一字一句。
“别忘了,你也是个小三。”
只这一句就够让人死上百回。
-
后花园的墙侧,通了个门。
摸着暗道一路朝下走,这条路很长,他没想到苏玫瑰会带她走这条路,苏家这房子原本不是信修的,是梅屿笙怀孕后用名下财产买的。原本是一家皇族搁置的屋子,买来以后梅屿笙原定重新翻修一遍,正屋翻修后很快发展怀孕,地下室翻修项目也搁浅了下来。
“梅屿笙想把这地下室翻修当酒窖,说要放那瓶他结婚时弟弟送的红酒。”她淡淡道。
苏玫瑰拿出手机拨亮,台阶不深,一步接一步,她一只手提着行李箱一只手帮梁髓之照明。
这片地下室的布局由光一点点落在少年眼底,他停了脚步。
“从这里出去吗?”
尾音轻轻颤了一下。
这个地方,这个潮湿的地下室。
他住了两年。
熟悉……再熟悉不过。
少女停住脚步,
她回头,抬眸。
灰魄色的瞳孔一点点逆着光影:“这里有个暗门。”
她抬手。
手机背面的光束顺着落在不远处,那抹光亮落在窗边,一道细微裂缝的位置,一片小小的凸起。
是暗门。
看到的这一瞬间。
是什么呢?
心里沉到底似乎拉不动什么上来了。
梁髓之看着这片空地。
被囚禁了两年的地方……他的尸体大概在这里已经腐臭了、他靠着那块墙。
而那面墙后有暗门。
或许是不想离开、或许是命不该离开。
梁髓之突然自己可笑。
被逼疯、囚禁的地方。
竟成了逃生的路。
那窗外大片的玫瑰花
那样接近的信息素味道。
是路上唯一的指路牌。
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坐在原地,几百个日夜也没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为了更大的肥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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