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歌的脑袋浑浑噩噩的,乱成一锅浆糊。吃饭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盛西岚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也没说什么。
季鸿吃饭的过程中,忍不住咳了几下。
盛西岚看向他,“感冒了吗?”
季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摇了摇头:“不是,就是嗓子不舒服。”
“您多注意身体。”盛西岚嘱咐他。
童歌说:“师傅,要不然您还是搬过去和我们一起住吧。您一个人,我和西岚真的不太放心。而且我和西岚也上班,您在家里还能帮我们照顾着点盛望。”他对着盛望眨眨眼睛。
盛望是个小机灵鬼,一把就拉住季鸿的手,“爷爷,你就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我想和爷爷在一起。”
季鸿笑了笑:“等再过一阵子吧。”
“过一阵子?”盛西岚疑惑,“为什么要过一阵子?”
“我打算把这个房子卖了,已经找了中介挂出去了。等房子定下来,我再搬过去也不迟。”季鸿缓缓说道。
童歌和盛西岚面露喜色。
童歌问:“您的意思是……您同意了?”
季鸿点了点头。
盛西岚笑起来,“太好了。”
季鸿瞥了一眼窗外,倒是一个艳阳天,极为少见。想来……能在他晚年看一看这前所未有的天色,也是一种幸运。
等到吃完了饭,童歌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季鸿抬手关上了门。
紧接着,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嗽的时候呼吸困难,咳的一张脸都憋红了。
等咳嗽声停了,季鸿深呼吸了一下,嘴里吐出一口浊气。
他坐到沙发上,手里握着两颗核桃,嘴里念叨着:“老了啊……老了……”
他得尽快说服童歌换一个工作,最好让他们一家三口从千城搬出去。无论去哪个城市都好,总之不要待在千城。
他转着核桃,手指也不如年轻时候那么灵便了。
那双已然因为年迈浑浊的眼眸,也不复年轻时那么清亮。
——
古朴站定在东城区的那栋别墅外,别墅外面还拉着警戒线。他盯着那扇门盯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走进去。
这栋别墅里能当做证据带走的东西大部分都带了走了。
余下的实在是没办法带走。
古朴进了沈知舟的书房,他没有开灯,毕竟这里刚发生了重大凶杀案,夜里如果亮了灯,如果不小心被人看到会立刻报警的吧。
他的视力很好,在黑暗里也能视物。
他知道墙壁上贴着的那些都是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因爱成魔。”
古朴从书房退出去,然后去了地下室。
这次他开了灯。
地下室里面的血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地面上有用粉笔画出来的尸体轮廓。
古朴走进尸体的位置,蹲下身子,垂下手,五指轻触地面。
脑海里闪过的是夏南笙和沈知舟死前的一幕幕。
他来这儿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夏南笙和沈知舟。终于,他在这些残存在血液之中的记忆里,发现了他想要的。
应该是沈知舟的记忆,里面出现了一张温知的脸。
……
温知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起来儒雅随和。
从外表上来看,他和沈知舟的气质有些相近,社会上的精英人士。
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律师。
很高大上的职业。
沈知舟递了一杯咖啡过来,温知含笑道了一声“谢谢”。
紧接着,温知说:“警察应该会找过来的,毕竟没有绝对的可能,抹除一切证据。但是,据我所知,你想要的是你和她永远在一起吧。”
温知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咖啡,随后把它放在茶几上。抬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带着笑,“你们可以融为一体,达到共生的可能。”
“什么意思?”沈知舟听不太懂。
“把她装进你的身体里,你们不就会永远在一起了吗?”温知说的云淡风轻。
沈知舟开始沉思。
温知微微眯起眼睛,“比如,你可以吃掉她。”
沈知舟爱夏南笙。
这种爱不是理想意义上的。
他渴望夏南笙,迫切的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只要是夏南笙就可以,无论她是活的还是死的。
温知对沈知舟说:“她会跑的,她想逃离你。她活着就会想方设法地离开你,但是死人不一样啊。死人不会动,不会跑,不会每分每秒计划着如何逃离你。不是吗?”
而沈知舟,已经疯魔了。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他不觉得温知说的话有任何问题,违背了这个人类社会的正确规则。
“对,你说得对。”沈知舟的眼睛里面亮起了光。
……
古朴站起身,心里给温知记上一笔。温知究竟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办法,能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变态杀人犯。
古朴从别墅出来,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下这栋别墅。
里面的装修其实很温馨,而且据他调查,沈知舟没有什么不幸的经历,相反,沈知舟过得相当顺遂。
优等生,名校毕业,工作顺利,人际关系正常。
毫无缺点的人生。
现在画上了这么一大块磨灭不掉的墨渍。
古朴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滑动接听,“喂?”
电话里是阎姬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我在东城区,现在回去。”古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挂着皎洁的月亮。
阎姬抱怨起来:“你怎么不叫我啊,我和你一起去不好吗?”
古朴笑了笑:“就是随便看一下,这会儿就回去了。你想不想吃夜宵什么的?我顺路买回去。”
“想吃炸鸡。”
“行。”古朴迈着步子,渐行渐远。
——
温知嘴里叼着一根烟,他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夏南笙被杀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不报道呢。
他深吸了一口,鼻息间都是烟雾。
“温医生,我饿了。”蒲洋站在一边,怀里还抱着个娃娃。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被饿醒的。
温知把烟掐灭,随后进了厨房,看了一圈之后问蒲洋:“方便面行吗?”因为这儿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可吃。
蒲洋点点头,“谢谢温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