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出来之后,王奕柏回了一趟哲王府,随即又打算去找胡玦的时候,楚立便迎面找上门来。
他的脸上沾了几道似浅非浅的血迹,王奕柏还误以为他的脸上被划了几道伤口。
走近了之后,王奕柏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楚立的衣服上染满了鲜血,血液基本上已经风干,和衣服紧贴在楚立胸前,他神色慌张,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不安。
王奕柏还是第一次见到楚立这般狼狈的样子,即使是当日在并州城下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他的脸上也不曾闪过一丝畏惧。
见王奕柏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两只瞳孔里面漾开一圈清晰可见的不安,楚立心中暗喜自己的伪装成功地骗到了王奕柏。
“楚立,你这是怎么了?”。王奕柏走上前来,一把扶住他,一双精锐的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楚立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呼吸,用手拨开垂在眼前的一绺黏着血渍的头发,颤颤巍巍地答道:“殿下,微臣的府上遭了刺客”。
听到这话,王奕柏的脑海中一下子想到了慕容诗晨,难道是她想要行刺楚立?
“那你没事吧?”。王奕柏着急问道,又绕着楚立走了一圈,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严重的伤口。
楚立赶忙摇了摇头,一脸愧色地说道:“殿下,洪四不幸被刺客给杀害了”。
听到洪四的名字之后,王奕柏的警觉心立即高了起来,他半信半疑地又看了楚立一圈,他很清楚楚立的武功有多高,一般的刺客定然伤不了他,想必慕容诗晨对一这点也是心知肚明。
况且上一次连北燕第一高手宗固南亲自出手都没能把楚立怎么样,这一次他又为何会显得这么慌张不安呢?
洪四的死令王奕柏更加疑惑不解。
他立即打消了去找胡玦的念头,将楚立引进府内,细细询问。
楚立早就做好应对王奕柏质问的准备,把一切说得天衣无缝,听了楚立的解释,王奕柏似乎也慢慢接受了楚立的说法。末了,还询问他府上人员是否还有其他伤亡。
楚立府上遇刺一事他并没有张扬,只因为死的是洪四,所以他必须要给王奕柏一套说辞,才忙不迭地来通知王奕柏。
果不其然,楚立回府没多久,府上的几名仆人便突然消失前去哲王府回王奕柏的话。
楚立动作迅速地将身上清洗了一遍,然后偷偷地逃过所有府中人的眼线出了门。
刚到云府外,楚立好像又发现了之前跟踪自己的那人的踪迹,他猛然回头发现一袭白衫飘过。
这一次,他非得要揪出这个人不可。于是,他不假思索快步追了上去。
出了暗巷,人流变得繁密起来,那人的身影也顿时消失无踪。楚立本打算再继续追上去,转头想了想,还是见师傅要紧,况且,他感觉这个暗中跟着自己的人似乎没什么恶意。
无奈作罢之后,楚立又疾步往云府赶去。
见到楚立的身影蹿进了云府,陆嫣儿才徐徐从一道暗巷中走了出来,她撩起了罩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双水汪汪晶莹剔透的眼眸,最后再看一眼楚立的背影。
她心中偷喜道:哼,看你还说我的身法差劲,连你也没有发现小七呢!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取笑你一番。
俄尔,她脸上的欢容骤散,又在心中暗自神伤道:师兄,你一定要好好的,等小七回来找你。
陆嫣儿望着远处的云府怔怔出神之际,喧闹嘈杂的环境中响起一把温柔的声音。
“小七,你放心吧,五师弟已经回京了,少主他不会出事的,伯母的病情紧急,咱们得马上动身了”。顾华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陆嫣儿的身后,安慰说道。
陆嫣儿无奈地放下帽子,扭头看着顾华轩,央求道:“顾师兄,我一个人可以回去,你就留在师兄身边好不好?值此多事之秋,我真的担心师兄会出事”。
顾华轩快速地摇了几下头,正色道:“不行,我答应过少主,要全力护你周全,咱们赶紧走吧”。
陆嫣儿心知说不动顾华轩,万般无奈地转身又瞧了一眼云府,依依不舍地离开,心底的挂念却如同千年老树一般在楚立的脚底扎下了深根。
......
听到洪四的死讯,王奕柏不得不马上找来安排在楚立府上的仆人询问。
即使王奕柏心里也明白,楚立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安排在楚府监视他的,但是王奕柏仍旧想要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前来回话的是两个婢女和一个看家护院。
那护院长得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虽说是奉命前去监视楚立,但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王奕柏的面前回话,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再加上他心中知晓王奕柏要询问的事情,不免更加噤若寒蝉。
那两个婢女就显得淡定得多,她们在楚立身边能搜集到的信息也最多,因为每一次楚立接待访客的时候都是她们前去奉茶或侍酒,总会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王奕柏也不逐一询问,他扫略了一眼这三人,挑了一个最精明的婢女负责说,让另外两个仔细听着,如果中途有什么出入,便将自己看到的或是听到的补充出来。
婢女抬头看了一眼王奕柏,徐徐言道:“大雨过后,楚大人说是要练箭,于是让奴婢去准备了一壶茶在靶场,然后吩咐所有人没有叫唤不得前去打扰他练箭”。
那位护院急忙插言道:“楚......楚大人让小的准备好弓箭之后,又差小的去唤来了洪管家,之后,靶场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随即,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王奕柏狐疑道:“然后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这时,另一位还没开口说话的婢女两只手不停地相互摩擦,走上前一步,低着头,颤声道:“启禀殿下,当时奴婢想躲在墙后偷听一会儿,哪知大人忽然手一甩,一颗细细的石子将奴婢身前的石墙刮出一道火星来,奴婢一时惊慌,便不敢再偷听”。
另外一位婢女也附和道:“奴婢也想偷听来着,但也被一颗石子险些......险些打瞎了眼睛”。
说着,她还后怕地颤了颤身子。
“这么说你们都没有听到楚立和洪四说了什么,也没有目睹刺客杀害洪四”。听了半天,王奕柏有些气恼地吼道。
到了这会儿,他总算明白,自己安排在楚立身边的人,他都已悉数掌握,说不定之前洪四汇报的消息都是楚立故意透露给自己的。
想到这儿,王奕柏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些。
“启禀殿下,楚大人练箭没一会儿,靶场突然传出一声惨叫,于是府内的护院都立即赶了过去。小的赶到靶场的时候,便瞧见洪管家满脸的鲜血,嘴里还不停地吐出鲜血来,他大喊大叫着却讲不清楚话”。见王奕柏脸色怒色更甚,那名护院赶紧正色禀告道。
“那楚立呢?”。王奕柏赶紧又问了一句。
“楚大人正和一位蒙面的刺客厮杀,那刺客见我们赶到之后,便打算撤离,当护院围将上去,一通混战之后,那刺客仓皇逃脱,末了还被大人用箭射伤了右臂。只是洪管家却不幸在混乱之中被一剑封喉,丢......丢了性命”。
“只有一个刺客?”。王奕柏纳闷道。
三人又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听了他们的回答,似乎和楚立所说的相差无几,王奕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随即又很是疑惑地嘀咕道:“刺客是冲着楚立去的为何死的是洪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