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的。”袁红玉怔了下,取出一柄飞剑,随手抹去上面的灵识印记,交给柳鼠。
“谢过道友。”柳鼠接过这柄显然是女修用的飞剑,有些意外。
这竟是中阶法器,长半尺有余,通体淡青,造型扁平,说是飞剑,远观更像一根绣花针。
再看,剑上留下的灵识印记十分微弱,看样子平日里使用甚少,可能仅用来装点门面而已。
他点头致谢,迈步走向烈焰翻涌的战场。
袁红玉张了张嘴,有心叫他别掺和筑基级别的战场,完全可以等那边形势明朗,若筑基供奉不敌撤退,她两也有时间直接逃离。
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说不出口了。
或许是看见那为之目眩的一剑,又或许是被他始终平稳的态度感染。
袁红玉对他始终是很有信心的。
就算拦截余骸时他毫无贡献,袁红玉也相信他是有别的考量,待他被别的散修喝退,跑到阴暗角落打开她的那本白露剑典,她也只感叹艺高人胆大。
反正袁红玉就认准一条理,若是个蠢货,怎么可能在乌衣镇连续创下骇人听闻的战绩?
看不懂的行为,一定是她想的不够深。
不过——
“刚刚那一剑,有点眼熟。”袁红玉陷入沉思。
……
从后方到战场一共两百余步,柳鼠已在飞剑上打下了新的灵识法印。
先天剑体的描述中对剑极度钟情,就体现在这个方面。
普通修士需要对飞剑打上灵识法印,然后纳入泥丸,温养时日数以月计,初步祭炼飞剑,才可使用无碍。
但他仅用了两百步,便与飞剑建立起这种程度的联系。虽说进一步祭炼也需温养,但那也是后面的事了。
将飞剑纳入泥丸,柳鼠缓步踏入战场。
入眼处,老者姚供奉分心二用,祭出一杆绣满火花的幡形法器,在身后迎风展开,吞吐出大量灵焰,将两具余骸圈在一起。
同时他一抬手,一柄闪烁骇人雷光的紫金小锤从袖里飞出,聚起乌云滚滚,降下道道雷电劈向余骸。
而姚供奉维持着两柄法器的运转,本人竟也冲进了火海中,只见他迎上余骸,灼灼火海分出一股汇聚其身,姚供奉仿佛披上了火焰铠甲,又凝出一柄焰形长剑,剑剑斩在余骸的肉球上。
在声势如此浩大的攻击下,余骸那全身的触手和脓包不断破裂,又被火海瞬间蒸发,唯独那看似脆弱不堪还在流脓的表皮,诸般手段都完全无法留下痕迹。
反倒是姚供奉一直游走在刀尖之上,只要稍微应对不及时,挨上任意一具余骸的狂乱拍击,攻守之势便立刻逆转。
柳鼠又余光看向道姑糜供奉,她面对一具本体都烂了小半的余骸,却不知在顾忌着什么,只以周旋为主,试探着御木剑加重伤口。
明眼人都能看出,今夜的胜负,就看姚供奉这处打得五光十色、轰鸣不断的战场了。
“刘道友。”
他转过头,对上陈管事疲惫的目光。
“刘道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还是住手吧,一阶余骸的本体坚硬程度堪比二阶后期妖兽,这已经不是我等练气修士可以插手的战斗了。”
“是么。”柳鼠不置可否,法决轻拈,那柄翠绿欲滴的飞剑浮现在场。
剑身轻吟,似在欣喜远离樊笼。
他幽幽一叹,大袖一挥。
剑光一闪即逝。
如梦幻泡影般虚无、破灭。
又瞬间划破长空,化作闪耀的电光。
它隐在漫天雷霆中,搅开火海,当空朝下疾点九记,牢牢钉在肉球体内,深入半尺有余。
姚供奉眼看这剑刺入余骸体内,瞳眸一缩,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火焰大剑直接朝突破口全力拍下,同时屈指连点,大喝道:
“镇!”
高空的紫金小锤急速膨胀,霎时间变成十丈大小,震散周遭乌云,如天外流星般当空砸下。
被正面凿开缺口的余骸完全无法抵抗这猛烈的轰击,“噗嗤”一声化作脓水,又在瞬间被火海蒸发。
至此,大局已定。
陈管事目瞪口呆,以看怪物的目光看向柳鼠。
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浑身抽搐,双眼紧闭,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大意了!柳鼠心想。
陈管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姚供奉懊恼喊声:
“坏事了,道友心神相连的本命飞剑,被老夫给失手锤碎了!”
“……”陈管事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他连忙将柳鼠扶起,翻出一瓶丹药,倒出几粒送到他嘴边,殷切道:
“刘道友,八宝玲珑丹,可治灵识受损。”
柳鼠闻言服下,又挣扎着爬起来打坐炼化,陈管事则自觉守在他身边。
不久,天还未亮,两位供奉已用雷霆手段将剩下的两具余骸镇杀,回到营地。
因此处动静不再,营地后方的那些练气修士也跟了过来。
因为担心影响柳鼠和两位筑基修士的调养,陈管事直接打发他们去找回逃逸四散的十余头象兽。
只有袁红玉好奇地走了过来,便看到两位筑基修士和闭眼打坐中的柳鼠的对话。
“感谢道友高义相助,对于不慎锤坏道友的本命飞剑,老夫深感抱歉。”姚供奉面露愧色,对他深深一躬。
袁红玉只听到后半句话,不由面露惊讶。
姚供奉可是陈家第二供奉,在临宫城也算是知名人物了,何故行此大礼?
“道友切勿担心,我替表陈家表态,事后道友的一应损失都将加倍补偿,并备重礼感谢,道友有何需求都可以提。”陈管事言辞真切,完全不似作假。
她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最爱锱铢计较的陈府大管事吗?
“道友安心养伤。”连傲气最重的糜仙姑都!
夜色已深,众人特意划了片地让柳鼠专心养伤,袁红玉身份敏感,心中纵有万千疑惑,也不方便在此时大庭广众之下去打扰,只好去问陈管事。
没想到陈管事先找上了她。
两人来到营地正中,两位筑基供奉也在此打坐。
糜仙姑随手布下静音阵法,陈管事便直接问道:
“袁小姐,您在乌衣镇静养数年,对刘大壮此人有了解么?”
一听到静养二字,袁红玉表情便冷了下来,但见二位供奉在此不好发作,只能硬邦邦回答:
“刘大壮?不,他叫柳鼠。”
“柳……鼠。”陈管事眼神同两位供奉交汇,又琢磨起来:
“字倒是低贱,柳家,柳家?临宫城方圆千里内可没有姓柳的世家。”
“但他会白露剑典。”姚供奉言之凿凿,“那是云上仙宫极有名的筑基期御剑法诀,以缥缈不定著称,我曾见过几次,不会看错。”
“学了白露剑典又如何,云上仙宫早就没了,难道指望一个练气修士去重建?还有那钉穿余骸的一剑你们就忘了吗?陈家要崛起,就必须招揽这样的人才。”糜仙姑毫不客气地反驳姚供奉。
他们围绕着那缥缈一剑争了起来,三言两语便将过程大致还原。
袁红玉坐在一旁,听得人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