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沅子凌总感觉顾灏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问题。
迟疑了片刻,她的目光闪烁着一抹寒光,微勾唇角,拉着七七的手走到燕嬷嬷跟前,“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暂时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惩罚你,就让七七代劳了。”
“谢王妃不杀之恩,不管王妃想怎么惩罚老奴,老奴绝无怨言。”燕嬷嬷连忙又磕了磕头。
看到燕嬷嬷如此卑微,顾灏虽然于心不忍,也只能默默看着,毕竟他不能偏袒得太过于明目张胆。
“七七,你想怎么惩罚燕嬷嬷?”沅子凌有些期待地望着七七。
七七皱了皱眉,问道:“王妃,是什么惩罚都可以吗?”
沅子凌点了点头,七七旋即双眼发亮,喊道:“那就罚燕嬷嬷打扫流星阁一个月,还有给王妃炖一个月的参汤。”
听完七七的豪言壮志,沅子凌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这什么鬼惩罚。
顾灏一听,轻轻蹙眉,瞬间,唇角勾起,沉声道:“那就按七七说的,燕嬷嬷不得有怨气,起来。”
沅子凌目光移到顾灏身上,轻轻咬了咬下唇,再看向七七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丝丝无奈,真是恨铁不成钢。
沉思了会,她也想通了,七七这孩子就是单纯善良,这是非常可贵的品质,既然如此,她就成全跟守护七七那份纯真。
“起来吧,这次看在七七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见燕嬷嬷跪在地上久久不起,沅子凌冷漠地说。
燕嬷嬷又是一磕头,然后缓缓站起来,却因跪得太久了,双脚发麻,差点摔在地上。
顾灏立马上前扶住。
“老奴谢过王爷。”燕嬷嬷眼神里闪过惭愧的神色。
“好了,我乏了,先回流星阁,周副将醒后,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我。”沅子凌提着药箱 ,带上七七,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妃的大恩大德,老奴没齿难忘。”燕嬷嬷朝着沅子凌离开的身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望着那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长廊的身影,顾灏微微眯起双眸,眸光闪烁着狐疑的寒光。
见周弋已经脱离危险,又有燕嬷嬷照顾,顾灏按沅子凌刚才嘱咐的注意事项交代给燕嬷嬷后,便离开。
......
明月阁。
刚沐浴更衣完的顾灏,浑身充满肃杀之气地站在窗边,脑海里涌现出沅子凌刚才做手术时的样子,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手术工具。
总觉得有些奇怪。
沅子凌一个将军之女,怎么会懂医术?
回想起这几天,她身上的疑团越来越厚。已经不是第一次展示出高超精湛的医术。
上次在皇宫,他亲眼目睹了沅子凌的验尸之术。
虽然傅贵妃产子时,并未亲眼目睹,但从传回来的消息可知,也是前所未有的医治方式。
再到刚才,他亲自陪同着经历了这场手术的过程。
想起刚才手术过程中,沅子凌直接把脾脏托出体内的一幕,他不禁打了寒颤,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左上腹。
过了会,他喊了句:“陆知,进来。”
门开了,陆知躬身进来,等候吩咐。
顾灏转身,眼眸带着寒光,冷冽道:“派人去东国探一下沅子凌的底细,主要查,她的医术,师出何人。”
“是。”陆知领命躬身退下。
......
流星阁。
刚才因为太专注手术,沅子凌已经耗尽精气神,她从回来到现在已经睡了两个时辰。
七七和小九坐在庭院的树荫下,都不知道重复讲了多少遍刚才的事情经过,从艳阳高照讲到了夜幕降临。
若不是担心沅子凌一会醒来没得用晚膳,她们应该可以再讲一天一夜。
听得黑团子都响起了呼噜声。
......
七七正在小厨房准备晚膳时,周弋的伺候丫鬟慌忙地跑了上来,见到沅子凌的房间紧闭,立马跑到小厨房去找七七。
“七七,周副将醒了。”小易喘着粗气说。
七七一听,马上放下来菜刀,擦着手,对小易说:“我这就去叫醒王妃。”
因为睡觉前,沅子凌特意交代,只要有人来通知周弋醒来,要第一时间叫醒她,对于沅子凌的吩咐,七七视为圣旨。
推门跑进房间时,沅子凌刚好翻了个身,拉了拉被子。
七七不敢迟疑,说了句:“周副将醒了。”
或许是作为医生的条件反射,听到病患的消息,第一时间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清醒,就提起药箱冲出了房门。
七七立马抓起床上的斗篷追了出去,边追边喊:“王妃,天凉,快穿衣。”
但追出门口,已经不见人影了。
......
刚进周弋的小院,就看到燕嬷嬷站在门口等候了,见到沅子凌时,燕嬷嬷恭敬地行了行礼,“见过王妃。”
沅子凌淡然地说:“请起。”
此时,她的心思都在病人身上,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床边。
周弋看到沅子凌,刚要起身行礼,却浑身用不上力,刚撑起的身体,又倒回了床上。
沅子凌看了眼,知道周弋的意图,便宽慰道:“不必多礼。”
“多谢王妃。”周弋有气无力地说。
“现在感觉如何?”沅子凌用医生对待患者的语气询问着。
周弋捂着伤口轻咳了两声,说道:“除了浑身乏力外,并未其他不适。”
沅子凌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证明没有其他并发症,只要卧床几日便可康复了。”
“还有,切记,这几天伤口不可碰水,三日内,不得进食。”
此时,燕嬷嬷刚好倒了一杯热茶端了上来,听到沅子凌说不得进食,便问:“不进食的话,人会不会饿着?”
沅子凌抬头,眼神平和地望着燕嬷嬷,解释:“大可放心,虽然不可进食,但这三日,我都会过来给周副将输营养液,不会耽误身体恢复。”
“真是有劳王妃了。”燕嬷嬷垂眸说道。
周弋虽然无法起床,但他还是躺在床上,双手作揖,气若游丝地说:“若不是有王妃,卑职怕是已经给阎王爷报到去了,王妃的恩德,卑职无以为报。”
沅子凌浅笑道:“作为病人,你好好养伤,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闻言,周弋跟燕嬷嬷都目瞪口呆地凝视着她,难以置信她竟如此云淡风轻地带过这个恩情。
对于沅子凌来说,周弋只是她职业生涯里的一名普通病人,作为医生,救治病人是她的天职,所以她并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