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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
法医室。解剖间。
刚才还活泼动人的女孩子,此刻已经躺在了解剖台上。
那张精致小巧的头只剩下鼻梁以下,上面的部分还在审讯室里,变成了几十块,上百块。技术员们正硬着头皮,努力把那些碎块收集起来。
这样的情形即便是那些老刑警也难以忍受,还没等开始尸检,不少人已经躲出去了。只剩下熊英武几个人。
尸检工作照例还由戴杰来做。
偏偏刚才王婉清脑袋爆炸的时候她也在场,此刻望着王婉清的尸体,她脸色苍白,拿着解剖刀的手一直在抖,不知该往哪儿下刀,最后咬着牙,把刀按在尸体胸口。
“我有问题,戴法医。”叶千忽然开口。
戴杰手一哆嗦,这一刀差点儿拉歪了。
“你要问什么?” 她没好气的说。
“你现在要干什么?”
“当然是尸检了。”
“我知道是尸检。不过至少你也应该有点儿目的性,总不能一上来就开膛破肚吧?”
“你是法医还是我是法医,还用得着你来教?”
戴杰本来就闹心,那还有心情跟叶千拌嘴。她努力集中精力,再次把解剖刀对准了尸体胸口正中间。
“戴法医!”
叶千又一嗓子把她气得不行,“你还要干什么?”
“我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想干什么?”
“我说你……”
“还是你自己也不知道?”
戴杰一滞,马上辩解:“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有什么难的?”
“你不妨说说。”
戴杰刚想说,可是忽然发现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叶千这时已经把她心里的困惑说了出来,“我虽然不是专业法医,但我知道法医工作是配合警方调查。但是王婉清的死比较特殊。其一,她死在审讯室里,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案发时间,杀人过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其二,凶手就在她眼前。也不需要你来找。另外,就连杀人手段你也早就推测出来。这个案子明明都已经破了,你说你还能干什么呢?”
“……”戴杰哑口无言。
夏可忍不住插嘴:“可是郎辉说还会有更多的死者啊。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你说得对。这就是唯一的原因。”叶千说,“这家伙的作案手段已经颠覆了你们之前的判断,所以,你们现在已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熊英武问:“你说了半天,你能找到制止他的办法吗?”
“想要阻止他,就得先去适应他。如果你们发现已经无法理解凶手时,那就说明,你们需要修正自己之前的判断了。就像你们一直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吸人血一样……”
发现在场的人目光发呆,叶千打个哈哈,“扯远了,回到咱们的案子上。理解一个凶手,简单来说就两方面,作案目的和作案手段。首先,郎辉的作案目的是什么?”
“我觉得应该是嫉妒吧。”夏可说,“在审讯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提到了申羽。他和申羽本身并没有过节。但是两个人有着相同的联系。郎辉tuo窥和加害的女生全都给申羽做过模特。其中白雪娇还是郎辉苦苦追求的对象,尤其是在白雪娇羞辱郎辉的那天,她居然跑去申羽那儿给他做模特,这或许就是让郎辉跳楼的真正原因吧。当他身体康复后,他的内心却变得畸形,把自卑和痛苦转移到对申羽的羡慕和嫉妒中,所以他一直都在与申羽争夺女人,同时还要报复他。这是他亲口承认的。”
叶千点点头,“动机有了,那么杀人手段呢?”
他问戴杰,“你现在还觉得凶手是开枪爆头吗?如果你坚信自己的判断,你就没办法做尸检。”
戴杰动了动嘴唇,想反驳,可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王婉清被爆头的时候,她就在监控室亲眼看见。当时郎辉手里既没有枪,也没有作案条件,可是王婉的头却莫名其妙爆炸了。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熊英武忍不住说道:“如果凶器不是枪,那她头是怎么爆炸的,难道她身上真被安了炸弹?”
“这才是法医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叶千说。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戴杰身上。
戴杰顿感压力山大。
其实根本就不用检查,仅凭目测就能看出王婉清尸体上根本没什么爆炸装置。这叫她如何下手?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试试。”叶千说。
戴杰微微冷笑,“就凭你,你做过法医吗?”
叶千摇摇头,“不过我对尸体并不陌生。”
“好啊,那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给我找出炸弹来的。”戴杰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把雷丢给叶千。
叶千倒显得满不在乎,管她要了一副乳胶手套。戴杰顺便把手里的解剖刀递给他,他没接,“我不需要这个。炸弹肯定不在王婉清身体里。”
戴杰把解剖刀往旁边一丢,抱着肩膀站一旁瞅着。
夏可在叶千身后小声提醒他,“你到底行不行呀,不行就别逞能啊。”
叶千撇撇嘴角,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走到解剖台前,把尸体打量了片刻,然后就搬开死者双腿,伸手在死者的下ti摸索起来。
“难道你觉得炸弹会藏在那个地方?”戴杰讥诮。
“那倒不是,不过她也被xìng侵过,和刘雪一样。”
“xìng侵?!”戴杰稍稍一怔。这倒是她疏忽了,之前并没有留意,不过想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线索,便不以为然道:“这个我早就发现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都大学生了,和男朋友发生一下关系也很正常。谈不上什么xìng侵。”
“她们的yin道里全都有撕裂伤,哪个男朋友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做ài的?”
戴杰有些难堪,但还是争辩道:“好吧,你不就是想说,她们都是被郎辉强jian的吗。这个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这里有个奇怪的问题。这两个女人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害,为什么不跟任何人提起,甘愿忍受这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