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伊逃走以后,主公愤怒地扯下了脸上的黑布,不安地说道:“她很有可能会去荆州传递消息,我们也得做好准备,即日便出兵吧”。
“真的要这么做吗?”。陆籍弱声问了一句。
他即刻满脸怒色地盯着陆籍,狠言道:“必须这么做”。
陆籍只得微微点了下头,也不敢再反驳。
寂静的兖州街道上,一辆马车正疾速飞奔,车里面的司若伊双唇泛白,气息紊乱,额头上不停地冒出冷汗来。
她痛苦地呻吟了几下,眯紧眼睛,呲牙说道:“不要再去先前的客栈了,那里已经不安全”。
“好,我知道应该去哪儿”。
御马的戚戈回答了一句之后,便再也没有听见司若伊的声音。
第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虚弱的司若伊总算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气息兀自十分虚弱,却还是第一时间细声询问道:“戚戈,城中是否在大肆搜捕?”。
坐在她身旁的戚戈轻轻地搅拌了几下手中碗里的粥,又细心地吹了吹,言道:“这些你就不用管了,先吃点东西吧”。
他先是将憔悴的司若伊扶起,再小心地喂她吃食。
艰难地吃了点东西之后,焦虑不安的司若伊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还有办法出城吗?”。
“出城?就算有,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你也出不了城啊!”。
“我没事,咳咳......”。话音未落,司若伊禁不住又激烈地咳了几声。
戚戈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吧,等你身体好些之后,我再带你出城”。
“你有办法出城?”。
“我认识一位守城的副将,我以前是他的兵,我们的关系还不错”。
“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城去”。
说着,司若伊不顾身体的虚弱,强行想要起身,刚站起身子,只觉脑子一热,晕沉沉的,转眼的功夫,就又倒在了床上。
“我说了,你现在的身子是出不了城的,还是养好身体再说吧”。
“这件事十万火急,拖不得了”。
“什么事让你连命都不要了?”。戚戈不悦地质问了一声。
面容憔悴的司若伊看着他,抿嘴细想了片刻,轻吐了几口气之后,淡言道:“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我?”。
戚戈不解用手指指着自己,一副畏怯的模样。
“你去荆州的西楚王府,找到王府世子林越,告诉他,兖州将会和京城联手进攻荆州,让他早日做好准备”。
司若伊所说的消息自是令戚戈惊讶万分,他睁圆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追问道:“这是真的吗?又要打仗了?”。
“千真万确,这件事十分重要,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我......我能行吗?”。
“你刚刚不是说认识一位守城的副将可以助你出城吗?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你去荆州就能救下无数本来要在战火中失去生命的人,我相信这件事会让你和飞云将军一样,成为一个令人敬仰的大英雄”。
听了司若伊赞扬的激励话语,向来自卑没有自信的戚戈打了鸡血一般异常兴奋。
他看着一脸诚恳的司若伊,又问道:“你真的相信我吗?”。
司若伊满怀期待地点了点头,苍白脆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仰望的微笑来。
“好,我答应你,那你在这儿好好养伤,我替你走这一趟”。
“嗯”。
天已经大亮,乌沉的天气像是预示着前路的崎岖坎坷。
来到城门之下的戚戈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又朝高耸巍峨的城墙瞻望了一眼,旋即缓步出城去。
虽然城门已封,可是守卫们主要查看的是出城的女子,所以戚戈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兖州。
......
楚立离开荆州之后,心中不满的林章找自己的儿子谈过几次话,可最后反倒是他被林越给说服,慢慢地了解了自己儿子心里的想法之后,林章不禁觉得有些安慰。
无论是见识还是眼光,林越都大有长进,这令林章十分欣慰,可是在确定谁是西楚目前最大的敌人这个问题上,他们又出现了一些分歧。
林章自是心中十分忌惮桓珩,觉得刚光复不久的桓楚王朝是他们最主要的敌人,而林越却觉得京城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已经没什么战斗力,兖州的陆籍才是荆州最主要的隐患。
因此,在多次军事会议上,两父子不免争吵得面红耳赤,可他们越是这样吵,林章的心里反倒是越高兴。
每一次与儿子吵完之后,他都会对奚仲子说:“西楚八州以后都要交到他的手里,如果他不能做到果断有主见,那西楚之地就危险了”。
奚仲子于是笑呵呵的答道:“王爷放心,世子成长得很快,微臣相信将来定是经世治国之才”。
“治国?先生缪赞了,说起才干能力,越儿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啊”。
奚仲子无意间捕捉到了林章脸上闪过的一丝惆怅与惋惜,脑子一转,陡然想到了什么,思忖了片刻过后,进言道:“王爷,世子虽然尚缺经验,可是如果身边有人能扶持他,与他并肩作战,那他将来一定能担起守护西楚之地这份重任”。
老道的林章立即领会了奚仲子此话背后的意思,他稍稍皱了一下眉头,抿嘴一笑,旋即用略带惋惜的口吻说道:“现在能信得过的,又能帮到越儿的人已经不多了”。
“嘿嘿,微臣心里倒有个人选......”。
奚仲子心里想的那个人的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林章即刻伸手制止住了他,尔后缓言道:“没有必要谈论一个暂时无法出现的人”。
即刻会意的奚仲子笑了笑,说道:“他虽然现在不在这里,可是他总会回来的”。
奚仲子这句话的安慰效果很是明显,林章顿时展颜一笑,仿佛方才头上的愁云都被两人心知肚明的那个人的名字给通通吹散了。
心舒片刻过后,林章又问道:“两大危险在眼前,先生以为我们当下应该怎么做?”。
“世子的准备已经很周详了,幽州屯兵用以抵挡京城的进攻,而并州也在我们手里,虽然长谷关这一要塞我们没能掌握,可是一旦兖州与京城联手,我们也可阻断他们汇合,他们只要一分兵,相信我们也不难应对”。
林章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奚仲子的看法,可他脸上愁容不减,又忧心道:“越儿将大部分的兵力都用来对付陆籍,如果京城大举进军的话,恐怕难以首尾相顾啊”。
“王爷,世子不是已经派祝将军领兵前去幽州驻扎了吗?桓珩刚经历了大战才重回皇位,他不会冒险孤注一掷的,所以微臣倒是认同世子的做法,眼下的关键是要防住兖州的陆籍”。
“唉,要是再早个几年,本王定要亲自率兵踏平了京城和兖州,一统天下”。
“王爷王者之势一直都在,这也是那些宵小鼠辈惧怕才想到要联合向我们发难的原因”。
“先生,越儿还年轻,还望先生能竭力护他周全,尤其是他的安危”。
“王爷放心,世子的安全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有了奚仲子的承诺,林章不由心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