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匆匆来到奚仲子休息的营帐,刚想进去,帐帘就被掀起。奚仲子出了营帐,向林越拱手行一礼。
“先生,我有一事望先生出手相助”。林越回礼道。
“殿下请吩咐”。
“劳烦先生再入并州城,暗中相助楚立”。
奚仲子狐疑问道:“他真的只身入城劝降去了?”。
林越赶忙点了点头。
奚仲子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先生在找什么?”。
奚仲子没有回答,片刻过后,林越见他眼睛一亮,仿佛见到了早已预见的人或事情的发生。
此时,傅衡策马匆匆入了营帐,他一路走来将乌黑的红衣使令牌置于身前,军营的士兵也不敢阻拦。
来到林越身前,他翻身下马,打量了林越一眼,便躬身行一礼:“傅衡见过世子殿下”。
傅衡?
林越在脑海中翻找这个名字,很快,便想起了父亲临行前交代的一些人和事,于是恭敬回礼:“侯爷”。
傅衡起身瞥了一眼奚仲子,脸上一派凝重,仿佛见到奚仲子给了他一股无形的重大压力。
“侯爷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傅衡立刻站直了身子:“陛下得知并州兵乱,担心会伤及殿下,所以特派臣前来给驻守在并州城外的西楚军统帅边延宣传一道口谕”,望着林越,他苦笑一声,接着说道,“既然殿下无恙,那就请殿下代为接旨”。
林越闻言一顿,思索片刻,准备跪下接旨,刚要伏身却被奚仲子一把拉住。
“请王爷宣读口谕”。奚仲子悠悠道,脸上笑得一派轻松自若。
傅衡眉头紧锁,一时无措,即使是皇上的口谕,接旨者都要跪伏听宣,如今奚仲子此举,显然反意甚浓。他故作淡定地环视军营一周,犹疑良久,方才缓缓道:“陛下口谕,并州城内守军叛乱,命镇军将军边延宣立即发兵平叛”。
此时,林越已经遣人叫来了边延宣以及卫铮。
边延宣看了一眼林越,又瞥了一眼奚仲子,于是心领神会地跪下亮声道:“臣边延宣谨遵圣谕”。
待边延宣起身之后,傅衡对林越笑道:“殿下,还请您下令,让边将军即刻出兵并州”。
奚仲子淡然一笑,插言道:“傅侯爷恐怕有所误会,在这军营之中,边延宣将军才是军事最高统帅,您的口谕应该传给边将军,世子殿下无法向边将军下令”。
傅衡眉头紧皱,一脸怒色。
奚仲子继续笑道:“侯爷有所不知,这是西楚军的制度,由王爷亲自制定,除非王爷有令,否则即使是世子殿下,也无权调兵”。
傅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奚仲子,思忖片刻,随即转身对边延宣说道:“那就请边将军即刻出兵并州平乱”。
“这......”。边延宣瞥了一眼奚仲子,一脸为难地看着傅衡。
“怎么?边将军还敢抗旨不成?”。
边延宣即刻故作惶恐地抱手道:“侯爷慎言,末将岂敢抗旨,只是,这西楚军的军制如此,这末将也不敢公然违反军制啊......”。
“你......”,傅衡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到林越身上,微微仰头质问,“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你们西楚军只知有西楚军制,不知皇命吗?”。
还没等林越开口,奚仲子怒言道:“大胆边延宣,即使西楚军军纪严明也不是你抗旨的借口,公然抗旨,你该当何罪?”。
边延宣虽一脸懵逼,但是看了一眼林越之后,便跪伏在地。
“抗旨乃欺君之罪,论罪当斩,来人,将边延宣拉出去,斩了”。奚仲子威严振词地吩咐一声。
林越心中一惊,睁圆了眼睛看着奚仲子,见他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眼中异色忽闪,刚想出言阻止,没想到傅衡已经抢先一步。
“等等”,傅衡又看了一眼奚仲子,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见林越对他也是恭敬非常,也不敢妄言,只好弱声求情,“边将军也是被军制掣肘,罪不至欺君”。
奚仲子嘴角浅笑一掠而过,即刻淡淡说道:“既然侯爷网开一面替你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对边延宣使了一个眼色,“来人,将边延宣杖打五十军棍”。
“这......”。
傅衡刚要说些什么,林越又抢先对身旁的士兵下了命令。虽然明面上奚仲子说西楚军营以边延宣为最高军师统帅,但是毫无疑问,西楚军不可能违抗西楚王府世子的命令。
卫铮在一旁紧皱眉头,一脸茫然,但是见奚仲子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好怔怔地站在原地。
一脸无辜的边延宣看了一眼林越,抿了抿嘴唇,耷拉着头被拖走。
杖打过程,边延宣连嗯都没有嗯一声,不禁使奚仲子和林越等都感到敬佩。
不一会儿,边延宣便被打晕过去。
此时,傅衡脑子飞速运转片刻,似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又拱手对林越说道:“殿下,如今并州兵乱危在旦夕,还请殿下尽快下令出兵平乱”。
林越摆了摆手:“侯爷你也看到了,西楚军军纪严明,如今边将军不省人事,没人能够调动西楚军”。
傅衡眼色一沉,这才明白奚仲子的老奸巨猾,愤懑地瞪了一眼奚仲子,便请辞离了军营。
有些茫然不解的林越转身问道:“先生此举何意?”。
奚仲子轻笑一声,悠悠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位傅侯爷颇得皇上的信任,此次前来宣皇上的口谕,十有**是真的,但是我们也不宜轻举妄动”。
林越和卫铮在一旁还是如堕烟海,不明所以。
奚仲子接着说道:“首先,王爷将十万西楚军驻守在并州城之外已经惹起非议,如果贸贸然出兵并州,无论我们出兵的理由多么充足,都难免会被视为造反之举,况且,如果到时候皇上对于傅衡的口谕矢口否认,那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先生才搬出西楚军的军制,还将边将军打晕,为的就是避免出兵?”。林越似乎明白了奚仲子的深意。
奚仲子眼中掠过一丝赞赏之意,微微颔首默认。
“就是苦了边将军”。奚仲子笑着说道。
林越赶忙吩咐卫铮前去查看边延宣的伤势,同时又面露难色,抿了抿嘴,细声请求道:“还是得麻烦先生前去并州城,护楚立周全”。
见他恭敬行礼请求,奚仲子不好意思拒绝,摆了摆手:“也罢,那老夫就去一躺并州”。
其实对于楚立单枪匹马重回并州,奚仲子或多或少心里对他有些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