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楚立而心伤的人又何止这两个,不知这对楚立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兖州的寒冬总比荆州比北燕要来得晚些,可到此时,空气中也早已弥漫了一股提神刺肺的寒气。
冷冷的月像只凝视在上空的巨大眼睛,可传神亦可给远方的人带去温柔的思念。
来到兖州有一段时日了,司若伊总算是摸清了主公的下落,今日前去相见,她心知艰险重重,一早就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
趁着夜色,在明月映照之下,司若伊来到了一片熟悉的黑暗环境,在这里,她可以清晰地与主公交谈,却无法看清楚他的面貌。
十几年前,当她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她曾经见过主公一面,然而岁月的蹉跎让她脑海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即使在大街上当面见到主公,她也未必能认出来。
“你终于回来啦”。
主公先开了口,语气平和,并未隐藏任何愤怒与不满,这令司若伊心安了几分,可是警惕的心却一刻也不敢松懈。
“主公,若伊前来请罪”。
“呵呵......因为你杀了我派去找你的人么?”。
“当时情况紧急,属下实在是情非得已,望主公见谅”。
“若伊,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作为一名杀手,从来不需要为自己杀了任何人而感动愧疚和自责,因为你天生的使命就是为了杀人”。
主公的这一说辞令司若伊惊讶之余,更觉彷徨不安。
“主公急召属下,不知有什么新的任务?”。
“去荆州见过楚立了?”。
“回主公,我去荆州是去见其他人,楚立他,已经死了”。
“哈哈......对我,你还需要撒这种谎吗?”。
“属下不敢欺瞒主公”。
这个时候,漆黑的屋子里两人的呼吸声都加重了几分,紧张的气氛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再难控制,一发不可收拾。
主公徐徐转身,司若伊只见一双漆黑中闪闪发光的眸子从她眼前闪过,目光寒冷又裹挟着一丝极其熟悉的杀气。
“若伊,你已经几次违抗我的命令了,怎么,是仗着我对你的器重,以为我不敢惩罚你么?”。
弱势之下,司若伊不得不低头,她忙弯身拱手道:“属下不敢,请主公恕罪”。
“让你杀林筱琳你没有动手,现在,我再指派给你最后一个任务,去刺杀林越”。
“属下不明白,现在刺杀林越还有什么用处?”。
司若伊的这一问彻底激怒了主公,他用极其冷冽的语气质问道:“你什么时候接受任务还会问缘由了?”。
“主公,既然桓楚王朝已经光复,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挑起一场无谓的战争”。
此言一出,对方立即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向司若伊打出一掌,这应该是主公第一次对司若伊动手,所以她完全没有预料到,被狠狠击中,口吐鲜血,倒伏在地。
“你应该知道不接受任务的后果是什么?”。
“属下知道,我接受任务”。
主公冷哼了一声,又背过身去,屋内的寒气向受了伤的司若伊侵蚀而来,她激烈咳嗽几声过后,徐徐站起了身,正色建议道:“主公,如果真的为了天下一统,属下倒觉得,刺杀陆籍或许更有用得多”。
“你在说什么?”。
“兖州地处险要,既威慑北魏,又让西楚荆州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他一死,北魏,西楚王府以及京城都会立即对这块地方虎视眈眈,届时定会天下大乱”。
“混账,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属下不敢”。
“陆籍绝对不能杀,如果你敢自作主张,我会亲手解决不服从命令自以为是的手下,听清楚了吗?”。
“是”。
“回去准备准备,立即赶往荆州,到时我还会安排人暗中助你的”。
司若伊准备离开之际,他又缓缓转过身来,凛声问道:“你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为什么要回来?”。
“呵......我真的能够一走了之吗?”。
司若伊冷冷地说了一句之后,便推开了房门,银白的月光像个等她许久的恋人一般,温柔地拥抱着她,而她的脸色却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苍白憔悴。
她离开后不久,浑身黑装,黑布蒙面的主公缓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旋即低声嘀咕道:“是时候了”。
末了,他快步往大将军府走去。
躲在暗处的司若伊刚想上前跟踪,一道黑影呼的一声挡在了她的身前。
“凭你的功夫,根本杀不了他们,是谁在背后帮你?”。
司若伊俏眉一蹙,一时没能猜到对方的身份,于是纳闷道:“他们是谁?你又是谁?”。
“奉命去带你回来的人,到底是谁出手杀了他们?”。
“你认识他们?”。
“当中有一个是我的兄弟,是你杀了他吗?”。
“呵......原来是找我报仇来了,可是主公手下的杀手又怎么会有亲兄弟?”。
“那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废话少说,回答我的问题”。
他愤怒地说完这句话后便拔出手中的剑向司若伊刺来。
方才被狠狠地击中一掌,司若伊的气息还未调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之下,司若伊只好选择撤离。
可是对方哪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开,手中凌厉无比的剑咄咄逼人地向司若伊攻来,不让司若伊有寸步歇息,很快,司若伊便招架不住。
“好,我说”。
被攻得节节败退的司若伊大喘着气,无奈之下,只好先拖住对方的攻势。
“谁?”。
“我说了之后,你会放过我吗?”。
“呵呵,你觉得呢?”。
“那我还告诉你干什么?”。
突然,司若伊手往身前一洒,一阵如幽灵气息的气体往前涌去,那人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回过神来再抬眼瞧的时候,司若伊已经不知所踪。
他怒不可遏地凌空高高跃起,横剑往四周一劈,一道霸气无比的剑气往四周飞去,在两侧的房屋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躲在不远处屋子一角的司若伊看后,哀叹道:“就算没有受伤,也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啊!”。
语毕,她瞧见对方走了之后,本想继续快步往陆府追去,倏地又细想了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找个客栈先养好伤再从长计议。
她刚在客栈处理完伤口,手下的人便急匆匆地前来禀道:“姑娘,方才,确实有个神秘人偷偷潜进了陆府”。
“他可是一身夜行衣的行头?”。
这个衣衫褴褛乞丐打扮的家伙快速点了点头。
司若伊又问道:“那他发现你了吗?”。
“姑娘放心,他权当我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这时,司若伊才徐徐转身看了一眼一身乞丐打扮的戚戈,疑问道:“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姑娘见笑了,见到姑娘之前,我本来就是在街上行乞的,这么打扮,也是为了更好地掩盖身份”。
司若伊轻轻地点了点头,淡然一笑,言道:“辛苦你了”。
戚戈傻笑道:“不辛苦,为了姑娘,不辛苦”。
“你......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姑娘大恩,在下没齿难忘,尊敬的礼份不能失了”。
“我......算了,随你便吧!对了,你应该还没有吃东西,一起吃吧”。
司若伊摊了摊手,示意屋内桌上的美酒佳肴。
戚戈看了之后,双眼即刻放光,又故作不好意思地推脱道:“这样好吗?”。
司若伊抿嘴一笑,走近桌边,徐徐道:“你就别假客气了”。
戚戈闻言也不再拘束,快步走近之后,便大口大口地吃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