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转身,果然瞧见了令他牵肠挂肚了许久的那位红衣女子。
她此时脸上正挂着一缕极为诡异的微笑,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与桓殇那令人看不穿的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她不由攥紧了手中的长剑,同时后背冒出一阵冷汗来。
桓殇面露微笑地快步走近她,说道:“的确好久不见”。
来到她的跟前,桓殇左右环视了一眼,好奇问道:“你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我就是一个人来的,怎么?对付你,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红素轻,你真的不太会撒谎,并且,你未免也太自负了吧?”。
桓殇双手交叉叠放于胸前,不经意地往后又退了两步。
“如今我已不再是红素轻,而是厉轻”。厉轻冷冷地说了一句,虽然她脸上还挂着一抹伪装的浅笑,却已经没有任何掩饰的意义。
“是吗?”桓殇笑着反问了一句,“这么说他帮你找到你父亲?”。
厉轻微微颔首,见他一副毫无惊色很是从容的模样,于是皱眉狐疑问道:“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桓殇冷笑了一声,左边嘴角微微上扬,道:“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厉轻闻言不安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难怪方才守军见到我毫不阻拦。
桓殇抬头往营帐四周环顾一圈,凛声问道:“他在哪儿?”。
厉轻无视了他的问题,正色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你”。
“不要问,因为我不想回答你”。
桓殇说着立马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内心似乎很是纠结,仿佛在自我挣扎一些事情。
“能否退兵?”。
厉轻还是直接问出了这个听上去像是命令一样的问题。
桓殇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倏然转身怒视着她,反问道:“如果我退兵的唯一条件便是让你嫁给我,你答应吗?”。
“那不可能,我已经成亲了”。厉轻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桓殇听后神情失落地冷笑道:“呵,你竟然拒绝得如此决绝,”他低头暗自伤心了一会儿之后,抬头看着厉轻,语气冷冽地说,“那我就不可能退兵”。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说着,厉轻便拔出了手中的剑。
桓殇一脸失望地问道:“你要为了西楚王府杀我?”。
“不,我是为了他”。
“那他为什么不出现?”。
“杀你,我一人足矣”。
“哈哈哈......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吧,如果不是我下令放行,你连接近我营帐的机会都没有”。
厉轻稍稍低了低头,眼露寒光,侧身道:“就是因为你会让我近身,我才有机会杀你”。
她徐徐挥动手中的长剑,周围的侍卫登时皆刀剑相向,怒目而视。
“你想清楚了,动了手可就没得回头了”。桓殇警告道。
“我再问你一遍,退不退兵?”。
“你这是在要挟我吗?”。
厉轻无奈冷叹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突然,她抬睑望向桓殇,眼中杀气盎然,她往地面猛蹬一脚,身子嗖的一声往前蹿去。
她手中的长剑在火光的照射下仿佛映照出了两人的样子,一个无奈之中显露决绝,一个失落之中透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淡定。
就在她的长剑将要刺到桓殇的一瞬间,他身边的两名红衣使撂剑一挡,瞬间将她逼退。
她往后退却几步之后,将手中的剑鞘猛地一甩,击中桓殇身边的一名红衣使,他登时往后飞退十数步,吐出一口鲜血来。
瞧此情形,桓殇这才明白,她方才这一次攻击才真正用尽了全力。
桓殇淡然一笑,幽幽道:“看来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杀你自是绰绰有余”。
厉轻凛声说完这一句之后,再一次尝试挥剑向他刺去。
这一次她的剑势极为迅猛,速度极快,几名红衣使险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手中的剑割破了喉咙。
这个时候,桓殇似乎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往后退至营帐的旁边,左手在空中做了个手势,周围突然涌出一圈又一圈的侍卫来。
这些人中既有在红衣使督府任职的红衣使者,又有从禁军挑选出来的高手精锐。
他们皆刀剑出鞘,将厉轻团团围住,一时间,厉轻甚至无法瞧清楚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正源源不断地向她围将过来。
桓殇咧嘴一笑,得意道:“如果他没有来的话,今日,你休想再安然脱身,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哼,做梦”。
厉轻也不再多说废话,纵使有再多的人,她也丝毫不感畏惧,手中长剑如黑夜之中寻找光明的眼睛一般,迸发出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杀气来。
她目光冰冷地瞥了一眼桓殇,倏然陷入一片厮杀之中,见她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桓殇唯有大声吩咐道:“不可伤她性命”。
桓殇的主帅营周围埋伏的尽是京城随他而来的高手,而且外围又有无数的士兵看守,若非他有意放厉轻入营,即使是大剑师也无法攻进来。
所以他相信厉轻方才所说的话“他真的没有来”。
可是他心里又顿时生出不安的情绪来:“他”怎么可能让厉轻一个人前来冒险呢?除非“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想到这儿,桓殇瞬时恍然大悟,急忙大声又命令了一句:“擒住她即可,万不可伤她性命,伤她分毫者,斩”。
紧接着,他便在数百名侍卫的拥簇下往左后方的营地奔去。
果然没走几步,前方便有士兵神色匆匆地疾奔而来禀告说有人劫囚。
桓殇怒狠狠地谩骂了几句,加快了脚步,同时向身边的侍卫吩咐道:“让十万魏军屯守军营,以防荆州守军突然偷袭,其余的人给我全力抓住闯营的刺客,一个都不能放过”。
待他愈发靠近前方营地的时候,不绝于耳的惨烈叫喊声愈发地响亮。
他来到早早搭建好的一处高台往前望去,只见有三人在无数士兵的围攻下厮杀,他认出其中一人便是手握乌刀的楚立,另一位看上去已是耄耋老者模样的定是奚仲子,最后一个以气御剑,剑势最为迅猛,杀气腾腾的定然就是“丢下”厉轻的墨归尘。
由于距离有些远,他听不见刀剑在士兵的肉身上划割发出的声音,却瞧见无数个靠近他们三人的士兵片刻功夫便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
桓殇的脸上仍旧是一副冷漠表情,他心知这三人都已是大剑师的境界,唯有这般用车轮战消耗他们的体力,方可最后打败他们。
这时,打斗中的楚立大声说道:“墨师兄,师叔,再这么下去,我们定会筋疲力尽而亡的,得想个办法突围才行”。
他手足的乌刀时而横刀,时而竖劈,刀刃过处皆是鲜血淋漓,笼罩着一片死亡的气息。
可是这些士兵仿佛失去了明辨是非的眼睛一般,盲目不怕死地源源不断冲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