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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魂 第52章 夭折

作者:林木木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1-12-19 09:18:05

第52章 夭折

福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急问皇后:“此话怎讲?贤妃从怀胎起就有太医请脉,早产也是因为她身子虚,有何可疑?”

“早产?”淑惠妃在一旁接上了话,“皇上,早产可都是磕了碰了才会早产的。贤妃一直在宫里养胎,又有随从一直在旁边护着,怎么会早产?”

福临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莫要胡说了,她一直都在宫里能有什么可疑?”

淑惠妃漫不经心的说道:“她在宫里,旁的人可以进宫啊。再说了,着贤妃偷着出宫可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

福临眉头一皱,“是朕有许她出宫探亲的,这样的话你们以后不要说了。”

淑惠妃不满的继续说道:“可是皇上,宫里面的下人好几次都看见贤妃与康亲王私下往来……”

“够了,”福临瞪了她一眼,“这样的话,朕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皇后和淑惠妃在皇上面前的一言一行和那恶毒的诋毁,很快就被灵儿打听到了,一言不差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当时听了大吃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真是要人命的造谣。一旦皇上信以为真,自己还不得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躺在床上,我彻夜难眠,感觉自己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挑战。

第二天起来,我在灵儿耳边说了一番,灵儿冲我点了点头,就跑出去了。我抱起孩子,坐在窗边。

灵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御书房。门外的太监报告福利,“皇上,永寿宫的灵儿说有急事禀告皇上。”

“什么急事?”福临连忙问道,这几天他心情一直很不好。皇后和淑惠妃一有机会就在自己面前开始说贤妃的坏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后怎么就一直看贤妃不顺眼。

“她人跑得气喘嘘嘘的,满脸通红,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让她进来。”

灵儿进门就趴在地上,嘭嘭地磕头,不停的说:“皇上救命啊,求皇上救救我家娘娘。”

“珠儿她怎么了?”福临站起来,紧张地问。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一进去就看到娘娘抱着小阿哥哭,不停的说自己不想活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福临也慌了神,慌忙往外走,边走边问灵儿。

“奴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情,只是见娘娘不停的哭,又说要寻死,就怕出事,所以就来禀告皇上了。”

等福临到了永寿宫,听到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福临三步并两步地赶过去,只见我两只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怀里紧紧的抱着小阿哥,不停的说:“我苦命的孩子啊,人们容不下你,娘干脆就陪你一起去了。”

福临扶着我的肩膀:“这是怎么了?快起来,你还在月子里呢。”

我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无限幽怨地看着福临。那长长的睫毛湿湿地,面颊上布满了泪痕,几滴硕大的泪珠,一直滚落到苍白的嘴唇边,嘴角微微颤栗着。

“皇上!”我把头靠在福临的肩上,失声痛苦起来。

福临也急了,不停的问我:“你这是到底怎么了?”

“皇上,臣妾冤啊,太冤枉了。”

“出什么事情了?”福临拿过灵儿递来的帕子,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有人嫉妒臣妾为皇上诞下小阿哥,就给臣妾造谣,想把臣妾往死路上逼。”

“造谣?造什么谣?”福临不解的看着我。

“有人说小阿哥不是皇上的孩子,还说臣妾和康亲王私通。就这一句话,让臣妾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我一边哭诉着,一边摸着眼泪。

“她们只是觉得你早产的有些蹊跷而已。”福临毫不在乎的说道,看着我和孩子脸上满是担忧。

“臣妾怀孕的时候就胎儿不稳,太医天天守在我着永寿宫,为了保住胎儿,臣妾每天喝药几乎和吃饭一样。她们怎么能这样诽谤臣妾呢。”

“朕又没有相信她们的话,你又何必在意呢。”

“这宫里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三人成虎,只怕用不了些许时日,皇上也要怀疑珠儿了。”我赌气般的扭过身子,背对着他,“臣妾知道,她们还说臣妾和康亲王有染。可是臣妾和康亲王不过只是几面之缘,而康亲王前些日子又看上了灵儿,所以私下里才来玩的密切了些。原本清清白白的事情,可是到了有心人的嘴里,全成了臣妾罪过了。”

“别生气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假的变不成真的,真的也变不成假的。朕当然是相信你的。”福临把我怀里的孩子抱了起来,把孩子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手从嘴里抽了出来,使劲的在他脸上亲了亲。

“你看你,都是当了额娘的人了。还哭成这个样子,小心以后孩子笑话你。”孩子的小手忽然紧紧的抓住了福临的衣襟,手上的口水全部蹭到了福临的衣服上。

我深知福临素来喜爱赶紧,连忙想把孩子抱过来。福临冲我摆摆手,“无妨。”

福临抱着小阿哥哄了一会儿,见小阿哥有些困了,便让奶妈抱了下去。他看了看我红肿的双眼,“朕现在是一见到皇后就头疼,以前朕一直觉得她大方得体,怎么现在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心胸狭窄,胡乱造谣。”

“臣妾也不知道,臣妾原本想着只要臣妾一心对皇后姐姐好,以德报怨,总有一天皇后姐姐会接纳臣妾的。臣妾觉得一大家子人,都和和睦睦的该有多好啊。可是皇后娘娘总是看臣妾不顺眼,根本不给臣妾这个面子。哎,做人真难啊。”

“朕为了你们可费了不少精力,可是你们之间却越来越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皇上,您不了解女人的心事。皇后本来就对臣妾有意见,而且至今未曾生育。现在臣妾产下小阿哥,皇后的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只怕以后臣妾的日子越发的艰难了。”说完我又有些伤感,用帕子擦拭着眼角。

“朕知道,可是她毕竟是皇后,一国之母。前段时间朕想废话,朝中大臣和老佛爷都不同意。你以后凡是小心些,如果出了什么事,叫人来通知朕,朕会护着你的。”福临手扶着头,叹息着说。“朕也真是失败,连朕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皇上不要难过,臣妾以后会小心的,只要皇上懂的臣妾的心,臣妾就心满意足了。”我依偎在福临的怀里,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脯。

“还是你懂的朕的心啊,若是没有你,朕可该怎么办啊。”

小阿哥自从出生身子虚弱,就不停的生病。半夜就发起高烧来,额头烧的烫手。我急得不停的流泪,跪坐在小阿哥的床边握住他滚烫的小手,不停的祈祷。

忙碌了大半夜后,小阿哥的温度终于渐渐的退了下去。我看着孩子可爱的睡态,他仿佛梦到了什么,鼻翼微张,小嘴咧动了一下,居然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春寒蓼萧,我像往常一样,用过早膳后,太阳就老高了,天开始暖和和的了。我拿着一双亲手做的虎头小棉鞋,如往常一样,轻快地来到了婴儿室。

婴儿室没有人,我径直走了进去,小阿哥一个人不哭不闹,正有滋有味地吮吸着手指头。我抱起小阿哥,把虎头鞋给他试了试。穿在脚上,大小正合适。看自己费了一天工夫做的虎头小鞋,穿在了小阿哥的脚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抱起孩子,往上举了举,小阿哥居然开始格格地笑了起来。我抱着他玩了一会儿,彼此都玩的挺高兴。

这时候奶妈进来了,笑着对我说:“小阿哥这是开始认人了,小阿哥这是知道您是他的额娘了,瞧着笑的,多喜人啊!”

玩了一会儿,小阿哥开始用小拳头揉着眼睛,奶妈连忙过来要抱他,“娘娘您把小阿哥给奴婢吧,小阿哥这是困了。”

我冲她摇摇头,把孩子放倒在臂弯,脚步转着圈子,轻轻地抖动着胳膊,嘴里哼着小曲儿,开始哄他睡觉。

奶妈连忙招招手,把旁边伺候的宫女叫出门外,让她们在门外候着,不要影响我哄孩子睡觉。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阿哥就沉沉的睡了去,我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放到了小床上,轻轻地盖上了被子,还吻了他一下。这才离开了婴儿室,对奶妈说:“本宫走了,你要好好地照顾小阿哥。”

“是,娘娘。”奶妈答应着,恭恭敬敬地把我送到了殿门口。

回到永寿宫,我又开始给小阿哥做衣服,孩子长的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

“皇上驾到——!”门口传来一声悠长的吆喝。

宫女和太监纷纷急忙从各处赶来跪在大厅里迎候皇上,福临大步地走进来,问:“午膳准备好了吗?”

“回皇上,马上可以传膳。”

“贤妃呢?”

“刚从小阿哥那里回来,现在正在内厅呢。”

“好,朕先去看看小阿哥。”

我轻盈地走过来,搀着福临的胳膊,亲切而温情的问:“皇上,您来的这么快,奏章已经批完了?”

“恩!朕想着你和小阿哥,就赶快把奏章都批好了。”福临转而又摸摸我的脸,“也不知,朕的小阿哥醒了没有?”

“臣妾出来的时候小阿哥刚刚入睡,想必还没有醒呢。”两个人边说话,边往里间走。

“您看,臣妾都说了吧,还再睡着呢,小家伙可是真能睡啊。”我笑眯眯地,轻轻的揭开了被子,用手摸了摸他胖乎乎的小脸。

“啊——!”我大惊失色,扑了上去,把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全身冰凉。

“我的孩子啊——!”我伸着脖子,一声惨嚎,失声断气地开始空哭……“皇上,臣妾求您,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啊。”

“怎么了?”福临也慌了神,报过去细看孩子,可怜的孩子已经死了。福临猛然像一头狮子一样,冲上去,一脚把奶妈踢到,怒吼着:“你们是怎么看孩子的!”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奶妈翻身爬起来,磕头如捣蒜,“娘娘刚才哄小阿哥睡着了以后,奴婢一直在旁边看着,一步都没有离开啊。”

“传——太——医!”福临一字一句地说着,脸都气歪了。这时奶妈又转向我,跪倒在我的跟前,用巴掌乒乒乓乓地抽着自己的脸,痛不欲生地哭诉着:“贤妃娘娘啊……都是奴婢失职啊……奴婢没有……没有看好小阿哥!”

我在福临的怀里痛哭,浑身就像害热病一样,全身都在颤抖,一副痛不欲生,孤苦无助的样子……

我有扑到了孩子的身上:“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可怜哪……额娘的宝贝啊……你怎么就丢下额娘……就这样走了。”哭一声,诉一句,哭一声,诉一句,哭得昏天暗地,几乎岔了气。福临忙上前,一边伤心地抹泪,一边给我理胸顺气,口里还不停地劝慰着。

“皇上……”我抱住福临,哀哀地叫着,“皇上,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朕一定会查清楚。”福临嘴里不停地念叨,“朕一定会查清楚,朕不会让朕的儿子死的不明不白……”

“回皇上张太医、孙太医、王太医都来了,在殿外候着呢。”守门的太监低声说道。

“还不赶快给朕滚进来。”福临怒吼。

对于突然的传召,几个太医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加快了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刚要行礼,就被福临的怒骂声打断了:“还不赶快给朕滚过来,这群没用的东西。”

太医们看到眼前的场景,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小阿哥出事了。当几个人看到小阿哥这副样子的时候,心里面都提到了嗓子眼。小阿哥自从出生就是他们几人诊治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自己的脑袋也要不保了。

太医在小阿哥的身上四下摸了摸,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额头上都被吓出了冷汗。三个人全部跪在了皇上脚下,额头伏地,“臣罪该万死!”

“你们给我说清楚——!”福临咬牙切齿,一步步逼过来,手指颤抖地指着太医,“小阿哥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会突然夭折?”

“回皇上,小阿哥原本就因为早产身体弱,再加上娘娘当年体寒,导致小阿哥先天不足,臣初步判断小阿哥是因为反复高烧,导致肺气不足而夭折的。”

“肺气不足?现在知道是肺气不足了,你们先前都干什么去了?”福临大声吼叫着,“全部给朕拖出去砍了。”

太医们一起跪向还在哭泣着的我,求情的目光看着我,一齐叫道:“娘娘开恩啊,娘娘开恩啊!”

我擦了擦眼泪,睁着红肿的眼睛,对福临说:“皇上,就饶了他们吧。小阿哥自从生下来就一直生病,这样也好,不用再受罪了。您就当是给小阿哥积福吧。”

福临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医,“还不快滚。”

太医连忙退下,“谢贤妃娘娘,谢皇上不杀之恩。”

福临想要把我扶起,我摇了摇头,“皇上,您就让臣妾再陪陪小阿哥吧,小阿哥从出生只陪了臣妾四个月,就让臣妾再和小阿哥多待一会吧。”

“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朕……哎!”福临说完,一手揉着头皮,就转身离开了。

婴儿室里空荡荡的,显得格外的荒凉和凄楚。尽管空气中还残留着婴儿的奶香味,在我的耳畔还回想起小阿哥天真快乐的格格笑声。但是我却知道,小阿哥将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的心,他的肉,他的血,他的骨头,他的一切一切,都将化为尘土。他幼小的脑袋,甚至还弄不清楚,他是怎样的生,怎样的死。他甚至都没有学会叫额娘和阿玛。

“娘娘。”灵儿带着泪痕,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娘娘别在伤心了,喝杯热水润润嗓子吧。”

“灵儿。”我现在感觉自己疲惫不堪,无力地摆摆手说:“你说我是不是作恶太多,老天爷开始报复我了?”

“娘娘您不要乱想,小阿哥不足月便降生,一向体弱多病,御医也曾大胆预测他恐怕活不过一岁。小阿哥从出生便开始喝药,如今早去了,未曾不是解脱……”灵儿低眉望着我,谨慎地说道。

我怅惘一笑,“也对,我只希望他能早些投生到一户好人家,再也不要来到皇家了……”

几日后,福临为小阿哥追封为宗室12等爵中的头等,称“和硕荣亲王”。病在黄花山下,专修一处园陵,派人供祭巡护,并且在地宫放了题写着“和硕荣亲王朕第一子也”的墓碑。

灵儿知道这个消息后,满脸泪痕的对我说:“娘娘,您看,皇上原本是想让小阿哥继承皇位的。”

我面无表情看着这份诏书,即使有尊贵的爵位又如何,小阿哥的离去让我觉得万念俱灰。仿佛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念的东西,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活着。

“灵儿,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躺在内寝,灵儿离开之后,我命所有在内寝的宫女们退出。我拉开床柜的抽屉,取出一把匕首,慢慢地将刀鞘拉下。

我凝看着匕首的锋芒,我思量着以这把匕首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时死去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小阿哥也不会孤独的一个人在路上。

于是,我将匕首摊向自己的胸口——男子们用剑自刎,用匕首切腹,至于女人,很少用兵器自杀。不过,用匕首切腹,又需要巨大的力量,我有些迟疑,手中的动作有些停滞。

于是,我的思绪在一瞬间开始游荡起来。我想到了福临,想到了灵儿,想到了阿玛,额娘……

我叹了口气,慢慢地将匕首又插入刀鞘中。

我即使要死,也要在死前安排好一些事情。

张铭越来到永寿宫后,我看门见山的问道:“如果灵儿跟着你,你能保证一直对灵儿好吗?”

他很显然被我这么突然一问怔住了,但是马上跪了下来,“灵儿姑娘生性单纯,为人善良。臣保证一心一意对待灵儿姑娘,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好,今天我就送灵儿出宫,以后你们有多远走多远。世界上再也没有灵儿这个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铭越不解的看着我,赐一个宫女给官员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还非要带着灵儿远走高飞呢?

“灵儿知道我的事情太多了,若是以后有人想害我,第一个要找的人便是灵儿。”我看了看他,“如果你放不下你的高官厚禄,那今天这事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

张铭越稍有犹豫,可是依然说道:“臣是孤儿,无家世所拖,功名利禄本就是浮云。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从此以后世上再没有一个叫灵儿的姑娘,也再也没有张铭越。”

“好,明日午时,我把灵儿藏到出宫的水车里,你在西直门接应她。切记不可告诉她真相,有多远走多远。”说完我又拿出先前准备好的一些银两,“这个算是我给灵儿准备的一些嫁妆,等到你们安定下来后,给我……算了,以后你们就当从来不认识我这个人吧。”

张铭越捧过包袱,“娘娘的大恩大德,铭越永世不忘。”

“不是恩,这事我欠灵儿的。”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从柜子里拿出一件中衣,“你看看,这件衣服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张铭越用手摸了摸,又放在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皱着眉头说:“虽说是用花香熏过,可是里面却又有另一种香味。”他把衣服放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香味酷似麝香,但有不识熏烤染上的味。臣在早年间听说过,有人用麝香喂养蚕,最后吐出的蚕丝都淡淡的透露着麝香的香味。以前很多官宦人家的小姐喜欢穿这样的衣服,后来因为常闻麝香会不孕,渐渐的也就没有人用麝香喂蚕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件衣服,“好了,你出去吧,记得明天的事情。”

难怪我一直胎儿不稳,难怪我会早产,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第二天,我把灵儿叫到了跟前,“你去出宫帮我办一件事情,去找张铭越弄一些稀有的药材进来。”

“娘娘,什么药材宫里没有啊?”

“有些药材在宫里是不让妃子用的,我得赶快把我的身子调理好,要是皇上喜新厌旧了,我可就真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灵儿认真的点点头,“那您把出宫腰牌给我吧,我肯定完成。”

我摇摇头,“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出宫,我已经安排好了,把你藏在出宫的水车里。出宫后张太医会接应你的,到时候你就听他的安排就行了。”我看着灵儿的眼睛,认真的对她说:“记住,一切都要听张太医的指示,不得违背。”

“灵儿记住了,出了宫,全听张太医的。”

我一把搂住灵儿,眼里的泪水几欲落下,“灵儿,出宫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弄的好像灵儿不回来了似的。”

我松开灵儿,“好了,时候也快到了,你去找小宁子,我都已经打点好了。”

灵儿走后,我立马换了衣服,独自走向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皇太后正在假寐。我行过礼后,直接拿出了那件中衣。“老佛爷,难道您不想说些什么吗?”

“果然是皇上喜欢的人,就是聪明啊,这么快就都知道了。”皇太后满意的冲我点了点头。

我嗤笑一声:“珠儿何德何能啊,尽然劳烦老佛爷为了珠儿,特意饲养一批蚕。”

“你也莫要怪我心狠手辣,若是有旁的法子我也不会选这个,只是你这个孩子留不得。”太后叹了口气,“你已经是独宠后宫了,若生的是个小格格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是个阿哥。你也知道,咱们大清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次。你是贵妃,照理说你的孩子就应该是大清的太子。可是你也知道,咱大清朝一直都是与蒙古结姻,你的孩子若是当了太子,那皇上岂不是又要废后了?”

我没有说话,太后继续说道:“先前皇上几次三番的要废后,想要立你为后。可是这蒙古人怎么会答应?若是没了蒙古的帮助,这塞外谁来守着?还有谁能压制住蒙古人?现在不只是朝堂上要重用一些蒙古人,就连后宫也不能例外。”

“这么说来,臣妾岂不是非死不可了?”我看向太后,跪了下来,“那就请老佛爷赐药吧。”

“哀家知道,是我们姑侄俩对不起你,可是大清朝是爱新觉罗家几代人打下的家业,不能让你一个女人给毁了啊。”皇太后有些惭愧的看着我,“你回去吧,只要以后皇上能平分恩泽,不在独宠,你……你就安心在永寿宫住着吧。”

着算是变相的保证吗?只要皇上不再宠我了,我就能平安的活着。死亡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它对于我来说就是解脱,让我离开这个窒息的高墙,离开这座人吃人的大院。

回到永寿宫后,我就一病不起。时睡时醒,福临几次想要来看我,都被皇太后以各种理由牵绊住了。

我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皮——嫉妒和仇恨,此刻全从我的脑海中消失。贞妃坐在我旁边,仔细的喂了我几口茶。

“贞儿,你今年几岁了?”

“姐姐,妹妹今年十九了。”

“哦,对了,我比你大两岁,我糊涂的都忘了。”

“贞儿,”我似是集中生命的残剩力量说出,“姐姐恐怕是不行了,以后在这宫里,你就要靠自己了。记住千万不要和皇后争,她是皇后,我们斗不她的。”

贞妃为我抚着胸口,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

“只要能平平淡淡的在宫里活着就行了,千万不要弄成我这个样子。”我舒了一口气,沉重地说,“我害人害己,还连累了自己的孩子,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让人家看笑话……”

“姐姐,您歇歇吧——”

我看了贞妃一眼,合上眼皮,徐徐说出:“真的,恐怕我不久于人世了!”

太医每次诊段完,都很惋惜的看着我,在我几次要求下,太医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娘娘原本身子就弱,再加上早产后没有好好调理,小阿哥夭折后又过度悲痛。现在这身子这怕是……”

“还能活多久。”

“若是调理的好,四五年有余,若是调理的不当,只怕……”

“本宫明白了,退下吧。”

我原本就是一心求死,太医开的药我也不喝,只有福临来的那几次我被强行灌下了几碗。我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睡着,全然不再关心别的事情。

顺治十七年八月,我忽然觉得神智变的清醒了,甚至腹中还有了饥饿的感觉。雅栀忙扶我起来,喂了我一些清粥。

福临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的从养心殿一路跑到永寿宫。看到我都能坐了起来,高兴的接过雅栀手里的碗,“甚好,甚好。”

我抬了抬手,“雅栀,把镜子拿来。”雅栀举着镜子在我面前,我看看面容枯瘦的自己:“此骨已瘦如柴,此躯久病,恐不长久了。”

“胡说什么?”福临打断了我的话,“这些日子你不是已经好些了吗,以后病就会越来越好的。”

我平静的说:“皇上,臣妾又有些困了,想歇息了。”

福临抱着我,“那就靠在朕的怀里睡吧,等你醒了就又能看到朕了。”

我缓缓的靠在福临有些瘦弱的胸膛,困意席卷而来,我吐了一口气,看着福临说道:“一口气上不了,何处安生立命?”然后我的眼帘就缓缓的合上了,又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福临感觉到怀里的人沉沉睡去,刚要把她放到床上,忽然察觉出了不对劲,连忙用手探向贤妃的鼻下。心头一紧,大喊:“快传太医。”

太医看贤妃这样,纷纷摇头叹气。

贵妃董鄂氏于顺治十七年八月十九日卒,享年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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