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平和刘大羽将韩玲玲和左向东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队长,我们在新百商场了解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韩玲玲等三个尼姑离开之后,将嘴巴贴到欧阳平的耳旁道。
“快说。”
“香水”雨露“是一个新品,一九九零年才面世,是上海佳能化妆品有限公司生产的;护肤品”玉兰油“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就面世的产品。”兰贵人“是一九八五年生产的。你们看,这是产品介绍。”韩玲玲从包里面拿出两分产品说明书。
欧阳平将说明书翻到第二页,两份说明书上都赫然写着产品的面世时间。
“慧觉住持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她是在二十岁左右出家的,她现在的年龄在六十岁左右,四十年前。”雨露“和”兰贵人“还不存在。”刘大羽道,他说话的声音也很低。
尼姑们只管低头吃饭,她们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碗和筷子。
“队长,你看……”陈杰突然碰了碰欧阳平的胳膊。
在陈杰的椅子上,有一张折叠起来的黄颜色的小纸条。
“快打开看看。”
陈杰小心翼翼,将纸条慢慢展开,几个字赫然在目:“紫云观至真。”
同志们正准备到紫云观走一遭,在欧阳平还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一张纸条坚定了欧阳平最初的想法。
这张纸条上虽然只有五个字,但它所隐含的信息却非常重要,它除了为同志们指明了刑侦的方向,还回答了欧阳平心中的疑虑,如果慧觉住持和至真长老之间有瓜葛的话,那么,就比较容易解释静平等尼姑的失踪案了。
欧阳平和刘大羽仔细看了看字条上的五个字,字的大小,字体和前两张纸条一样,应该是出于同一个人之手。
此人会是谁呢?招呼和照应大家吃饭的只有四个僧尼,一个是念慈师太,另外三个是分发碗筷,上小菜盛稀饭的三位师傅。当然,在念慈师太招呼大家坐下的时候,有几个僧尼曾经在同志们周围出现过,而大家都没有在意。
吃完饭以后,欧阳平找来了念慈师太:“念慈师太,我们想到紫云观去看看,走那条路比较合适?”
“欧阳队长,请等一下。”
念慈师太走出进斋堂外,紧走几步,追上一个僧尼:“默然,你把后门的钥匙给欧阳队长用一下。”
默然师傅停住脚步,掀起僧袍,从腰带上拽出一串钥匙,又从钥匙串上解下一把钥匙,交给了念慈师太。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念慈师太走到欧阳平的跟前,将钥匙交给了欧阳平。
欧阳平接过钥匙,交给韩玲玲:“念慈师太,后门的钥匙一共有几把?”
“一共有三把。”
“另外两把在谁的手上?”
“一把放在库房备用,另一把在慧觉住持的手上。”
欧阳平若有所思:“另一把在慧觉住持的手上?”
“慧觉住持每天早上都要到塔林去练功。”
慧觉住持手持一把钥匙恐怕不仅仅是每天早上到塔林去练功那么简单吧!
在分手的时候,念慈师太又特别问了一句:“欧阳队长,今天晚上,你们回寺院吗?”
“我们回寺院睡觉。”
欧阳平一行告别念慈师太,走出东禅院,直奔大雄宝殿而去。
“队长,三张纸条会不会是默然师傅写的呢?”左向东走到欧阳平和刘大羽的跟前。
“为什么?”
“默然每天负责开关前后门,她是最有可能知道慧觉住持秘密的人,他在鸣晨寺生活的时间最长,开门,尤其是锁门的时间又是在一个非常特殊的时间段里面,寺院中的僧尼,活动的空间仅限于大雄宝殿、静悟殿,进斋堂、藏经堂和东西禅院。”
“也可能是念慈师太写的,她刚才特意问我们回不回寺院睡觉。”韩玲玲道。
“不管是谁,此人肯定还会出现。”刘大羽道,“此人也一定知道很多内情。”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再审慧觉住持?”左向东道。
“我们先到紫云观去看看,之后再说。慧觉住持现在是瓮中之鳖,跑不了她。”
几分钟以后,一行人走到后门口,门是从里面锁起来的,锁鼻子比较长,门和门框之间有一个拳头的空挡,这也就是说,人站在门外,也能从里面将门锁上。
刘大羽从韩玲玲手中接过锁,将门关上,然后从外面将锁挂在了锁鼻子上。
锁鼻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设计呢?
大家带着疑问穿过塔林,上了去紫云观的路。
夜幕还没有降临,绕过一个山头之后,在刘大羽的指点下,大家能依稀看见紫云观墨色的屋顶。
大家站在紫云观山门前的时候,夜幕才降临,两个道士正在山门里面闲聊,欧阳平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六点五十六分。
看到欧阳平一行之后,两个道士站起身。
其中一个道士道:“我们要关山门了,请施主改日再来吧!”
“师傅,你们什么时候关山门?”
“七点。”另一个道士捋起长长的衣袖,看了看手表。
同志们从两个道士的身上看到了与时俱进的东西,没有谁规定和尚道士是和时尚绝缘的。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尚道士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和尚道士了。
欧阳平开门见山:“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们从鸣晨寺来……鸣晨寺发生多起尼姑失踪案,你们听说了吗?”
“我们深居简出,不知道鸣晨寺的事情。”
“我们想见一见道观中的负责人。”
“等一下,我们关好门之后领你们去找至真长老。”
“谢谢。”
两个道士关上山门,插上又长又重的门杠,紫云观的门杠比鸣晨寺的门杠长多重多了,鸣晨寺的门杠,默然一个人就能搞定。
放好门杠之后,一个道士还在门杠上插了一根方形铁钉,门杠上有一个方形的孔洞,门杠上也有一个方形的孔洞。
两个人领着大家,上了一个很高的台阶,然后上了一个回字形的长廊,之后,又穿过一小片树林,接着七拐八绕,或上或下,几分钟以后,眼前出现一个瓶形门。
黑暗吞噬了整个道观。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建筑物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线,轮廓线以内全是阴影。
虽然看不见建筑物的摸样,但欧阳平还是能看出紫云观的方位,鸣晨寺在山的南边,紫云观应该在山的东边,鸣晨寺坐北朝南,紫云观则是坐西朝东。
紫云观的建筑比较紧凑,所以,人的视野很不开阔,向又看是高墙,向左看也是高墙,向上看是屋檐或者屋脊。
走进瓶形门,眼前的景物越发模糊,抬头向上看,头上是如盖的树冠,走完一段幽径之后,眼前出现了亮光,亮光非常微弱。
不一会,两个道士在一扇门前站定……所谓门前是门右侧,距离门三四米的地方,三个人看到的不是门,而是一个门帘子,估计是深秋季节,山里的寒气比较重,所以早早地挂上了门帘,一个道士低声道:“至真师傅,有人找。”
“谁啊?”从屋子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声音既低沉,又洪亮。
“是公安局的人。”
“公安局的人?请他们到紫云轩稍坐片刻,师傅一会就到。”
“同志,请随我们来。”
至真师傅的谱子不小啊!同志们只见其声,未见其人,想见到他,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个道士在前面带路,将同志们带出了瓶形门。
两个道士走出瓶形门之后,向右拐,上了一座小石桥,石桥下面,流水潺潺。走过石桥,上了一节十几级的石阶,石阶上方矗立着一座四角翘起的小庑殿顶的建筑,建筑物的周围,有一个半人高的围栏。
一个道士一边推门,一边道:“请同志们稍等片刻,我进去把灯点上。道仁,你去拎一瓶水来。”
这大概就是紫云轩。
道仁走了。
“师傅,我们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清泉。”
清泉一边回答一边走进紫云轩,不一会,他点亮了罩子灯,然后把同志们引进轩内坐下。
欧阳平环顾四周,这应该是至真长老会客的地方:正对轩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太极图……这大概是道家的标志之一吧!左右两边各放着一排红木椅子,每一排椅子前面有一个红木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紫砂盘,紫砂盘里面倒扣着一些紫砂茶杯;茶盘里面还有一个茶叶罐子。
在椅子的后面,各有一排书橱,书橱上有很多格子,格子里面放满了书。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学问和知识一定是浩瀚无比,高深莫测,单看这么多的书,就能感受到道家的博大精深了。难怪世上有“养生什么湖,问道什么山”的说法了。
笔者也曾去过这个“什么山”,道没有问着,倒是闻到了满鼻子的铜臭味,于是,便怀疑自己是不是悟性太低,便请教无数个同行者,他们似乎也没有问到什么道,有人甚至比我还糊涂:“玩玩而已,管他什么道,动那脑筋作甚?”当真是高深莫测的“道”啊!凡夫俗子怎么能轻易参透其中的奥妙呢?笔者不以为然,此“道”不就是为凡夫俗子而设的吗?既然是为凡夫俗子而设的“道”,就应该通俗易懂才对啊!也许有人会说,凡夫俗子都能参透的东西,那还叫什么“道”呢?说的也是。
这世上,蒙人的玩意太多了。
不一会,那个叫道仁的道士拎来了一个热水瓶。
两个人,一个洗茶杯,放茶叶,一个倒开水,盖盖子。
“欧阳,鸣晨寺有后门,不知道紫云观有没有后面。”陈杰低声道。
欧阳平听出了陈杰的弦外之音,他走到清泉的跟前:“师傅,从紫云观到明晨寺,除了走正门,还有没有更近一点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