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是个聪明的奴才。长公主殿下要找的聪明人，自然也该听听那个聪明人的意见。”
“你的意思是劝我退一步？”萧阐这时才对孙公公有了几分好脸色。
“奴才哪敢如此越分，只是长公主聪慧无双，定能做出最有力的决断。”孙公公微抬起眼眸，语气中颇有几分谄媚之意。
......
“云别何时同我这姑姑如此亲近了？”萧阐看向萧云别的眼神中意味不明。萧云别向来是站在萧云湛一边的，他们姐弟俩一向是同心同德，虽然同是萧家的子孙，可若是萧云湛这个皇帝不想敬爱她这个姑姑，她也没有必要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来。
“姑姑说得是哪里话？云别始终都记得，当日母后失言被太皇太后责罚之时，是姑姑相救。姑姑待陛下更是一片热忱，因此云别才斗胆来找姑姑的。”
“哦？看来你是有事相托呀！”萧阐轻哼了一声，萧云别能告诉她的事情，总不该是于她有利，“既然来了，就说说看吧。”
“想必这两年以来，姑姑对陛下的改变都看在眼里。”萧云别太清楚不过了，这宫里有的是她明昌长公主的眼线。
“只是姑姑可曾怀疑过陛下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呢？”
昔日的萧云湛连废黜一位自己不喜欢的皇后，即使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都犹豫不决，简直是软弱无能。而如今，朝堂奸党却被他肃清一空，除了成国公这棵参天大树，始终未能撬得动他的根基。
萧云别很清楚，萧阐虽然强势，但是她始终是维护萧家的皇权的，她是绝对也不会允许皇室的血脉遭到混淆。
“你和陛下一向亲近，没想到你也对他产生了怀疑。”
“云别怀疑的不是陛下，而是企图图谋我萧家江山的别有用心之人！”萧云别字字铿锵，俨然一个战场叱咤风云的女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她早已经不是需要人仔细呵护的弱不禁风的公主了。
......
“醒了？”楚之承恰好醒了过来，看到宁玉也睁开了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太多嘈杂的声音，他有些难以入睡。
“嗯。”宁玉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慌张地扭过头去，宁玉不知道是不是将梦境中的事情当作已经发生过的了，她只是有些难过，也不知该怎么面对楚之承。
思前想后，反而更加难以入睡了。宁玉再次睁开了眼睛，走了出去。
“外面风露重，容易着凉。”楚之承也跟了出来，看见宁玉一个人站在外面，夜晚的寒风还是有些刺骨。于是便脱下了外衣，披在了宁玉的身上。
“我的身体一向是可以的。”宁玉说这话时语气还稍稍有些得意炫耀。但是也没有拒绝楚之承的善意。
“还在担心小叔叔的病？”
“楚之承，我想问你，你是真心想要复辟南宣吗？”宁玉不答反问。她已经想了很久，之前在西沂皇宫的时候，她就很想要问出来了。
“是。”
“为什么啊？”宁玉眼眸微动，声音都有些变了。
“我是南宣的臣民，复辟南宣是我作为臣子的本分和使命。”楚之承说得理所当然，似乎这就是他应该坚守的使命。
“可你不是啊！”宁玉将说出口的话，又立时就后悔了。
宁玉这话一出，楚之承愣在了当场。如果不是宁玉再次提起，楚之承自己都要忘记了。楚氏原应该是褚氏，他们褚氏一族，不是哪族人，只因为南宣皇帝曾经对他们有过恩典，所以才祖孙三代侍奉南宣帝王，甚至倾尽全族之力，奔赴疆场。如今，褚氏一族，只剩下楚之承一人了。
“所以你想让若冰回去当她的清平公主，是因为你觉得那也是她的使命，她就必须要认这个命是吗？”宁玉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原来你还是在介意这件事。”楚之承垂下了眼眸，眼中满是失落。
“冰儿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任何想要或者伤害过她的人，都是我的敌人。”宁玉目光变得坚定了许多，她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忍再看向楚之承，于是转过了身去。
楚之承拉住了宁玉的手腕，宁玉立马就回过了头来，拍掉了楚之承的手。即将要出口的话被挡了回来，楚之承才乖乖地收了回来，白净的手背微微泛红。
“阿宁，我想......我想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楚之承见宁玉不愿回头，便走到了她的面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我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宁玉转身，不敢看楚之承一眼，便走进了洞里。
楚之承一个人晾在外面，好久好久，他竟然不知道此刻的感受像是冰封了的什么东西解了冻，有失落却并不占据全部的心情。
第二日，楚之承也照常去给倒崖下的那个人送药，宁玉留在山洞里看顾小叔叔。这些日子，他们也时常去寻找离开这里的路，可是却一无所获。这陡崖这么高，即使是轻功卓越的人，也不大可能上的去。
“小叔叔，你记起我了？！”宁玉喜极而泣，没想到终于有了好消息。
“玉儿......”他用手指在宁玉的手掌心写了一个玉字。原来多年未曾开口说话，他已经失去了基本语言表达的能力。
“小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是谁害得你，是谁害得你们战场失陷？”宁玉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双方战士拼杀都是你死我活，但若是真的败于兵计谋算，他们都可以认，可若是遭人构陷，就必须让他血债血偿。
......
“小叔叔，你想要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吗？我们去找更好的大夫，一定可以找到治好这种病的法子的！”
他摇了摇头，即使不懂医术，他也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的，他知道自己是撑不下去的，不能再拖累宁玉了。临死之前可以再见到玉儿，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宁玉鼻子一阵酸楚，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从前迷茫的时候，小叔叔在她身边时总是能够给她提出意见，就像指路明灯一样，可是现在她看不清楚前路了，前面只有一片黑暗。
“金甲军？”楚之承看到他在石壁上面写的字。
“前辈，你是说这里还藏着金甲军的秘密？”
传说中，拔出苍穹剑的人，可以号令金甲军。金甲军和银甲军虽然同出一宗，但是金甲军更加的勇猛好斗，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心高气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自然成为了皇权至上的君王的眼中钉。除去金甲军之后，才逐渐培养出来了银甲军。其实这本来都是属于南宣的，只不过南宣皇帝易受奸佞挑唆，才害得他们被放逐。直到南宣国灭，他们都没有再出现，直至西沂出现了银甲军，人们自然就理所当然地忘记了那一支所谓的“亡国之军”了。
能知道这些事情的人，楚之承已经确定他是南宣人，甚至曾经是南宣一位位高权重之人，他的心中隐隐浮现了一个名字。不知不觉，他忍不住望向了宁玉，有些答案似乎已经近在眼前了，可是他却不愿意揭开了。
楚之承想给他们叔侄一些时间，就不待在里面了。
“小叔叔，他是被南宣连累了的。他不应该再接受这些......”
“他是褚氏的人，也是南宣人。”小叔叔握着宁玉的手，朝她比划着，他看出来了宁玉对楚公子的情义，只是想必宁玉心中装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无法腾出空间来正视自己的感情。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只可惜生在了这样的一个年代。
“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不要让自己后悔。”
第二日，小叔叔带着他们两个来到了当归崖的后山。宁玉没有想到自己在坐忘谷住了那么多年，居然从来都不知道坐忘谷相连的竟然就是当归崖。苍穹剑被封印在两处相连的地界。
这一路上这么神秘的机关，随便一个人若想要闯进来，恐怕便是送命的生意。当初小叔叔早有意愿想要借金甲军一用，可惜还没有等他成功借兵，却已经掉落了当归崖，可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让他在当归崖下发现了生机。
宁玉看着楚之承上去去剑，不禁攥紧了手指，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人，只是这苍穹剑多年来都未曾认主......眼见着楚之承将要握住剑柄的时候，山体却发生了剧烈的摇晃。宁玉跟了上去，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宁玉将手贴上了苍穹剑。
远在西沂皇宫的一人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悸......楚之承和宁玉两人共同握住了苍穹剑，山体的震动好像减缓了些，正在这时，一黑衣蒙面人出现了。
小叔叔绝不允许有人在此时破坏，于是拼尽全力使出最后一击，与黑衣人两掌相对，小叔叔终究还是不敌，宁玉见状，飞身下去接住了小叔叔，楚之承手握苍穹剑，劈向了黑衣蒙面人。看来苍穹剑已经认了楚之承为主了。
小叔叔奄奄一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