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现令柳承宏很是不爽,而她说话的语气更令柳承宏心里不畅快。
“别阴阳怪气的,说吧,来这儿有什么事?”。柳承宏又点着了一只蜡烛,仿佛模糊黑暗的环境让他很是不安似的。
“和我接头的红衣使被你给杀了,我就只好来找你了”。黑衣女子语带不满道。
柳承宏皱了皱眉,黑不溜秋的眼珠子骨碌地转了几圈,像是在脑海中回忆近来在督府里面处理的可疑之人。
想了好一会儿,他实在回忆不起来哪一个像是与她接头的人,干脆放弃,轻舒了一口气,一脸无辜地答道:“我又不知道里面有你的人,纯属错杀了”。
他嘴里这么说,可是灵机一动,脑海中快速锁定了一个人,他先前就怀疑那人是主公派进去的人,或是司若伊的人,如今司若伊不请自来倒是验证了他的猜测。
“把面巾摘了吧,这里就我们两人,让我再瞧瞧你那张俏丽迷人的脸蛋”。柳承宏语气轻挑地说道。
对于他的轻浮,司若伊倒也没生气。
“就是因为只有我们,我才更要小心,否则便像楚立那样,被你给出卖了”。她冷冷地嘲讽道。
司若伊缓缓褪去脸上的黑色面巾,秋水般的眸子隐藏着浓郁的怨恨和杀气,这些,柳承宏似乎能够感觉得到。
她的话有些激怒柳承宏,他嘴里咯咯作响了一会儿,旋即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司若伊,一脸愠怒地问道:“主公有新的命令?”。
“你的眼里还有主公吗?”。
司若伊接话质问一声。
柳承宏咽了咽口水,旋即冷笑一声,满不在乎地在房中踱步,嘴里讥讽道:“我知道你对楚立的情意,可是我也没办法呀,海岛一役那么凶险,我没有理由和他一起去送死,况且这件事主公也是知道的”。
司若伊死死地瞪着他,恨不得眼中的寒光能变成无数支锋利的毒箭,一涌而上,把眼前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射成一个大刺猬。
她咬了咬牙,怒色道:“主公不会让楚立涉险的”。
“你太天真了,楚立的存在只是为了刺杀皇上,皇上死了以后,你以为主公还会管楚立的死活?”。
司若伊垂睑陷入深思,虽然嘴上仍旧反驳着,可是她绝对不会天真到会完全相信主公也会像自己一样那么在意楚立的生死。
“如果你是来替楚立鸣不平的,那你可以走了,因为我并不后悔这么做”。柳承宏悠然说道,缓步走近里屋,将手中的剑放下,刻意在司若伊面前放松警惕。
可是他时急时缓的脚步,以及一双无处安放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现在的紧张状态。
“主公是想你继续留在哲王身边?”。
司若伊自顾自地弱声嘀咕一句,仿佛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没错,这就是主公的打算,当然,我刚刚也说了,我十分乐意这样做。你把楚立看得跟心头肉似的,我可不一样,哼,他可是半路杀出,挡了我道的家伙”。
有司若伊在,柳承宏能对她说说狠话,这样一来,他心里对楚立的愧疚感就少一些,也更加心安理得。
“卑鄙无耻”。司若伊恶言谩骂道。
柳承宏听了以后却不以为意,他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脱去了外套之后,一头倒在床上,准备呼呼大睡。
“随你怎么骂,你骂舒服了就好”。
司若伊猛然站起身,刹那间,躺在床上的柳承宏身子不由一颤,他眼睛快速瞥了一眼桌上的剑,心里盘算了一下距离,随即又故作镇定地眯上了眼睛。
她转身注视着柳承宏,厉色警告道:“楚立绝对不能有事,你最好琢磨琢磨怎么救出他,这样我就不会把你背叛他的事告诉他,他脱身之后也不可能再呆在京城,如此一来或许你还能睡个安稳觉”。
“你要我明日去救他?”。
柳承宏嘴巴蠕动,眼睛却一直闭着,当然,他的耳朵时刻警惕着司若伊的一举一动,恐怕司若伊手上的剑没拔出半寸,他就能一个蹿身蹦到桌子上取剑。
“如今红衣使归你管,要办这件事,难不倒你吧”。
“难度倒是没有,可是他逃了之后,陛下一查,我就在劫难逃了呀”。
从柳承宏的声音中,司若伊已经听出了一丝恐惧。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这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此时,柳承宏再也忍不住,他猛地直起身子,用无辜又气恼的眼神看着司若伊,怒吼道:“当日我的确去通知了哲王让他赶去海岛,可是楚立被俘却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这怪得了我吗?”。
说着,他又站起身来,走到司若伊的面前,情绪略显激动,身子却靠近桌边,离他的剑更近一些。
“当时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大师兄,墨归尘可是大剑师的武道修为,他们要逃,在那种地形,哲王的禁军能拦得住吗?”。
“你这是在推卸责任,你的良心能过得去吗?以前的你好歹也是个有骨气的人”。
听到骨气这两个字眼,柳承宏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异色。他略显羞惭地低了低头,默叹了几声,接着细声低语:“骨气,在时间和现实面前,它根本不值一提”。
柳承宏甚是无奈地说出了这句话,这或许是他已经向某些现实妥协,可是在司若伊的眼中就是彻头彻尾的懦弱。
司若伊很是失望地往后退了两步,叹息一声,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呵呵......骨气,一个被训练出来的冷血杀手有何骨气可谈”。柳承宏又心灰意冷地喟叹一声。
司若伊略感同情地看着他,虽然她能理解柳承宏的无奈与可怜,可是她绝对不会原谅他对楚立的背叛。
有些事,不值得被原谅。
没有人能够伤害楚立,即使有千万种理由。这就是司若伊的底线。
“这么说你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司若伊质问一声,语气变得十分强硬冷漠。
柳承宏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坦然道:“如今的陛下是非杀了他不可,他逃不掉的”。
他心里面也希望楚立逃不掉,如果楚立逃了,那倒霉的就该轮到他的了。
望着司若伊冷冰冰的眼眸,柳承宏惊恐不安地背靠着桌子,仿佛预测司若伊就要动手了一样。
“如果你留在红衣使督府是主公的意思,我没话说,既然你不肯帮忙,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警告你,如果明日你.....”,司若伊伸手指着他,另一只握剑的手晃了晃,以示警告,“你敢暗中对楚立不利,只要我还有命在,就一定不会放过你,就算是主公也保不住你,我说的”。
柳承宏心知自己不是司若伊的对手,他噤若寒蝉地舔了舔泛白的嘴唇,呼吸变得急促,思索了一会儿过后,万般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暗道:原来这才是你来这儿的目的,怕我暗中向楚立下毒手。
俄尔,柳承宏突然意识到,她这么说就表明即使自己不出手相帮,她也已经有办法救楚立了。
想到这儿,柳承宏睁圆了眼睛,惊愕地望着司若伊离开的背影,刚松一口气,不免又提心吊胆起来:难道楚立真的能逃走?
他奸诈地眨了几下眼睛,黑不溜秋的眼眸透不出什么好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