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羽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个叫美子的女人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她应该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要想彻底封住她的嘴巴,仅靠钱,肯定是不保险的,大家不要忘了,凶手具有非常丰富的反侦察经验,从他作案的手法和行事的风格来看,美子凶多吉少。
甘雨蒙下面的话,让刘大羽大吃一惊:“我听母亲说,他们想收养一个孩子,下家都找好了。这也是我外婆的心愿。本来,我下面有一个弟弟,外婆想把我弟弟过继给舅舅舅妈,可我弟弟在三岁的时候突然夭折了。”
故事像做发面馒头一样,一团面在一定温度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大。也像一棵大树一样,越往上长,枝叶就越多。这里面的故事一定有很多,要想将“王洪宝”绳之以法,就必须将一些故事弄清楚。关于那个神秘的女人美子应该有些故事。
“你的舅妈现在何处?”
“在老家洪河镇,他只是偶尔把我舅妈接来住一两天,因为我外婆需要人照顾,离不开人。”
“‘王洪宝’住在什么地方?”
“他住在多伦路东街——这里是多伦路西街。那是一个老式四合院,我舅舅以前就住在那儿——我舅舅在荆南做生意那几年,是我父母照应房子。”
王洪宝挣下了不小的家业。
“王洪宝家是不是还有一些祖产?”
“是的,我舅舅家祖上是做紫檀家具生意的,是成都唯一一家做紫檀家具生意的,王家在洪河镇有一个很大、很讲究的庭院。
凶手的胃口不小啊!
“你父母住在什么地方?”
“也在洪河镇。”
“我们想和你的父母见一面,我们还想和你的外婆与舅母见一面。你能陪我们走一趟吗?”
“没问题。我也想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我先走一步,在对面的酒楼等你们。”甘雨蒙道。他不想再和“王洪宝”照面。
“行。银楼的生意照常进行,你下去安排一下,先找一个人负责一下,等案子了结之后再做处理。老陈,你去把车子开过来。把‘王洪宝’拘押到山城公安局以后,我们随甘雨蒙到成都去。”
陈杰和甘雨蒙先行一步。
甘雨蒙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突然加快了速度,脚步轻了许多,他担心被“王洪宝”看见。还好,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
刘大羽和钱和平走进办公室。
“王洪宝”正在抽香烟,他低着头,在“王洪宝”的脚下的地板上已经有五六个烟头。
刘大羽手一挥,庞飞腾和左向东两个人站在“王洪宝的左右。
“王洪宝”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王洪宝’,走吧!”庞飞腾道。
“走?怎么走?你们还没有把话说清楚。我没法说服自己跟你们走。”
“王老板,这——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把话说清楚的,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但不是现在。”
“跟你们走,这对我来讲,非常容易,脚一抬,就可以走了,我担心你们不好收场。”“王洪宝”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是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的。现在,我们的手续齐全,请跟我们走吧!”
庞飞腾和左向东将“王洪宝”拎了起来。
“王洪宝”环顾四周,然后挪开步子,他好像是在找外甥甘雨蒙。
三个人将“王洪宝”押出“得天银楼”,走下石阶的时候,一辆汽车由西向东,朝“得天银楼”开来。
“得天银楼”的门外、石阶两边,包括石阶下面的马路边,站了很多人,沿街店铺的大门口和大门前的绿岛上也聚集了很多人,
甘雨蒙正站在“山城第二楼”二楼的包间里面望着同志们押着“王洪宝”走下石阶。
“王洪宝”走到第三级石阶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等一下。”
“什么情况?”
“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把银楼的工作交代几句之后再跟你们走。”“王洪宝”说话的口气软了许多。
刘大羽走到“王洪宝”的跟前:“不必了。我们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放心跟我们走吧!案子整明白以后,你不是还要回来吗?”这次轮到刘大羽奚落“王洪宝”了。刘大羽清楚的很,“王洪宝”这一去,恐难再回头了,事实是,“王洪宝”比刘大羽更清楚。
左向东跑下石阶,拉开车门,庞飞腾第一个钻进汽车,“王洪宝”居中,刘大羽紧随随后。
刘大羽钻进汽车之前,朝酒楼包间的窗户看了一眼,和钱和平说了一句话后,然后上了汽车。
聚集的人群让到两边,陈杰松掉脚下的车刹,汽车朝东驶去。
钱和平穿过大街,进入酒楼。刘大羽让他和甘雨蒙在酒楼耐心等待。
四十分钟左右,一辆银色的面包车由东向西,疾驰而来,在酒楼门前停下。
钱和平和甘雨蒙走出酒楼,钻进面包车。
驾驶汽车的是庞飞腾,刘大羽坐在副驾驶位子上。陈杰和左向东坐在最后一排,钱和平和甘雨蒙坐在中间。
刘大羽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九点四十五分。按照庞飞腾所说的时间,同志们到达洪河镇的时间应该是在下午三点钟左右。
从山城到成都,都是山路,路况也比较复杂,庞飞腾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所以,这个汽车由庞飞腾来开比较合适。
中午,大家在一个叫石栈镇的地方吃的中饭,石栈镇三面环山,镇上有很多人家以狩猎,采药草和种植中草药为生。庞飞腾有一个战友在这个小镇上当镇长。
庞飞腾平时忙于工作,早就想拜访这位战友,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这次陪刘大羽一行到成都洪河镇去,正好路过石栈镇,所以特地去拜访一下这位老战友。
这位战友的名字叫聂振华。
汽车驶进石栈镇口,一个人正站在路边朝大家招手,此人就是聂振华。
聂振华在自己的家里招待了大家,聂振华的家在小镇后面的一个小山坳里面。
同志们走进院门的时候,一个女人正在厨房里面上上下下忙碌着。
八仙桌上已经摆了七八盘菜。除了蔬菜,所有荤菜都是野味,这些野味是聂振华在闲暇的时候进山狩猎来的。有两道菜,几个人印象最深:一道菜是板栗炖兔肉,兔肉和板栗的香味互相渗透,除了味道让人过口不忘外,最绝的是,兔肉入口即化,刘大羽以前也吃过兔肉,但兔肉入口即化,这还是第一次;另一道菜是咸肉,此咸肉非彼咸肉,这是用野猪肉腌制的,腌制野猪肉的卤是用了一百多年的老卤,卤里面放了好几种料。这种咸肉看上去黄亮亮的,吃起来透烂,不咸不淡,还不油腻。
给大家印象最深的是聂振华的老父亲自酿造的米酒。刘大羽和陈杰一致认为,聂振华家的米酒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饮料。
听了同志们的评价,老人高兴的合不拢嘴,他答应在同志们从成都返回山城路过石栈镇的时候,让同志们带几坛子米酒回去喝。
庞飞腾之所以在石栈镇落脚,并非完全是为和老战友叙旧来的。聂振华的爱人是康定人,大家应该能猜出刘大羽想干什么了吧!曹所长曾经说过,王洪宝的孪生兄弟一生下来,就被送给康定一户人家了。
根据案情的进展情况,刘大羽一行可能要到康定去一趟,既然聂振华的老婆是康定人,说不定能帮上忙呢?要想弄清楚“王洪宝”真实的身份,除了找王洪宝的母亲了解情况以外,可能还要找“王洪宝”的养父母了解情况。
聂振华的舅老爷在康定县教育局工作,如果同志们需要的话,可以去找此人,聂振华将此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写给了刘大羽。
此人的姓名叫扎摩西,是一个藏人。
刘大羽还从聂振华老婆的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康定是以汉藏为主的多民族杂居区,这里是有名的茶马古道,处在四川和西藏的交汇处,这里的人做的大都是茶马生意,所以,这里的马帮非常多。
告别聂家人之后,汽车继续前行。
在距离洪河镇还有几十公里的地方,庞飞腾给曹所长打了一个电话,下面是谈话内容:
“喂,是曹所长吗?我是小庞啊!”
“是庞主任啊!你有什么吩咐,我听着呢?”
“曹主任,我们正在赶往洪河镇的途中。”
“是吗?你们到什么地方了?”
“还有三四十里路就到您的地盘了。”
“行,我在洪河大桥上等你们。”
“曹所长,您昨天说王洪宝有一个孪生兄弟一生下来就送人了,这个情况是谁提供的呢?”
“我本来准备等你们到洪河来再跟你们说的——我估计你们肯定要到洪河来。这件事情,我是找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的。昨天晚上,我接到你的电话以后,就去找王洪宝家的街坊邻居,其中一个邻居指给我一个人,此人是王家的老长帮,名字叫王仁礼。王家在洪河镇是一个大家族大姓氏,此人在王氏家族辈分最高,他对王洪宝家的情况知道的比较多——我就是找了王仁礼,才顺藤摸瓜找到了知情人的。庞主任,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曹所长,您接着说,我听着呢?”
“这个王仁礼也不知道王家双生子的事情。”
曹所长一定费了不少周折。
“但王仁礼提到一个人,她就是专门为王家接生的产婆,此人叫刘李氏,已经有八十岁高龄。当我提到王家双生子的事情的时候,刘李氏矢口否认,她甚至非常肯定地说王家历史上就不曾有过双生子的事情,但我从她的表情和眼神看出,王家双生子的事情绝非虚言,我便跟她言明厉害,最后,刘李氏才说出真相。她还说,那个横生倒出,差点要了母亲小命的孩子就是她亲自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