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柏很清楚如今的谢贵已入穷巷,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救自己的儿子。
他挠了挠头,耸耸肩道:“好,说说看,如果你的消息真的有价值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谢临一条生路”。
绝望之中,谢贵总算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搓了搓脸,不敢再得寸进尺让王奕柏承诺什么,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王奕柏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偏偏这样的人却并不多见。
在利益面前,承诺永远需要接受最无情的挑战。
“青州守军都统黄舍”。
谢贵指出这个人,却让王奕柏一头雾水。
他狐疑道:“黄舍,怎么了?”。
王奕柏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贵。
他心里清楚青州的军队是陵王在朝中最为有力的支持,前不久皇上还特意跟自己提过这个地方,似乎有意通过青州削减陵王在朝中的影响力。
“据说是被青州刺史岑琮晔给抓了,想必青州不日便有动乱”。谢贵满怀期待地望着王奕柏说道。
王奕柏闻言眉头紧皱,看来这个消息确实有点价值。他静默思索片刻,笑眯眯地对谢贵说道:“本王会向陈大人打声招呼,至于最终的结果怎么样,那就需要大人自己与陈大人商议了”。
谢贵感激涕零地跪下叩头道:“多谢殿下”。
打发了谢贵之后,王奕柏马不停蹄地赶到胡玦府上,与他商议这件听上去是打击陵王不错的机会的事件。
胡玦刚练完剑,在一片小花园里面捣鼓一些花花草草,身上重重的汗渍的痕迹让他显得像是一个勤劳耕作的农夫。
见到王奕柏,胡玦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一副平近随和的面容。
“柏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若有要事商议,你派个人来通知我一声便可,我自会去到你的府上”。胡玦低头略带郁闷地说道。
“舅舅,这件事万分紧急,我等不了了”。王奕柏迫不及待地说道。
胡玦这才来了兴趣,停下手中的小铁锹,疑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青州出事了”。
“青州?”。胡玦很是纳闷地嘀咕一声,脑子里自然也想到了这事应该与陵王有关。
“青州的守军都统黄舍被刺史岑琮晔给抓了,黄舍在青州军中威望颇高,他这一出事,青州必乱”。王奕柏急匆匆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之色。
不是自己人那就是敌人,在争储的过程中,这便是最明智的规则,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最后的胜者才能得到。
让胡玦感到一丝慰藉的是王奕柏终于开始明白这个道理。
他放下手中的器具,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与王奕柏并肩走向一处简易的竹亭歇息。身后一位奴仆替他料理了散落在花园的东西。
“那你有什么打算?”。胡玦笑意煦煦地问道。
两人紧挨着坐在滑溜溜的石凳上,一位面容姣好的婢女即刻上前奉茶。
“我打算即刻入宫将此事告知父皇,父皇先前就和我提过青州的事,我听得出父皇有意打压陵王在青州军中的势力”。
胡玦不紧不慢地将手贴在茶杯上,像是借助滚烫的茶水让自己恢复清醒。
王奕柏见状,心有不解地摸了摸茶杯,烫手的茶杯让他的手猛地一缩,疑惑道:“舅舅,这大热天的,您都汗流浃背了,怎么喝得下这滚烫的茶水?”。
说着,他朝奉茶的婢女怒斥道:“你是怎么侍候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那婢女一惊,很是无辜地急忙跪伏在地求饶。
胡玦嘴角含笑,微微摆手,那惊慌失措的婢女一瞧,手忙脚乱地退下。
“正是这种关头,才需要一些非常手段让自己保持清醒”。胡玦说教一句,端起茶杯咕噜几声将茶水一饮而尽。
王奕柏瞧见他眼眉微微一颤,脸颊顿时火烧般红涨一片。
“舅舅觉得这样做不妥?”。
胡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谢贵”。
说到谢贵,胡玦心里又有疑问等着王奕柏解答。
“柏儿,你怎么会与他有来往?”。
王奕柏一脸不情愿地答道:“不是我与他有来往,是他死皮赖脸地找到我府上求我办事”。
“哦!他求你办何事?”。
王奕柏不耐烦地说道:“还能有什么事,他儿子那档子烂事呗,他来求我放他儿子一条生路”。
忽然,胡玦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怒色盎然地问道:“柏儿,你为何要对付谢临?”。
听此一问,王奕柏内心一紧张,两只手来回相互摩搓,眼睛也不敢看胡玦。
“你一紧张想要撒谎时的表现果然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儿也没变”。瞅见王奕柏一副慌张的样子,胡玦悠悠说道。
王奕柏长叹一声,心知此事也瞒不过,坦白道:“我答应了别人,杀了谢临,替她泄愤”。
胡玦心中怒火更甚,质问道:“谁?你答应了谁?”。
王奕柏睁圆了眼睛望着胡玦,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如实以告。
“慕容诗晨”。
胡玦冷哼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可是北燕人,你堂堂的荣国皇子,替她谋害朝廷官员,你疯了吗?”。
胡玦自然还不知道王奕柏对慕容诗晨的心思。他只是觉得王奕柏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朝廷的官员下手不妥,却万万没有想到王奕柏给出了这么荒唐的理由。
“舅舅,您先别生气,诗晨她不会影响我未来的争储之路,您忘啦,她背后可是北燕王”。
“不到最后,我不想你走北燕这步棋”。胡玦忧心道。
他猛地想起了当今皇上的手段,心里也觉得即使与北燕结盟也没什么,甚至在他计划里将北燕作为后招准备,但是他认为慕容诗晨这名女子不应该对王奕柏有这么大的影响。
还没等他猜测一二,王奕柏便坦然道:“舅舅,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王奕柏话还没说完,胡玦心头一抽,强烈的不好预感乌云般笼罩在他的心间。
“我喜欢慕容诗晨”。顿了一下,王奕柏颤颤诺诺地说道。
胡玦握茶杯的手突然僵住,不可置信地注视了王奕柏很长一会儿。
他本想劈头盖脸地将王奕柏一顿臭骂,可是看着他眉头紧蹙的样子,竟被他脸上的一丝稚气给摄住片刻。
就争储而言,儿女情长对王奕柏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但是不知怎的,胡玦的嘴像是瞬间麻木了一样,吐不出一个训斥的字来。
见胡玦怔住不语,跼蹐不安的王奕柏咽了咽口水,试探道:“舅舅,您没事吧”。
他也不知道,因为刚刚的一句话,胡玦骤然想起了什么,看着胡玦,王奕柏觉得他很是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