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永强一口气抽了三口烟:“吴所长应该知道,我们霍家在完颜村,在护国大队,在板桥公社——在板桥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前两天,你们到我家去的时候,应该看到了挂在门头上‘光荣之家’的牌匾,那块牌匾可是人民政府颁发给我们霍家的。”
“这——我知道,你父亲霍鹏举曾经是国民党军队的一个团长,在一次战役中被解放军围困,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霍鹏举选择了投诚。但因为霍鹏举投诚的背景和特殊的身份,始终得不到解放军方面的信任,最后,一贯善于投机钻营、随机应变的霍鹏举选择离开部队。”
吴所长冷笑道:“欧阳队长说的不错。霍鹏举离开部队回到板桥镇,不久,县政府给你父亲霍鹏举颁发了一块‘光荣之家’的牌匾。霍鹏举就是凭借这块牌匾当上了板桥镇的镇长,不久,还兼任保安团的团长。当然,你父亲之所以能当上镇长和保安团的团长,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这——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当时还比较小,霍鹏举回到地方上以后,和当时的县长拜了把兄弟,在县长大人的身上,霍鹏举没有少破费,他从部队带回来的钱,有一多半装进了县长大人的腰包。”既然霍永强有脸提‘光荣之家’的牌匾,吴所长索性把话说透一点。他要让霍永强知道“光荣之家“的牌匾到底是什么玩意。
霍永强的脸色很难看,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听下去。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光荣之家”的牌匾是怎么来的呢,他之所以能当上革委会主任、大队书记和公社党委委员,也是占了这块牌匾的光。
吴所长抽了一口烟,继续道:“我没有想到霍书记竟然还有胆量和勇气提那块‘光荣之家’的牌匾。霍鹏举当上镇长和保安团团长以后,危害乡里,作恶多端,在把霍鹏举抓起来的时候——在开批斗大会之前,县政府就应该把那块‘光荣之家’收了。现在,是时候了,我们可以打报告给上级,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那块牌匾就会从你们霍家的门头上消失。不错,你们霍家确实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但乡亲们都知道你父亲霍鹏举做的那些好事。欧阳队长他们是吃国家饭的人,他们维护的是法律的尊严,担负的是惩恶扬善的重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法律。所以,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挖坟开棺,是我们一定要做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吴某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吴所长,挖坟开棺是我做出的决定,如果有什么责任的话,我来承担所有负责。”欧阳平道。
“敢问欧阳队长,你怎么负责?如果,事实证明你们的猜测是错的,如果躺在棺材里面的人确实是我爹的话,我怎么向我爹交代,你们怎么向我们霍家人和完颜村的父老乡亲交代?”
“这好办。如果棺材里面躺着的人确实是你父亲霍鹏举的话,我们除了向你们霍家人赔罪,我们还亲自重新安葬你的父亲霍鹏举,并在他的墓碑前磕三个响头,我们还要让完颜村所有人都来参加葬礼,以消除我们挖坟开棺给你们霍家造成的不良影响。在我们公安局内部,我还会请求辞去刑侦队长的职务。”
“吴所长和欧阳队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个人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我母亲,还有我们霍家的人,我要有一个交代,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吧!但我斗胆说一句,我恐怕很难做通族人的思想工作。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它不仅关系到我们霍家的荣辱,还关系到霍氏家族的吉凶祸福。工作,我可以做,但能不能做的通,我不敢保证。”霍永强的眼睛里面闪着狡黠的光。他以退为进,话中有话,软中带硬。
“这件事情,交由你去做,我们相信你一定能说服你的母亲、家人,包括你的族人。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其中的厉害,你应该清楚。我们只须弄清楚躺在棺材里面的人是不是你的父亲霍鹏举,我们无意冒犯你的父亲、家人和族人。除非坟墓里面躺着的人不是霍鹏举,否则,你们一定会配合我们的工作。当然,我们也不会贸然行事,在挖坟开棺之前,我们会征求各级政府的意见,你只管放心,我们和各级政府都会对这件事情负责。吴所长,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欧阳平望着吴所长道。
“我们举双手赞成,我们派出所再开一个会,形成一个意见,然后再上报给市局。我还会带十几个人过来协助你们的工作。”吴所长的话是说给霍永强听的。他要让霍永强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无论霍家的势力有多大,敢和公安机关对抗,绝不会有好下场。”
霍永强眯着眼睛望了望吴所长,他的眼睛里面凶光闪闪。
“按照老规矩,坟墓上的事情一般要在中午十二点钟之前结束。我们准备在明天上午八点钟之前挖坟开棺,吴所长,你在村子里面找老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挖坟开棺,得按当地的规矩和习俗行事,霍永强,你和你母亲、族人有什么要求,今天下午——最迟在今天晚上提出来,我们会按照你们的要求办。我们只要挖坟开棺,怎么挖坟,怎么开棺,我们全听你们的。我可以答应你们。”
欧阳平接着道:“如果我们惊扰了霍鹏举——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棺材里面躺着的人确实是你父亲霍鹏举的话,我们负责给霍鹏举造一座水泥坟,你们也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们一定满足你吗的要求,我们一定会给你们霍家,给你的族人,给完颜村的父老乡亲一个满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