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大怒,朝莫寒吼道:“我告诉你,莫寒!你休要仗着你是上骏府家的四公子这等显赫身份,就可以随意亵犯神灵了!你再这样胡言乱语,当心祸从口出!
你就可劲儿说罢,到了无法挽回之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与你这样的人为友。呸呸呸!”
气得拂袖而去。莫寒大为惊异,呆在原地半步都挪不开。心里总思不明为何杨明会为了此事与自己闹翻,不仅是他,想必书塾里的每一位学子都是一样的想法。
以为那些失了踪迹,至今下落不明之人全是得罪了神明。
由此暗暗起誓,定要解开这困扰自己多日的谜题,还书斋里的学子,满京城的人一个真相。
往后几日,再不见杨明过来与莫寒说话。只有白燕生与顾思清过来询问实情,莫寒心知那杨明并未告知他们。
由是也不想道明,只让他们回去,白燕生顾思明落望而归。
只因这几日每到晚间,过了子时,三更四更五更,都没听到怪声儿。莫寒心中有千百疑问,首要的便是明明自己都没听出来那怪声似符咒声,杨明何以这样说?
莫不是自己距离太远,远在后湖巷子里面听到的,与这里听到的有所不同?这真是无解了。
又过了一两日,赶上书斋沐休,各个学子回家探亲。小淑为莫寒整拾包裹,上骏府派来专车专人,莫寒上车,小淑随在车边。车架起程,不消半时到了上骏府中。
周夫人当先候在正厅,见到莫寒回府,忙过去拉着莫寒的手问长问短。让厨房备菜备饭,晚上要给莫寒接风洗尘。
因是沐休,上骏侯莫云天亦自兵部回来。这些日子因查案而日夜忙碌,好些个夜晚没能安心打睡。
这会子刚一回来,匆匆见了莫寒一面儿,就去距离稍近的书房里先寐上几刻。吩咐晚膳备齐来唤自己一唤,女婢领命,饭好了便过来喊莫云天起榻。
哪知莫云天睡得昏沉,良久难以唤得醒。女婢总不能擅自动他的身子,只待周夫人过来将他摇醒。
莫云天拖着沉重的身子前去用饭,周夫人笑道:“你这样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莫云天懒待道:“晚上正好看书,明日也无需早起。”
周夫人笑道:“是这样个道理。”
两人见到膳厅已坐满了莫均莫放与莫寒,便寻中间位置端坐。拿起筷子说了句:“开吃罢。”
三人得了信儿,开始狼吞虎咽,其实只消莫放这样。莫均自来文雅,莫寒也不是很饿,二人吃相实属端正。
就这个莫放巴不得所有的菜都给自己一个人吃了算了。莫云天“哼”了一声,他才放缓了食速,稍加正常一些。
莫均笑道:“三弟整日习武打拳,想必又饿又累的。”
周夫人道:“我看他整日府里前后走动的,哪还有闲心做自己的事?”
莫放道:“二哥四弟父亲都不在家,我不上点心哪能成?”
莫云天道:“你是得上心,家里一干子的人都交到你的手上,不可似从前那般我行我素了。”
莫放点头回应一声,便续自吃着饭。莫云天朝莫寒道:“这几日上学如何?听说书斋里也有刺客闯入,可是真的?”
莫放忙道:“这自然是真的,把个巡城军都惊动了,全城搜捕呢。”
莫寒道:“倒也无妨,有二哥的七雀门护着书斋,那些刺客也做不了甚么。”
莫云天道:“你自己可要小心,虽说你母亲安排了女婢时时照顾你,但你也要注重些,可不要辜负了你母亲的一片心。”
莫寒道:“谨遵父亲教诲。”
五人用饭半时,饭罢丫鬟奴婢过来收拾了碗筷。
莫寒便与莫均莫放去后花园里散步,一路上莫放都在问书斋刺客的事。莫寒装作不知,慌称那夜自己翻看医书睡着了。醒来时贼人已走,自己是一无所知。
莫均笑了笑,也不知是笑莫寒能编故事,还是笑其它甚么。莫寒望着他,冲莫放道:“听说二哥全程参与,你同三哥说呗。”
莫放转头看向莫均,莫均便将事情陈了一遍。莫放大怒,嗔道:“那煞贼竟如此猖狂!古往今来,还没见夜里的刺客暴露外形外貌,还来回吆喝!这样的狂妄之徒,二哥不会没将他抓住罢?”
莫寒同莫放一样看着莫均,莫均只笑而不语。莫放惊道:“二哥,这厮这样猖狂,你不将他抓住,可是有辱你七雀门的名声啊!”
莫均道:“七雀门还有名声么?这厮何止今日才猖狂的?”
这一句倒把莫寒问住了,心想这四大恶侠究竟有多大的手段,让七雀门这样拿他们没法子。二哥莫均的本事自己是有目共睹的,难不成连天煞贼都逮捕不了么?
莫放道:“二哥,我早跟你说了,举荐我加入七雀门。我敢保证,有我在,煞老二敢跟我嚣张!反了天了还?”
莫均笑道:“你如此厉害,我这小庙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莫放不耐烦道:“你每次都这么说,还不是嫌我冲动莽撞。殊不知我是粗中有细,定能助你一臂之力的,你就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莫均道:“你别急,迟早会找你帮忙的,只是不是现在。”
莫寒道:“难道二哥已经有计划了么?”
莫均道:“你么?”
莫寒道:“我只是好奇罢了,我又帮不上甚么忙。”
莫放道:“寒弟说的是,二哥有甚么计划赶快和我先说说。寒弟这么弱的身子,半点武功都没有,知道更多只会害了他。”
莫寒道:“三哥,有你这么挤兑人的么?”
莫放大笑不止,兄弟三人笑谈一回,各自回了屋子歇息。莫寒到屋子里间,见小淑正在整衣理被。便朝她道:“小淑,你不必这样忙活,过两日我就得回书斋了。你收拾得这样整齐,又没人住的。”
小淑道:“没人住也是要收拾的,公子好生洗漱罢,小淑不累。”
遂服侍莫寒洗漱,又问莫寒是否要喝药。莫寒只道不需,小淑便退下睡在外间。
靠在榻桩边,莫寒心想明后两日休沐,后日昏时学子们会陆续赶回书斋,准备第二日的课程。
自己现在家中,无法探查那符咒之声。转而又想,自己在书斋的这几日,那声一次都没出现。
会不会恰巧出现在两日沐休的夜里?学子学究们都出斋回家,书斋里面的人屈指可数,那声儿许会传出。
既如此,不如自己趁夜溜进书斋内,便可守株待兔,岂不绝妙!
虽说事情不一定如自己所料那样,可这样的机会自己总要尝试,那帮阴险之人亦不会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这样想着,已经换好夜行服,吹灭了灯烛,自窗翻至外头。出了府,跳过多处屋舍,又赶了几里路程,才到紫麟书斋门口。
见有兵卫守在外头,只得从侧面进斋,寻到一无人之地,借柳树上墙。进斋往药香楼赶,果真这书斋半点人影都没有。
药香楼的庄学究虽说整日待在楼里,可到了沐休之日,他也会出斋返家。此乃人之常情,不需多论。
反倒方便了莫寒,孤身去那楼里,走上阶梯,到自己寝屋外面,推门进去。也不敢点开烛火,生怕被外面的不知名处察觉,还是小心为上。剩下的就是等待那怪声来临。
就这般,莫寒坐在桌边候着,眼下才巳时刚至,时辰尚早。莫寒坐了一会儿,颇觉疲惫,便和衣躺在榻上。身上夜行服并未脱下,以备后行。
然刚躺没多久时,忽然听到外面有轻微步声。莫寒大为惊异,心想正值沐休,各学子皆已回家,这刺客不会蠢到这点消息都不知道罢。
莫寒屏足了气息,要看那刺客意欲何为。却觉那脚步声越发稀疏了,暗知那贼人定是路经此处,却并未到药香楼里,其目的不在此地。
莫寒愈觉好奇,便窜出窗外,速速寻那贼人。果见那人走在林子里东张西望,又去书堂转了一转,再就是去湖边瞧瞧。
莫寒跟在后头,越发不懂了,心想这刺客戴着头巾蒙着面儿,来这里难不成是观花赏湖的么?见那贼人一时之间没什么作为,莫寒举步上前。
并不是使出指法,先要看看那人是何路数,再定不迟。便慢慢靠近那人,那人也觉有异,急转回头。
见又一黑衣看着他,惊得便要逃走。莫寒哪里肯放,见那刺客腰间别剑,与先前所见刺客有所差别,总之不能放过。
使出腿脚与他斗将起来,刺客见他挥掌过来,拔剑直刺。莫寒歪斜身避开,再一拳来打。
刺客横剑反刺,莫寒低头躲过。并掌攻上,拳掌之间来回切换,甚是熟稔。
那刺客眼眸中带有些丝异色,尚不晓莫寒这武功招数竟使得如此巧便。然她一手剑法毫不逊色,亦是巧便灵动。
莫寒也有些纳罕,心感绝不是先前交过手的,这人使的剑法自己闻所未见。由此急于探知他的身份,多次往那人脸上打去,意欲趁其不备撕开头巾,一瞧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