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穿着衣服,皱着的眉头一直未曾舒展,她已经许久未曾做过梦了,怎的突然有了这么奇怪的一个梦?
梦里一片迷雾,似乎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但以旁观者的角度站在旁边的她却再看不清任何,苏离按揉着额角,缓缓叹了口气。
......
天已经亮了,巍峨庄严的皇宫外,聚齐了朝臣们,侍卫将沉重的宫门从内打开,朝臣们按品级站好队,一个个走进皇宫。
朝臣们沿着宫道走进太极殿,在殿下分两批站好,一列文臣,一列武将,两列正前乃是宗室亲王,文臣那列打头的是三位着亲王朝服的男子,最左一位身材高大健硕,乃是崇王上官尚俨,他身边的男子相貌风流但却无精打采的低着头,乃是当朝三皇子亲王上官尚脩,五官英俊但却因鹰钩鼻稍显逊色,乃是敬王上官尚佶,而武将那列,打头的亲王只有两位,一位是则是同样身穿紫色亲王朝服的锦王上官尚傲,另一个相貌健气元气满满的青年则是六皇子荣王上官尚倢。
“哎,五哥,关于选秀五哥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上官尚倢拿肩膀碰了下上官尚傲的,笑嘻嘻地低声问道。
上官尚傲含笑看了他一眼,“六弟定然是有人选了?”
“嘿嘿。”上官尚倢笑着摸摸鼻子,“是啊是啊,只是不知那丫头能不能过了那些个琴棋书画的考核。”
听到上官尚倢的话,上官尚傲往后看了一眼,笑着拍了拍上官尚倢的肩膀,没再说话。
随着时辰将近,又进来一个身着杏黄色绣五龙朝服的男子走进太极殿,金冠束发,腰系玉带,端的是气宇轩昂。虽然亦是仪表堂堂,但相比俊朗的五官,首先更能让人注意到的,是那周身正直的气质,他身姿挺拔如青松,担得起这一身朝服所赋予的责任。
这,便是当今太子,景文帝嫡出的长子上官尚佐。
上官尚佐走到太极殿内,在陛阶上站定,随后一众太监宫女簇拥着身穿绣九龙朝服的景文帝登上陛阶,陛阶下众人连忙行礼参拜,口中高呼:“儿臣/臣参见父皇/皇上,父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文帝一撩衣袍在龙椅上坐下,随后抬手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殿下众人又喊了一声“谢父皇/皇上”,便又动作整齐利落的起身整理好朝服,片刻,燕京府尹张谦从队列中迈出步来,举着手中玉质的笏板对着景文帝行了礼,“启禀皇上,近日京城内一座民宅发生的灭门惨案,微臣查到民宅的主人与河间县县令被害有着关联!”
张谦此话话音落下,殿内的百官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喧嚣起来。河间县县令陈仲被害,陈仲虽然官职轻微,但这事却事关重大,无他,只因此事似乎与京中官员有着干系。
堂堂县令竟然在自己辖区内被人杀害,且实情被人按下隐瞒不报,实在是不将王法放在眼里!
闻言,景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有证据?”
“有。”说着,张谦从袖袋里抽出一本奏折。
“呈上来!”
侍立在一旁的王海全应了一声是,陛阶下一个小太监接过张谦递上来的奏折,由王海全双手奉到景文帝面前。
景文帝接过来细细地看着,越看眉头便皱的越紧,张谦在下面说着:“民宅的主人姓刘名卜仁,河间县人氏,于三月的时候举家进京,刘卜仁其人残忍好色,在燕尾街置办了‘刘宅’,以供其泄欲玩乐,买来的女子多数被其亵玩致残,命案发生后,刘卜仁床上还有一个浑身不着寸缕的女子尸体。”
“真是岂有此理!”景文帝愤愤的将奏折摔到龙案上,对张谦下旨道:“查!这件事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与此事有牵连者,”景文帝顿了顿,凌厉而威严的目光在殿下百官身上扫视一遍,随后道:“严惩不怠!”
“是,微臣遵旨!”张谦面色严肃地朗声道,说完便向着景文帝深深行了一礼,然而百官之中,某些心虚之人却忍不住开始打了个寒噤。张谦素来执法严明,若是被他查出来自己与刘卜仁有关系......想到这里,又是忍不住从心里感到发寒,看向张谦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殿下众人袖手而立沉默不言,景文帝的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一遍,道“既然如此,那便退朝吧!”
王海全面向百官站直了身子,朗声唱诺道:“退——朝!”
“儿臣/臣恭送父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臣的山呼海拜声中,景文帝起身拂袖离去,见景文帝带着一众宫人离开,殿下的众人便预备出宫回府了。
出了大殿,这些人便三三两两凑到了一起,今日早朝张谦禀报的事情,这些京官大都敏锐的嗅到了不同的地方,与陈仲被害一事有关的,或是提心吊胆,或是心下绸缪,与这件事无关的,正直的跟张谦说说话示意自己可以助一臂之力,中庸的则冷哼一声准备看景文帝肃清朝野,但不管怎么说,朝廷要有一番动荡,是在所难免的了!
上官尚傲与上官尚倢走在最后,“这些人不免也太大胆了。”
对于六弟愤愤不平的话,上官尚傲只是笑了笑,“向来如此,每朝每代都会出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六弟不必太过气愤。”
“希望父皇这次能把他们狠狠惩治一番!”说着,上官尚倢话音一转,道:“对了五哥,咱哥俩什么时候聚聚?小弟甚是想念五哥府上厨子的手艺啊!”
看着神态猥琐的搓着手嘿嘿笑的上官尚倢,上官尚傲无奈却又带着几分宠溺的摇摇头,“想来就来,不过我现在要去静渊宫一趟,昨日母妃让人传话说想见我了。”
“说起来我也有几个月未曾见过母妃了,那五哥你快些去见贵妃娘娘吧,改日我再去你府上。”
“六弟,告辞。”对着上官尚倢点点头,上官尚傲便与他分别,踏上了往后宫而去的道路。
上官尚傲刚迈过前朝后宫方界限进入后宫,便看到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宫娥背靠宫墙站着,见到上官尚傲,她立刻起身行礼,“奴婢见过王爷,玉岚姑姑让奴婢来接王爷。”
“走吧。”上官尚傲点点头,这个宫娥他认识,的确是静渊宫里的宫人。听到上官上傲的吩咐,宫娥起身走在了前面。
“贵妃娘娘可起了?”闲着无趣,上官尚傲问前面带路的宫娥道。
“回王爷,贵妃娘娘今天要见您,早早地便起了,张罗着小厨房准备了您爱吃的饭菜呢。”
上官尚傲淡淡“嗯”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温情。
景文帝与静贵妃两人恩爱非常,作为两人第一个孩子,上官尚傲自小便深受宠爱,所有的兄弟之中,除了他,也只有作为景文帝嫡长子的上官尚佐与自幼体弱多病的上官尚佑深受父皇的宠爱,不过上官尚佐越长越沉稳,因此父子之间君臣之情便超过了父子之情,而上官尚傲与上官尚佑兄弟却是依然深受皇宠。
作为自己的长子,上官尚傲自小,静贵妃便疼爱非常,母子感情是非常好的,哪怕后来静贵妃又诞下了一子两女,上官尚傲作为长子在静贵妃这里的地位却是从来都没有被弟弟妹妹动摇过的。
宫娥带着上官尚傲一路前行,绕过几重宫殿才终于到了静渊宫,迈进宫门,宫娥转身屈膝行礼道:“王爷请进殿吧。”
上官尚傲点点头,在宫人们的行礼声中跨过了正殿的门槛。
“王爷。”在外间整理东西的玉岚见到人进来,笑着行礼道:“娘娘在内殿。”
“本王知道了。”上官尚傲谦逊地笑着点头,便在外殿等着静贵妃出来——虽然是母子,但他到底已经成年,男女之别还是要注意的。
很快,穿着一袭月白色曳地长裙的静贵妃便从内殿快步走了出来,看到三四个月不见的长子,一双盈盈美目中此刻微微噙着泪,“不孝子,还知道来看母妃!”
听出她话里的笑意,上官尚傲上前一步行了个礼,“母妃这话可折煞儿臣了,儿臣听到母妃召唤,这不是赶紧来了吗。”
“哼。”静贵妃娇嗔一声,在儿子的虚扶下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若是本宫不让人传话,你会过来?”
“是儿臣的错,母妃貌若天人,儿臣每每见到母妃,便会因自己没能继承到母妃万分之一相貌而自责,因此便不敢见母妃,还请母妃见谅不要责怪儿臣。”
上官尚傲一番话逗得静贵妃破涕为笑,她伸出涂着丹蔻的手指在他额头一点,“你呀,惯会油嘴滑舌。”
上官尚傲但笑不应,静贵妃拿着玉岚递过来的丝帕按了按眼角的泪珠,开门见山道:“本宫昨日听皇上说,你要求娶苏相的嫡女?”
“是,昨日府上有事,因此儿臣便没有来静渊宫。”
“傲儿啊,那苏小姐乃是苏相爷的嫡女,你娶她......真的没事?”
上官尚傲抬头,撞进静贵妃满眼的担忧之中,明白母亲在担心什么,上官尚傲淡淡一笑,笑容虽然浅淡但却让人心安:“母妃放心便是,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静贵妃叹息一声,拍了拍儿子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