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会结束后,外面的天空电闪雷鸣全都不见了,乌云也散去了,太阳斜挂在天空,彩虹耀眼夺目,仿佛换了一个世界一般。
看着窗外好的不能再好的天气,温伯雄的心情却一点都不美好,相反糟糕透了。
“看来海川这是变天了。”
温伯雄看向对面的陶红专,陶红专面如死灰,二目无神,坐在那儿像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
半晌,陶红专扶着桌子,艰难地站了起来。抬腿刚要走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咣叽”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陶市长,陶市长……”
陶红专被送到了医院抢救,经过医生诊断,没有性命之忧,但是需要住院疗养。
在陶红专住院的这段时间,石更按照新的用人标准,提拔调整了一大批干部,而陶红专之前想用的人,石更一个都没用。不仅没用,还将那些人全都做了边缘化处理。
在这次人事调整中,石更将蓝河市市长赵诚意调到了金海县当县长。
“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把你调到金海县去啊?”石更看着赵诚意笑道。
赵诚意笑而不语。
对于这次的大规模人事调整,赵诚意将其视作是仕途的一个重大转折,甚至是重生。他觉得石更在海川掌控了大局,打破了海川官场的排外风气,他又很得石更赏识,至少能干个县委书记,也有可能到市里任职,所以他是充满了期待。
可结果令赵诚意很失望,不仅他所想的两种可能都没有实现,甚至没有让他继续在蓝河待下去,而是把他调到了远不如蓝河的金海县,而且还继续干二把手,赵诚意实在是不知道石更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你现在不仅很失望,心情也很不好,这我都能理解。但是我让去金海县,自然有我的用意。你过去以后,什么都不用想,更不需要担心再被排挤,要把心思全都放在工作上,尽快给我拿出一份发展金海县的具体报告,越详细越好。”石更说道。
这时,操正爽来了。
“操书记。”
“诚意。”
赵诚意和操正爽握了握手。
“老操,诚意我就交给你了。对你,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全心全意,不遗余力的去帮扶诚意,不要有任何的私心杂念,只要你把我交代你的事全都办好了,组织上是看得到的。”石更看着操正爽严肃道。
“请石书记放心,我保证全心全意,不遗余力的去帮扶诚意在金海开展工作。我知道诚意过去在蓝河过的不太好,长时间遭到排挤。今后在金海,绝不会发生这种事。真要有这种事,诚意你不用客气,你就直接来找石书记报告,我什么都不带说的,马上辞职。”操正爽明白石更这是想让他培养赵诚意,然后让赵诚意接他的班。而赵诚意接班之日,就是他到市里工作之时,他必须得抓住这个机会。
“我相信操书记绝不会那么做的。借着这个机会我也向操书记和石书记表个态。操书记,我这出来乍到,对金海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在工作上要是哪里做的不到的,还望你多多包涵。石书记,我在金海肯定会好好工作的,争取尽快干出成绩,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赵诚意觉得石更把他调到落后的金海县,应该是想给他表现的机会,同时也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有本事。想想石更这么安排还是没错的,这也说明石更来海川确实是来干正事的,而不是任人唯亲。对于他来说,他必须得把握住机会,去证明自己的能力。
“很好。和好。我对你们两个搭班子工作充满了期待,就像我金海县未来的发展充满了期待一样。好好干,干好了,绝不会亏待你们。”石更指着二人说道。
除了调整了赵诚意的工作,石更还从外面调过来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石更在丰源镇一起工作过,后来在石更的帮助下担任了东平县县委书记的刘畅行。
石更和刘畅行是有特殊感情的,当年二人为了改良丰源镇的盐碱地,多次一起共赴京天,丢了钱包还曾一起蹲过火车站,吃不上饭饿肚子,还差一点露宿街头,回想那段经历,真是终生难忘。
如今身边需要得力的帮手,石更想到了刘畅行,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提携刘畅行。
石更将刘畅行调到海川,让其担任主管城乡规划交通运输管理住房保障等方面工作的副市长。
“厉害东平挺舍不得的吧?”石更笑道。
刘畅行点点头:“确实舍不得。给自己设了不少目标,以为一个个完成了,就没事了。结果发现当完成一个目标的时候,又会有新的目标出现,干来干去,发现还有一堆想干的事没有干。就这么走了,说实话,有很多遗憾。”
“所以现在的你一定能体会当年的我离开东平是个什么心情。当年我提出要将东平打造成蔬菜之乡,刚开始干,结果上面就把我调走了,那个心情别提多不舒服了。你还好点,至少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了好几年,也干成了不少事,比我强多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走了就意味着与过去一刀两断了,就要把眼光往前看。海川是一个更大的平台,也可以更好的展示你的才能。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城乡规划方面的工作做好。我给你半年的时间,我希望你能成为这方面的专家。然后等明年,我找个合适的机会,会把你弄进市委常委。”
“既来之则安之。我人都来了,你安排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而且争取干好。”
“不是争取,是必须干好。”石更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刘畅行冲石更敬礼道:“遵命!”
得知石更在外面做大面积的干部调整,大量的使用自己的人,原本一周就可以出院的陶红专,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病情愣是没有好转,反而更重了。
这也难怪陶红专会病重。
原本海川是陶红专的天下,常委会被陶红专牢牢控制着,下面各个行政机关和区县的一把手也全都是陶红专的人,无论是在陶红专自己的心目中,还是在其他人的心目中,除了陶红专有一天退休了,或者被调走了,否则谁也改变不了陶红专是海川事实上一把手的现实。
然而毫无征兆的,常委会竟然突然失控了,这是陶红专想不到的,更是接受不了的,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他也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原来坚定不移跟着他走的人,怎么就一下子全都跟着石更走了呢?
常委会一旦失控,就意味着对整个海川干部队伍的失控,这样的打击对陶红专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完了。
彻底完了。
虽然都知道海川变天了,石更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但陶红专毕竟是市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些人还是对陶红专抱有希望的,尤其是那些被石更边缘化的人,在陶红专住院的这些日子,全都纷纷到医院来看望。
起初一周,心情糟糕透顶的陶红专是谁都不见的。但一周之后,心情有所缓解的,又下海川官场局势的陶红专,开始陆续见一些人,结果不见还好,见了以后不光是心情更糟糕了,身体状况也是坏的一塌糊涂。
导致陶红专现在除了温伯雄之外,其他人一律都不见。
“你得坚强啊。”温伯雄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陶红专劝慰道。
“现在都这样了,我还坚强的起来吗?”陶红专满脸绝望,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戏了。彻底没戏了。”
“我不是故意捡好听的话说,真的,我觉得你过于悲观了。官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谁都不可能做常胜的将军,你在海川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失败了这一次你就受不了了,那你也未免太脆弱了吧?你根本没必要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笑的最好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你要知道石更不是卢工建,这小子一到海川就把海川官场搅和的够呛,如今又悄无声息地玩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控制了常委会。已经吃到嘴里的东西,你想再让石更吐出来,可能吗?”
陶红专绝望不止是对海川官场的失控,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在耍政治手腕方面,他根本就不是石更的对手。石更这小子太会玩了,计谋是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不仅防不胜防,还搞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面对这样一个已经把控了海川官场的人,还怎么斗啊?根本就没得可玩了。
“我承认,石更这小子确实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可是你不觉得越是面对这样的对手,才越是好玩吗?”温伯雄笑道。
“好玩?”陶红专皱眉道。
“准确地说是一个可以显现咱们能力的机会。过去虽然咱们把卢工建压的死死的,可是没什么人佩服咱们,都说咱们是合伙欺负外地人,加上卢工建这个人又性格懦弱,所以说咱们是胜之不武。可是石更可不一样,他这个外地人不仅不是软弱可欺,甚至现在还骑到了咱们的头上了。如果咱们不做出回应,这不就相当于默认了咱们是软的欺负硬的怕了吗?要是传到外面,那就是海川官场对于外地人欺软怕硬,咱们可不能担这个骂名啊。所以咱们必须得做出强有力的回应,如果咱们要是能把石更压下去,谁还敢说咱们没有本事?”
陶红专想了想,觉得有一定道理:“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