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在兵权这件事上,陆昭贤虽有不快,可对陆籍还是满意的,毕竟他想要兖州军如何调配,只需和陆籍说一声,陆籍便没有不答应的。
然则唯独在这三万并州军这件事上,陆籍似乎有些坚持,不太愿意听从父亲的安排,这令陆昭贤有些头疼。
不过转念一想,无端端多出一支精兵强将的军队,对兖州来说也不算坏事,所以陆昭贤也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直到这次,陆嫣儿在得知林越被俘之后突然上了一趟山,这让陆昭贤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那嫣儿为何会上山去找他们?”。陆昭贤又问。
“这个,”陆籍低头细想了一会儿,然后答道:“应该是去找她的那位五师兄吧!”。
实则在陆籍的心里,他也知道,陆嫣儿上山的目的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可是在父亲面前,他总还是要站在妹妹这边替她想办法遮掩一下。
陆昭贤脸上的不满又多了几分,沉声道:“如今十万兖州军都已出动,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用那三万并州军?”。
“父亲是有什么新的计划了吗?”。
“陛下传来旨意,让我们在进攻荆州之前,先派兵前去长谷关支援太子殿下”。
“长谷关?”,陆籍听后忧虑地嘀咕了一句,随后说道:“那里易守难攻,况且钟冠又有数万将士据守,恐怕没那么容易攻得下来”。
“你说的虽然不错,可是陛下圣旨已下,我们如若不出兵便是抗旨不遵,那可是灭门抄家的大罪”。
陆籍陡然眉心紧锁,思忖片刻过后,不安问道:“父亲不打算调回兖州军,而是打算派那三万并州军前去?”。
“没错,我正是此意”。陆昭贤点头道。
陆籍旋即哀叹了一声,理智地分析道:“长谷关是连接京城和我们兖州的重要关塞,如若我们想要联合京城向荆州进军,就不得不提防钟冠从旁偷袭,开战之前先取长谷关的确是明智之举”。
“你这么说是答应了?”。
这句话问出口之后,陆昭贤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喜色。
陆籍抬眼看了看满脸期待的父亲,只得无奈地摇了几下头。
陆昭贤登时怒色丛生,冷声质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攻取长谷关是场硬战,他关乎到整个西征的战局,要拿下它,必须以重兵强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长谷关,这样便一扫后顾之忧,方可全力西征林章”。
“这么说,你是打算调回已经在路上的兖州军?”。陆昭贤脸色又转瞬即变,一脸兴奋地问。
陆籍对于陆昭贤联合京城西征林章本就不是很赞成,此次兖州出兵也是在陆昭贤一再要求之下,如今看到他突然对整个战局的研究,陆昭贤禁不住激动了一番。
见到陆籍点了点头,陆昭贤仿佛松了一块悬在心头许久的大石一般,脸上洋溢着欢喜激动的笑容。
他又说道:“林章最近一直往幽州增兵,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京城方面的大举进军,我们突然出兵偷袭幽州本来是个绝佳的机会,可是放走了林越的军师,恐怕林章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如若能攻下长谷关,届时联合桓楚军,即使林章得知消息做好防备,我们也有机会正面打败林章”。
“长谷关要取,偷袭幽州也不能放弃”。陆籍突然又正色说了一句,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这时,陆昭贤颇为震惊还带着一丝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追问道:“调回兖州军之后,如何偷袭幽州?”。
陆籍左边嘴角微微上扬,邪魅一笑,淡淡道:“我打算派并州军去”。
望着陆籍一脸认真的模样,陆昭贤心中又喜又惑。
喜的是陆籍似乎真的已经抛开了与楚立之间的那层关系,把西楚王府当成了真正的敌人,并且像对付以前遇到过的对手那样,全力以赴,不留余地。
疑惑的便是他眼下不是十分肯定陆籍是否真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还是在故弄玄虚,表明迎合背地里却有其它打算。
陆昭贤面带欢容地说了一句:“你能这么安排,我很满意,想不到我当年离开时印象中的那个那么点儿大的孩子如今已是名满天下的飞云将军,我感到很欣慰”。
听到父亲的赞誉,陆籍一脸不好意思地拱手答道:“孩儿心里也很明白,父亲为了这个家也忍受了难以想象的辛酸和痛苦”。
陆昭贤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轻拍了几下陆籍的肩膀,见他的脸上还残留一丝酒醉的涨红,陆昭贤眼中闪过了一丝愧色,随即缓步离去,嘴里不忘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吧”。
待父亲离去后不久,陆籍赶紧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府。
他骑着一匹黑马往城西荒山飞奔而去,眼睑之上两撇浓厚的眉毛紧紧地挨在一起,露出甚是不安的表情。
......
离陆府不远处的客栈之内,杨凌天刚躺在床上准备睡下,屋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他立马一个翻身拿起床头的长剑,一个箭步冲向房门。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耳中,他立即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于是赶紧打开了房门。
果然,门外站着一脸急色的陆嫣儿,她正拍打着斗篷上的积雪,见到一脸警惕手中擎剑的杨凌天,她先是冒出了一句:“五师兄,不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跟着杨凌天进了房间。
“又怎么了?”。
“师兄可能出事了”。
听了这个消息登时满脸担忧的杨凌天问道:“你是说楚立出事了?”。
陆嫣儿于是将自己的猜测尽数说与杨凌天知道。
“北燕的两支军队在弃阳开战,为何你就推测楚立出事了了?”。
“因为师兄曾经说过,待北燕战事一起,他便会赶来兖州借兵,如今弃阳战事已经来回鏖战焦灼了很久,师兄他却还没有来兖州借兵”。
杨凌天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乐观地安慰道:“这并不一定就说明他真的出事了,也有可能是他找到了其它的解决办法”。
“不会的,我都消失了这么久,师兄一定想方设法来找我的,以他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儿才对。他这么久还没来,起初我以为他已经知道我就在兖州,所以他想等到来借兵的时候再来找我,现在看来,他可能真的出事了”。
陆嫣儿越说脸上的忧色更甚,急得直跺脚,眼睛也变得血红一片。
细细思索一番之后,陆嫣儿担心的不再是楚立会和父亲已经兄长起冲突,而是他迟迟未来寻找自己。
见她这个模样,杨凌天也无法再无动于衷,于是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现在没办法离开,所以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师兄”。
“可是并州军的事怎么办?”。
“这个自有我想办法解决,你就别管了”。
“好吧,那我现在就动身”。
说着,杨凌天便开始收拾一个简单的包袱,待他趁着夜色背影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后,陆嫣儿的心情变得愈发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