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夜的,楚将军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避讳呢。”宁玉打开门一看,果然是他。此时,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站在门口,审视着楚之承。
“你的伤还好吗?”楚之承看了一眼宁玉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担忧。
“怎么,楚将军是来帮我上药的?”宁玉抵在了门口,一副调侃的语气,说话时的表情更添了几分媚态。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乐意效劳。”楚之承原本紧张严肃的表情也消失了,眼中多了几分柔情与诚恳、
“流氓!”大概是太不习惯这样能顺着她的话油嘴滑舌下去的楚之承,宁玉感到了一丝凉意,差点儿没给他一个白眼儿,就进门去了。
楚之承也跟着进去了。宁玉猜到楚之承是有话想要问清楚,但是她却未必想问答,如今被他刚才一番像是调戏的话语捉弄了一番,都忘记拦他在门外了。
“需不需要帮忙?”
“这种尴尬的话题就不要继续了,好吗?”宁玉简直要被他气死,提一遍还不够,还要补充一遍吗?该不会是闯了一趟密室,那里面的脏东西钻进他脑子里面去了吧?
“你有什么话,就问吧!别告诉我,你这大晚上的跑过来,该不会是闲得无聊吧?”宁玉摊了摊手,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密道的?”楚之承也不嘴硬了,直接开口问了。
“那一日来见若冰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然后碰到安郡王的时候,借机多绕了一圈。”宁玉一看这不就坦诚了?
“倒是你,看起来是在人家皇宫里逛了好几次积累出来的经验,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查西沂王了?还有,高大人告诉我,你早就计划好了,要先送若冰和我离开西沂。你还有什么打算,还想要继续瞒着我吗?”
“如果我说是,你和若冰都不适宜多留在这里。你是不是可以先把药上了?”楚之承皱着眉头,他看着靠在一旁的宁玉,用手撑着墙,察觉到她伤得一定不轻,却还在逞强,莫名有些生气。不过他更生自己的气,没事儿干嘛跟她贫嘴。
“......”宁玉顿了顿,不自主地撇了撇嘴巴,“要不是你突然跑过来说些有的没的,我早就上好了。”
“那就当我向你赔罪了。”楚之承将宁玉的手拉起,拉她坐在了榻上。
男女授受不亲这事儿,倒也不必在意太多了。毕竟也是上次在坐忘谷已经违反了规矩了。
“怎么会这样?”楚之承看见宁玉肩膀上连续到背上的一道狰狞的伤口,心口一疼,他没有想到竟然会伤得这么严重。
“很可怕?”宁玉偷偷地往后面瞥了一眼,咬了咬牙,“原来楚将军这点儿承受的能力都没有,还真是令人失望呢。”
这还是她已经处理过的,否则要叫他看见了,怕不是要让他当场哭出来。按理说,楚之承自小就跟随他的父兄征战沙场,大大小小的什么样的伤没有见过呀,怎么会把她的这点儿小伤放在眼里啊?
“你忍着点。”楚之承的手都有些抖了,他拿起药箱里备好的白色瓷瓶,倒出了白色的药粉末儿,没想到这一上药,伤口反而流出血来......楚之承看见宁玉紧握的双拳,知道她忍得也很痛苦,想说些话转移宁玉的注意力。
“你之前都不带铃铛的,可是今天在永禄宫。”楚之承那时虽然注意力不全在宁玉身上,但是他感觉得到,是那一声铃铛,救了他。
“是不是,你之前认识那持剑人?”
“楚将军这是要审问我吗?”宁玉扭过头,没想到楚之承这个时候还就问起了这个问题。
“不是。”楚之承轻轻地将宁玉的脑袋转过去,宁玉有着他并不了解的过去,他一直都知道,只是现在见她这么激动,答案已经出来了。“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宁玉眼眸突然暗了暗,“你是不是为了帮寿安公主,才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永禄宫的?”
“不全是。我既然是奉命来到西沂谈结盟之事,自然就不会置身于事外了。”楚之承一边回答着宁玉的话,一边帮她包扎着。
“看来为了报恩,你都可以牺牲掉自己的命了?”宁玉似乎有些生气了。算起来,天乾太子,还有西沂的寿安公主,都是对他有过叫救命之恩的人。
“哧......”宁玉突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这是伤口不小心蹭到了,楚之承的左手按下了宁玉另外一边肩膀。
“弄疼了?”
“你现在关心我,也是因为我救过你?”见楚之承这么情真意切的关心,宁玉都不好意思责怪他了。
“不是。”楚之承短促地答了一声之后,房间里沉默了良久,不知是不是因为四面的窗子都关得严实,突然里面变得有些闷热。
“我知道,我对于你们这些一心复国的志士来讲,还有利用价值是吗?”宁玉见楚之承突然地沉默,便替他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
“这几日,好好养伤,我们先回天乾。”楚之承没有当面反驳宁玉,只是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韬和盛相集都怀疑过宁玉的身份。但是他们之中,只有楚之承一个人见过若冰,楚之承也知道若冰失去了很多年的记忆,连她的身世都忘得一干二净,这些年来,唯一与她有沟通的人只有宁玉。
“你干什么?”宁玉愣了一会儿,结果楚之承居然在帮她叠被子?她这时候才终于意识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果然是很危险啊!
“让你能安稳地睡个觉。”最主要明天早上起来,伤口不至于又裂开了。之前在坐忘谷,楚之承可是见识过宁玉是能够做到,从床头睡到床尾的,可她这次伤得是后背,禁不起她那样折腾。
宁玉居然莫名地心虚,然后乖巧地躺下了。楚之承见宁玉躺下闭上眼睛之后,才出去了。
“楚大哥,玉姐姐受伤了吗?”若冰担忧地问道。
“她只是有些不舒服。”楚之承想了想还是先不告诉若冰了,宁玉一定也不希望若冰为她担心,“对了,你玉姐姐有没有给你讲过过去的事情?比如,你在坐忘谷之前的事情?”
“没有。这些年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着,和玉姐姐都没来得及好好聊天。”若冰想到这儿,心里又添了几分愧疚。她比玉姐姐最多也就小了一两岁,可是处处都需要玉姐姐的照顾。
“楚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啊?”若冰见楚之承的反应,忍不住问了出来,她一向是心里有事儿就直接问出来的。
“我想还是等离开西沂之后,让你玉姐姐亲自告诉你吧。”
“我们能安全离开西沂的,对吗?”若冰总是被那个梦困扰着。也是在西沂的时候,她开始做的这个梦,也许离开了,她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但愿吧......楚之承回到朝霞宫,那个黑色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从来没有打开过,现在的这位西沂王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他也无从得知。只是他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次面对的敌人,好像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面对的范畴。
楚之承和高骋兵分两路,先是由高骋护送若冰离开,宁玉本一心想要留在若冰的身边,可是自从上次他们闯了永禄宫之后,她的心中也是莫名地慌乱,也许若冰不在他们身边,还会更加安全些。
没想到,宁玉和楚之承两个人却引来了这么多银甲军,这是铁了心要至他们于死地啊!楚之承摸了摸自己背着的那个盒子,又看了眼那些银甲军的眼睛,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能够派出银甲军追杀的,会是萧云湛吗?
就算他们两个再怎么能打,终究是寡不敌众,两人一起跑到了当归崖。
“当归崖,没想到我们真的要归在这里了。”宁玉当初也是无心之言,随口一说,没想到今日居然有可能成真了。
“怕吗?”楚之承望向了宁玉,眼神中有些许安慰,似乎在宽慰宁玉,不必担忧。
“不怕。”宁玉摇了摇头,眼中并无任何的惧怕之意。好歹来世上走一遭了,现在陪着一起的人也不算讨厌。
楚之承拉着宁玉的手,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在空中坠落的感觉,甚至都没来得及让他们反应过来,便统统晕死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之承感觉到脑中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醒转过来,即找到了宁玉,他的手还未来得及抚上宁玉的胳膊,她便已经睁开了眼睛了。
“阿宁,没受伤吧?”楚之承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你呢?”宁玉扶住了楚之承的胳膊,目光中流露出的都是担忧。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他们居然毫发无损,摔下来的时候,两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在托着他们的身体......
楚之承扶着宁玉站了起来,“你的腿在流血......”宁玉下意识地一瞥,便看见楚之承的腿,应该是被石头硌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