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还说,在把这两个人弄走之后,一定要仔细检查一下,千万不要留下什么东西。只要不留下东西,警察就是查到阎王爷那里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慧觉口中的“他们”是指欧阳平等人。
“我急中生智,把文胸塞进了排气孔……我犹豫了好一会,才把文胸藏进了排气孔。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仔细寻找线索,我刚把文胸塞进排气孔,至真就打开门锁进来了。”
“石墙上有两行字,但字被处理掉了,字是你写的吗?”
“不是我写的,我进密室之前,字就被凿掉了。一定是前面遇害的人刻上去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密室里面还有一个人的呢?”
“在两个密室之间有一道铁门,那道门始终是锁着的,后来,我听到了一点动静,我就知道在我的附近还有一个人……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暗道里面有一扇铁门。至真每次进入密室和离开密室的时候,都要开两次铁门,两个铁门打开时的声音不一样,一个声音比较尖细,一个有声音比较沉重,比较响亮,有时候,我听到两次开铁门的声音,但并没有见到至真身影,我就知道,在暗道里面还有一扇铁门。”
“有一天,我就试着喊了几句,结果听到了回声。三道门隔着,我们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通过交流,我知道清水被关在另一间密室里面。”
“自从我们说话以后,我就不再害怕了。默然师太和悟虚师傅跟我提到过清水。我们俩互相安慰,互相鼓舞。”
比较而言,清水确实比静平乐观许多,也坚强许多。
“我也有过绝望的时候,在绝望的时候,也想到过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承受的了那种非人生活,在清水的开导下,我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老畜生从十三岁就开始糟蹋我的身体,我不是也熬过来了吗。”
此时此刻,欧阳平没有提任何问题,他也不想提任何问题,说什么,该怎么说,由练洛丹自己决定。当然,和练洛丹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欧阳平已经比较了解练洛丹了,该说的,她一定会说。
欧阳平的判断没有错。练洛丹非常理解欧阳平和同志们的心情,她并不回避那些尴尬的难堪的问题。
“隔了一段时间,大概有两个时辰的样子,我听到了脚步身,接下来是开锁和推门的声音,我说的是暗道里面那扇铁门。我装作昏睡过去。不一会,密室的锁打开了,一个黑影摸了进来,走到床跟前,俯下身子看了看我,然后听了听我的呼吸。”
“一两分钟以后,他将一个东西放在柜子上,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火柴,从火柴盒里面拿出一根火柴,将柜子上的罩子灯点亮了。这时候,我看清了他的脸。”
“你认识他吗?”
“认识,紫云观和鸣晨寺相隔很近,我们经常在树林里面碰到紫云观的道士,至真几乎每天都在一个地方练功,当时,我以为自己在紫云观的密室里面。”
“至真端起灯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将碗里面的水洒在我的脸上。”
“我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只是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至真以为我要醒了,连忙将一块布蒙在自己的脸上……他显然是不想让我认出他来……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
“至始至终,他都蒙着脸吗?”
“在我们染上毒瘾之前,他一直蒙着脸。”
“你接着说。”
“看到他蒙脸以后,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至真说话了吗?”
“刚开始,他没有说话,他将我手上的绳子解开……他只解开我手上的绳子和上半身的绳子,将我扶坐起来,从一个陶罐里面倒出半碗水,递到我的手上。我看见柜子上放着一个小食盒,他打开食盒,食盒里面有一碗米饭,还有一碗菜。”
“我一把打掉了他手中的碗,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欧阳平倾听着,等待着,他不想打断练洛丹的话。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挣脱捆绑在我腿上和脚上的绳子,但无济于事,至真将我的腿和脚死死地绑在了床上。”
练洛丹脸颊上的血色渐渐消散,她的嘴唇乌紫,两只眼睛里面还残留着那时的恐惧。
韩玲玲倒了一杯热水,递到练洛丹的手上。练洛丹将茶杯紧紧地抱在手上。
“练洛丹,你先喝一点水,不着急,慢慢说,有些地方,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勉为其难。”欧阳平觉得,让练洛丹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欧阳队长,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已经没事了。”练洛丹喝了几口水,接着回忆道,“至真突然冲过来,把我按在床上,将绳子重新绑在我的身上。”
“我问他。”你是什么人?“”
“至真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我说。”能不能把你蒙在脸上的布拿掉呢?“”
“他说。”我怕吓着你。“”
为方便起见,下面,笔者将练洛丹的叙述改为直接对话方式:“只有鬼怕见人,你是人还是鬼?”
“你甭管我是人是鬼,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话,我保你安然无恙。我把你弄到这里来,不为害你性命。”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也不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反正这里不是阎罗殿。”
“鸣晨寺失踪的几个年轻的尼姑是不是都被你祸害了?”
“我刚才不是讲了吗?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你无事……除非你自己想死……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你和慧觉串通一气,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情,难道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在这个世界上。”报应“之说是用来哄人的。”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只有你们这些傻子才会相信这些骗人的鬼话。”
“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意欲何为?”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哦,我想起来了,我先前和你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你还在昏迷之中,所以,你才会有此一问。既然你问到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告诉你,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能做什么事情呢》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你这个畜生。”
“如果做这种事情,都是畜生的话,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就都是畜生,你说的也对,人本来就是畜生,老天爷造出男人和女人,不就是要让他们做这种事情吗?”
“畜生,你休想再碰我,大不了一死。”
“这恐怕由不得你。这个食盒里面有饭菜,这个陶罐里面有水。我劝你还是想开一点。只要你听话,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到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我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甚至还厚颜无耻地说……”练洛丹道。
“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已经让你继父耍了十几年,何必在乎做这种事情呢?你和你继父在一起,那是***你和我在一起,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男女欢愉,人之常情。”
慧觉和至真拿走了另一本日记,在那本日记上,练洛阳丹提到了练乐雅,虽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
“刚开始,我不吃不喝,我担心他在饭和水里放蒙汗药。时间一长,我就熬不住了,我不想死。刚开始,我渴的实在不行了,就喝一点点水,饿得实在难受了,就吃几口饭,渐渐地,我不再顾及什么……我放松警惕了……关键是我不想死。至真一定是在水和饭里面加了东西。渐渐地,我浑身燥热难耐……以前,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你知道至真在水和饭里加什么了吗?”
“不……不知道,他放了什么?”
“他在水和饭里面加了春药……就是催情药,为了让慧觉俯首帖耳,他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慧觉,他还用鸦片控制慧觉。”
“他也让我们用了鸦片,刚开始,我们并不知道,他说那种东西对身体很有好处,他还示范给我们看,刚开始,我们试着吸了几口……我们没敢多吸,吸了那玩意以后,感觉确实很舒服,因为吸的量很少,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但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就成瘾了,知道自己成瘾了,为时已晚。”
“我们在密室里面看到了铁链子,这是怎么回事情呢?”
“等我们烟瘾上身,愿意吃饭之后,至真才把我们身上的绳子解开,但他还是不放心,用铁链子将我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他怕我寻短见,他给我喝水的杯子和吃饭的碗,都是木头做的。”
“至真每次到密室里面穿什么衣服?”
“他到密室里面来穿的是睡衣,从不穿道袍。他还逼我们穿睡衣。”
更多的细节,欧阳平没有再追问,练洛丹说的已经够多了。
至此,鸣晨寺的失踪案终于了结。
一个月以后,法院对唐佩佩和冉世雄进行了审判。
唐佩佩和冉世雄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在审判的过程中,慧觉和至真瘫成了两摊泥。执行死刑的地方就在鸣晨寺和紫云观后面的树林里面,挨枪子的只有冉世雄一人,唐佩佩在押赴刑场的途中惊恐气绝而亡。
几名工人挖了两个坑草草将两个人埋了,连坟头都没有。几个月以后,当杂草长起来以后,两个土坑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一个半月以后,法院对练乐雅进行了审判,练乐雅没有请律师,开庭的时候,兰思梦和孩子们都没有到庭……在练乐雅拘押的过程中,兰思梦没有到看守所去过一次。事实上,练乐雅也无脸再见兰思梦……还有见面的必要吗?连练乐雅的几个孩子都没有去看他。
法院判处练乐雅有期徒刑十二年。练乐雅当庭表示不上诉。
第二天早上,看守发现练乐雅吊死在窗栏上,一点二米高的窗栏上挂着一根牛皮裤带,练乐雅半蹲在地上,裤带的另一头套在练乐雅的脖子上……皮带的边角深深地扣进了肌肉里,当看守将他的脑袋从皮带上解下来的时候,练乐雅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乌紫发黑的勒痕。
他这条命确实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众叛亲离的练乐雅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严格地讲,一米二的高度,是不具备悬挂的条件的,准确地说,练乐雅是用裤带将自己活活勒死的,用这种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所以从某种角度讲,练乐雅应该算是大彻大悟了。
还有一件事情,笔者要交代一下,鸣晨寺和紫云观不约而同做了两件事情:无闻道长和众弟子将前任长老鉴智的棺材连同尸骨请出了历代长老的墓室,并将墓室上鉴智长老的名字和生平清除干净,紫云观在历史上也算是江南名观,岂容鉴智这样的妖道毁了名声,污了道门呢?
默然住持领着众僧尼将前任住持颐静的骨灰请出舍利塔,并将舍利塔上所有文字全部清除干净,那块记录颐静住持生平事迹的石板上的文字太多,默然干脆让陈师傅他们将石板砸了个粉碎。
还有两个人也要交代一下,练洛丹在林场和清水生活了一个多月以后,被兰思梦带到她的姑婆处……湖北襄樊去了,兰思梦想用自己的余生好好陪伴自己的女儿,一段漫长的相依为命的日子从此开始;至于尚文君,她也没有回到鸣晨寺,当然,并非她想还俗,她已经不打算再结婚,她想好好照顾伺候命运多舛、老境颓唐的父亲,在车场领导和尚德荣同事的帮助下,她承包了车站的小卖部,生意不温不火,她没有想赚多少钱,只是想做点事情,以打发毫无色彩的生活,做事的时候,她会忘掉过去。她进货,奔跑于小卖部和火车之间,为旅客倒水,闲下来的时候,她还帮火车站打扫卫生。尚德荣每天晚上回到自己的家,都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喝几盅酒,饭后抱上一杯热茶。两个曾经受伤的人互相照顾,互相关心。笔者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
笔者希望,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但愿尚文君的未来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当然也包括练洛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