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章
早在曹公子被打之时, 五皇子一行人就已经朝这里走了过来。
“这两个是什么人?”五皇子看见有人打架,还问了身边的随从一句。
随从道:“这两人都是郡城有名的纨绔,据说曹公子昨天刚花重金包养了吟香苑的一个花魁, 而这个花魁正是那位徐公子的相好。”
五皇子饶有兴致道:“没想到这事的内幕还这么深,怪不得那徐公子拳拳见肉,原来是自己的女人被抢了。”
罗胜在旁却听得心惊不已, 五皇子刚到郡城,身边的随从就已经能够将郡城大家族的事打听的清清楚楚,看来这位五皇子绝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原本以为这位五皇子来郡城只是一时兴起,可是随着五皇子的一些有意无意的举动, 罗胜忽然觉得这位五皇子越来越深不可测起来。
他心里正在思拊五皇子把自己带来郡城的原因,忽然听五皇子说了一句:“罗千户,你要是再不出手, 那些花灯可都要遭殃了。”
于是就有了沈静被人救下的那一幕。
沈静认出罗胜以后,还不及开口说话, 那位徐公子眼见有人拦住自己的拳头, 便把气撒到了对方身上。
哪知他这一分神,那位曹公子赶紧见机跑了。而他自己也被罗胜三两下就撂到了地上。
“罗千户,看在我的面上,别跟他一般见识。”五皇子笑眯眯上前,对着徐公子道:“看在你爹的面上, 我就饶你一次。下次再让我撞到你当街毁坏老百姓的东西, 我手下的几个御史可不是吃素的。”
五皇子边说还边拍了下徐公子的脸颊,“罗千户,就有劳你把他亲自送到徐府上吧,就说我很喜欢徐大人送去的那份礼物,改天请他到府上做客。”
那位徐公子虽不知道五皇子的真实身份, 但是听他话里的意思,就知道自己惹不起,忙往后退了一步。
罗胜却微微皱眉道:“五爷想饶他我不拦着,不过他刚才惊扰了人家的摊子,总得有所表示吧!”
他说着话,还看了沈静和郑云一
眼。
沈静是女扮男装,她的化妆术本来就高明,看上去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因此罗胜一点也没认出是她。即便对方表现的有些怔愣,他也以为是受惊所致。
五皇子笑道:“他爹和我有些交情,你只管去吧,这个摊子上的花灯我全包了。”
罗胜这才拎着那位徐公子走了,等他们一走,五皇子便笑吟吟的看向沈静和郑云,“这些花灯画的倒是不错。”
“当不起公子的夸奖,只是随便画画而已。”沈静不想让人看出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又知道郑云怯生,只得哑着嗓子回了这么一句。
五皇子仍是笑着看她一眼,然后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荷包,“这十个花灯我都要了,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那荷包里面装着的却不是银子,而是一块金裸子,那块金裸子足有五两重,换成银子就是五十两,别说十盏花灯,二十盏花灯也足够了。
从菜市回来的路上,郑云摸着胸口问道:“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啊,怎么出手那么阔绰?”
沈静低声道:“这你就别问了,反正身份不一般。”
不说罗胜对他的态度,单听他对徐公子说的那番话,就知道身份不低。
“今晚发生的事,只有咱们俩人知道。回去以后你就说是个富商把剩下的花灯都买了,千万记得。”
郑云不知道沈静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他一向听话,回去以后便照着沈静说的,原封不动的说给了慎哥。
慎哥听花灯全都卖了,高兴的不行,把那块金裸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半天。银子他见过不少,但是金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尤其是这金裸子的形状特别精巧,上面还雕刻着“金科“”加禄“这样吉利的字眼。
杜佑堂也接过去看了一眼:“这上面还刻着‘通和’两个字,这两个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老管家这时候也在,他的中风之症本来就轻,加上他身体好,身体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就是嘴角还有些歪而已。不过这点歪斜,一点不影响他说话,只听他说道:“少爷忘了,老爷说过,这通和是京城最大的金
店。老太爷还在世时,老爷当年特地让人捎回了一件这通和金店铸造的金如意送给老太爷做寿礼。”
“原来是京城的金店,怪不得做得这么精巧。”杜佑堂听过就丢在了一边。
沈静看着这眼前的金裸子,脸色却微微变了变,来自京城的金裸子,那位公子难道是,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过后面几天,也容不得她胡思乱想了。
院试开考在即,沈静天天忙着给慎哥和杜佑堂熬各种补汤。
院试不仅和县试府试不一样,就连和同样需要在里面过夜的乡试也不一样,虽然比乡试待得时间要短,可是一应吃食和棉被,却都是由官家准备。
听说院试时给考生们准备的吃食只能尚算入口,棉被也都是旧年做得。
慎哥和杜佑堂都不算身强体壮之人,沈静怕他们熬不过这三天,又不能带吃食进考场,只能变着法的给他们熬补汤和药膳。
不知不觉就到了院试的日子。
天还没亮,沈静就和老管家一起把两人送到了考场前。
考生们虽不能带吃食进去,但是像是药物和替换的衣衫却是能带进去的。
慎哥的篮子里还有沈静特地给他准备的一个纸包,那纸包里面放着一块酒盅大小的灵芝,是让他安神用的。
杜佑堂也备了一些珍贵的药物,不过不是灵芝,而是一根野山参。
不过不管是灵芝还是野山参,后来都被衙役们用刀切成了小块,为的就是怕他们夹带东西。
慎哥把切碎的灵芝包起来以后就跟着其他考生走了。
每天晚上临睡前,慎哥便按着沈静的嘱咐,含一块灵芝在嘴里,等含软了,再嚼着咽下去。
大抵是灵芝起了作用,也许是之前熬得补汤也有效果,总之慎哥成功熬过了这三天,既没有在期间昏过去被衙役们抬着出去,也没有感染上什么时疫。
相比他的幸运,杜佑堂的状态就要差一些,虽然杜大夫给他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可是他的身体究竟要比普通人差一些,从小又娇生惯养,几乎没吃过这样的苦。
即便他用野山参撑着,可是第
三天上便感染了时疫。
秋天本来就是时疫多发的季节,考场内的考生又多,条件又简陋,因此病倒的人不少。只不过有些人能撑住,有些人撑不住而已。
杜佑堂染上时疫之后,硬是撑着在最后一天写完了试卷,所以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是被慎哥和另一个人架着出来的。
其实这时候的时疫就是后世的病毒感冒,只是杜佑堂比较体弱一些,所以这病症看着比较重。
老管家知道自家少爷的身体,早在院试前就花重金预定了一位大夫,因此杜佑堂一回到宅子,就有大夫把脉开了方子。
“姐,这药我就不用喝了吧!”慎哥看着眼前的药汤道。
沈静道:“喝吧,这是预防时疫的。最近得时疫的人特别多,你要是不想被传染,就赶紧喝一碗。”
这预防时疫的方子,还是考院试的时候,沈静特地去药铺抓的。
这时候杜佑堂得了时疫,沈静怕家里人也会被传染,便熬了一大锅药汤,每人都要喝一碗。
慎哥喝完药汤以后,又吃了沈静做得一碗鸡汤面。
“姐,你不知道里面的饭有多难吃。包子是用白面掺苞谷面蒸的,菜馅里面还放了大酱。还有那米粥,只有汤没有米,几乎就和清水一样。”
慎哥其实并不算挑食,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他一直记得挨饿的感觉,所以即便家里条件好了,他也不怎么挑食。现在这么说,是觉得考场的饭确实难吃。
现在慎哥只希望自己能考中秀才,再也不要考一次院试了。
“你觉得有多大把握?”杜佑堂喝了大夫开的药,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终于觉得好多了。
慎哥把沈静刚做出来的羊奶布丁端到他面前,“只有七成的把握。”
院试比县试和府试都要难,慎哥现在只觉得能中就好,至于能不能考上前十名,他还真是没太大把握。
杜佑堂看见羊奶布丁,就笑了笑:“这两天没胃口,正想吃这个呢!”说着话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慢慢品尝完道,“我只有六成的把握。要是我
第三天没病,也许还能再多一成把握。”
“你能撑到考完,已经不错了。”慎哥安慰他道,“我对面的那位兄台第二天就病了,第三天就被抬出了考场。”
两人想起院试中不时被抬出去的那些考生,都觉得相比起他们,自己还算是幸运的。
“我姐说等你病好后,大家一起去郡城的天一寺还愿。”慎哥不愿意再回想那些考场上的事,便转移了话题。
考院试之前,老管家听说天一寺的平安符特别灵验,便往寺里捐了点香油钱,给慎哥和杜佑堂求了两个平安符回来。
如今俩孩子平安归来,老管家便和沈静商量,等杜佑堂病好后,便去天一寺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