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所长给同志们看的报纸上就有关于这些漆器的详细报道。
“前厅有没有随葬品呢?”
“有,最有价值的是前厅整齐摆放的三个青铜大鼎和一组编钟。”
“照这么说,二号墓室里面的随葬品一定不少于一号墓室,至少和二号墓室里面的随葬品的数量差不多了。”欧阳平道。
“从所处的位置来看,二号墓室里面的随葬品应该多于一号墓室里面的随葬品,而且比一号墓室里面的随葬品的规格高许多。”
“这是为什么?”
“二号墓室居中,一号墓室在二号墓室的东边偏南一点位置,三号墓室在二号墓室的西边偏南一点位置。二号墓室的中轴线在一号墓室和三号墓室连线的中心点上。”
辜教授接着道:“按照中国人尊卑有序的传统观念看,居中者所处的是主位和尊位。可我们在清理二号墓室的过程中,除了清理出墓主人的骸骨之外,只找到了少量的残破的玉器。今天下午,我们想将墓室里面所有沉积物清理干净,希望能找到墓志铭,至少能找到体现墓主人身份的东西。”
“一号墓的墓主人的身份确定了吗?”
“还没有。我们估计,墓主人的真实身份是被故意隐去的。”
“为什么要故意隐去呢?”
“一号墓室里面的土,我们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没有找到墓志铭,最奇怪的是,墓主人在入殓的时候,身首是分开的。一号墓室没有被盗墓贼光顾过,不但一号墓室黄杨题凑没有被动过,墓室上面的封土层也没有被动过。所以,自从墓室的门被封上之后,没有人碰过墓主人的尸骸。一号墓的主人可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三号墓有没有被盗墓贼光顾过呢?”
“没有,我们对三号墓室的封土层进行了认真仔细的检查,没有发现盗洞。显而易见,三号墓室和一号墓室一样,完好无损。”
“辜教授,既然盗墓贼能发现二号墓室,怎么会忽略掉近在迟尺的一号墓室和三号墓室呢?”刘大羽一脸疑惑。
“这个古墓群历经两千多年,墓室上面的封土层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古墓群的三分之一——即一号墓和三号墓的大部分封土层上面是水稻田——当地的老乡说:这里曾经种过水稻,后来被荒掉了,如果没有大棚遮挡,你们就能看出整个古墓群坐落在一个缓坡上,这里原来是一片山林,据当地的老百姓讲,在六七十年代,这里曾经挖过梯田。盗墓贼之所以能发现二号墓室,可能和二号墓室上面的封土层的形态有关。”
“此话怎么讲?”
“我给你们看几张照片,你们那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辜教授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从挂在木柱上的一个黑色皮包里面掏出一个档案袋。
辜教授从档案袋里面倒出一沓照片,然后一张一张递给欧阳平和刘大羽看。
欧阳平和刘大羽接过照片,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
有几张照片是古墓群的全景图。
“凸起的部分就是二号墓室所在地,虽然面积比较大,墓室上面的封土层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坟冢的影子还是能看出来的,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在盗墓贼的眼睛里面就不一样了。一号墓室和三号墓室上面的封土已经被完全削平,所以,盗墓贼没有看出来。”辜教授用手指着照片道。
有几张照片拍摄的是二号墓室封土层上的盗洞。
“盗墓贼在二号墓的封土层上一共挖了三个盗洞,其中两个倒洞只挖到一米多深就放弃了。”
“盗墓贼就是从这个盗洞下去的吗?”欧阳平拿着一张照片问辜教授。
“不错,盗墓贼最后选择这个位置挖盗洞,这个位置最理想。照片的后面有盗洞的深度和盗洞口的尺寸。”
欧阳平将照片翻过来,后面果然有几个数据:
盗洞深,7。3米;
盗洞口长70公分左右,宽50公分左右。
盗洞深7。3米,绳梯长八米左右,正好吻合。两个案子的第一个切合点终于出现。这就意味这两个案子的关联度越来越大。
常识告诉我们,盗洞应该是圆的,长方形的盗洞,同志们还是第一次见识。
欧阳平拿着一张照片说:“辜教授,盗洞口怎么会是长方形的呢?”
“这种盗洞,我们也是第一次碰到。根据我们在一号墓室发现的青铜鼎来判断,你看看这张照片——”辜教授从一沓照片中挑出一张,递到欧阳平的手上。
照片是是一个长方形的青铜鼎。
“照片的反面有数据。”辜教授道。
欧阳平将照片翻过来:铜鼎长66公分,宽46公分,高68公分。
这是一个四足青铜鼎。
欧阳平终于明白辜教授的意思了:“刚开始,盗墓贼挖的盗洞是圆的,进入墓室以后,他们看到了青铜鼎,为了把青铜鼎弄出墓室,他们将盗洞挖成了长方形。”
“不错,应该是这样,这样解释最为合理。在我们挖掘的所有汉代以前的墓室中,大都有这样大型的祭祀器。走,我领你们到墓室里面去看看。”
“这——方便吗?”
“方便,我领你们去看看黄杨题凑上的盗洞,你们就完全明白了。”
欧阳平一行跟在辜教授的身后,走出帐篷,穿过狭长的通道,然后慢慢走下二十几级仄仄的土阶——土阶是专为考古人员进入深坑而留的。
走下最后一级土阶,眼前是一个宽一米的门,这道门就是整个墓室的门,门的东西两边是平堆而成的条状木。条状木长零点九米,每根条状木横截面的高和宽都是十厘米,这也就是说,墓室的木墙的厚度是零点九米,在木墙的顶端有一根很长的木头压在上面,辜教授把它叫做“压边木”,其作用是保证整个木墙结构的稳定性和完整性的。
笔者的叙述专业性很差,用辜教授的话说,笔者所谓的条状木就是“黄杨”,是黄心的柏木,辜教授所谓的“题”就是柏木接近根部的一端,“凑:就是将柏木根部向内聚合垒叠在一起。
经辜教授这么一说,大家总算明白“黄杨题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同志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其他考古人员的关注,他们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考古人员走出一个回形走廊,来到辜教授的跟前,他的手上拿着一枚乳白色的环形玉佩,环形玉佩的外径在十公分左右,内径在六公分左右,玉佩的厚度在一公分左右。佩体上雕刻着一些虽然非常精美,但却不甚清晰的图案。
“张教授,这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呢?”
“在最后一个椁室的西北角上,在这块玉佩的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木炭,拨开木炭,我们发现了这块玉佩。”张教授道。
“走,我们进去看看。”辜教授道。
在前厅和椁室之间也有一道门,门内外各有一个回廊。
辜教授领着大家走进回廊,然后进入椁室。
人站在回廊上能看到套椁的底部,棺椁的高度在一点五米左右。
现在,大家终于明白什么叫“套椁”了,所谓“套椁”就是“重椁”,进入大家视线的是三个棺椁——是椁中套椁,中间一个棺椁体积最小,在每层棺椁之间,都有一个四公分左右宽的空隙。
“辜教授,棺椁之间为什么会有空隙呢?”刘大羽问。
“空隙里面放了一些木炭,木炭是用来吸水的,在棺椁的空隙里面放木炭是为了吸收空气中的水分,确保棺椁的干燥。”
“三个棺椁,是不是有三个棺盖啊!”韩玲玲问。
“不错,确实有三个棺盖,每一个棺盖之间都有木炭。我们打开墓室顶部的黄杨的时候,这三个棺椁的盖子是打开的。”
欧阳平看了看墓室周围的黄杨题凑,黄杨题凑的高度在两点五米左右。
一个考古队员正在棺椁的底部清理木炭和污泥。
在椁体上,分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缝隙,棺椁的表面已经起皮——棺椁表面的油漆层也渐渐失去水分儿翘起来。历经两千多年,棺椁腐烂的比较厉害。
辜教授用手在椁体上敲了敲,声音有些发闷,单从声音来判断就知道棺椁腐烂的比较严重,棺椁底部的泥土应该是从椁体周围的缝隙随流水进入内椁的。
辜教授的话证实了我们的判断:“我们进入墓室的时候,棺椁里面有十公分左右的水,回廊上有三十公分的水。”
退出椁室,辜教授走到前厅的东壁,在距离地面五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有一个长七十公分左右,宽五十五公分左右的长方形的洞穴。
“这就是盗洞——盗墓贼就是从这里进入墓室的。这个盗洞的大小和封土层上的盗洞口的大小一致的。上面就是盗洞的截面——”辜教授指着四级土阶道。
在和黄杨题凑上的长方形盗洞相对应的土阶上有一条成七十五度角的浅沟,这条浅沟就是盗洞的一部分。盗墓贼就是通过这个盗洞到达墓室的东壁,然后从黄杨题凑上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盗洞。在这个长方形盗洞的内外,地上有很多黑色的淤泥,大家从这些黑色的淤泥里面闻到了和绳梯上黑色泥土相同的气味。
封土层的土是黄土。
欧阳平终于在这里找到了“12。6”凶杀案和汉墓被盗案第二个切合点。
“辜教授,你们在进入墓室的时候,有没有找到现场遗留物呢?”
“没有,这群盗墓贼在离开墓室的时候,对墓室进行的认真细致的清理,他们没有在墓室里面留下任何东西,盗洞口外面——周围——包括堆放土方的地方,我们都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但什么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