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姬足足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她身上已经全都恢复了。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简单做了几下拉伸运动,然后从床上下来。
她先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才从楼上下来。
一楼,古朴和晋茉正在一起吃晚饭。
两个人比较沉默,明显气氛很不对。
阎姬踩着拖鞋走过来,“你俩怎么了?”
古朴和晋茉同时抬头看过来,两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眼里都是惊喜。
异口同声:“你醒了?!”
阎姬点点头,她在古朴身边坐下来,“你们两个怎么了?”
“没怎么。”古朴放下筷子,“我去给你拿碗筷。”
阎姬拉住他的手腕,“我不想吃,不用了。”她看了一眼晋茉,晋茉的脸略有些苍白,表情也很勉强,“小茉莉?你怎么了?”
古朴叹了一口气:“尹星池失踪了,她难免担心。”
阎姬抿了抿唇角。
古朴问她:“你身体怎么样?”
阎姬说:“恢复的很好,没什么大问题了。”
“明天,咱们去找秋源舒吧。”古朴说,“就像上次抓易旻那样。”
“行!”阎姬觉得可以。
古朴点点头,他看向晋茉,“你明天就留在古字号,最近就不要乱走了。”
晋茉点头:“嗯。”
因为这两天睡得太久,所以阎姬晚上的时候毫无困意。她想起了晋茉晚饭时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她敲了两下晋茉的房门,然后推门进去。
晋茉趴在床上,听到有人进来立刻跪坐起来。
阎姬走过去,“还没睡?”
“睡不着。”尹星池失踪的这些天,她都睡不着。
阎姬掀开被子,“我陪你睡吧。”她躺下来,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晋茉躺下来,靠在她旁边。
“很担心吗?”阎姬往上拉了拉被子,柔声问。
晋茉闷声“嗯”了一下,“我忍不住会担心。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我很害怕。”
之前他们没在一起时,晋茉从不会这么担心。而且相伴这么久,尹星池突然间失踪了,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她这两天一直憋着,只觉得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阎姬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晋茉的后背,“尹星池虽然是个倒霉蛋,但是他也福大命大,这次也不会有事的,对吧。”
晋茉眼底发烫,她吸了吸鼻子,“嗯。”
“明天我们就去找尹星池,别担心。”
晋茉抓着阎姬的衣服,“真的……不会有事吗?”她的内心始终是不安的。
阎姬说:“你知道的,我很厉害。”
晋茉点点头,“我知道。”
“古朴也很厉害,所以有我们两个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阎姬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心里真是软的一塌糊涂。她伸手替晋茉擦了擦眼泪,“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吧。你这两天也太憔悴了,看起来像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可别让我们担心你啊。”
晋茉听话地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阎姬一下又一下轻拍晋茉的后背,好一阵子,怀里的人呼吸均匀平缓,显然是睡熟了。
——
无论何时何地抬起头仰望天空,它都是灰蒙蒙的,不见光亮。天空的湛蓝似乎在这里永远不会出现,天空的可见色,在这里只有三种,白日的灰蒙、傍晚的血红、夜晚的漆黑。
还没人见过湛蓝的晴空,似乎……一直都是暗不见光。
“梁绝,你又傻呵呵的盯着天空看干嘛?没瞧见要下雨了吗?!”
望着窗外的少年终于转过头,痞气的笑了一下:“你这种大俗人,懂什么。”
刚刚说话那人嫌弃的撇撇嘴,然后率先拎着书包准备离开教室,“哥们先撤了,你小子赶紧跑吧,下雨了。”
梁绝瞥了眼窗外,毛毛细雨开始落下。干燥的街道上留下一个有一个微小的湿润痕迹。
又下雨了。
这座城市,似乎一年之中,只有一个季节,就是雨季。
梁绝单手抓起书包,然后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他刚刚从二楼教室下来,外面的雨就已经下大了。眼瞧着毛毛细雨现在变得淅淅沥沥,梁绝的眉头动了动。
他把书包挎在单肩上,然后拿出自己蓝色的雨伞。生活在这里久了,就知道出门一定不能忘记带伞。
他踏进雨里,随着步伐溅起的水落在脚踝上。最近很流行这种穿着,把裤脚卷起,露出脚踝的部分。不过可惜,这种时候没人会有心留意少年少女们的穿着。
梁绝快步走出校门口,他的身影融入进了人流之中。
从天空上看,似乎这座城市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各式各样的雨伞被人撑着,随着人流在移动。
一顶漆黑如墨的雨伞,在这些斑斓颜色中有些突兀。
撑着黑色雨伞的人,恰好,和梁绝擦身而过。
梁绝的脚步一顿,他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追随那抹黑色。
黑色的雨伞,穿着黑裙的女人,黑发黑眸。
阴沉到极致的黑色,光是看着就觉得压抑。特别是,那个女人黑漆漆的眼睛,还有眼角下那颗摇摇欲坠的泪痣。
梁绝突然打了个寒颤,“嘶!真冷,还是赶紧回家吧。”
刚刚那个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即刻被梁绝遗忘。那个穿着黑裙,撑着黑伞,黑发黑眸的女人,到底长了什么样子,他根本记不清了。
拥挤的人流,匆匆忙忙的脚步。每一个人都像是被设置了定时,然后拧动了他们背后的发条,让他们按着计划好的规则走下去。
这样看起来,无论撑着什么颜色的伞,似乎都只是一具尚带体温的行尸走肉。
单调的过分。
撑着黑色雨伞的女人停下了脚步,她的裙角被溅起的水沾湿了一些。
修长白皙的手紧握着伞柄,骨骼分明,匀称完美。
那只手,白的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流动着血液的血管,就隐藏在白润的皮肤下面,似乎动一下,就会让血液迸溅。
拿着伞的女人稍稍抬高了伞,露出了伞下的容貌。
“妈妈,那个姐姐跟我们班的古朴好像啊。”背着粉色小书包的孩子扯了扯她妈妈的手,指着站在那边的黑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