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聂岚通电话的时候我很想问她疯子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若不是我，那我又是谁？
可是我最后还是没有问，我感觉得出来，她一直在对我隐瞒什么，而且她还不让疯子说。
可我并不恼她，我相信她一定有她的理由，或许哪一天她会亲口对我说出来。
我们只是随意地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这次通话像是亲人之间的例话，报个平安。她没有再提及关于那个future医疗机构的事儿，而我也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我们就像是遗忘了这些话题。
挂断电话之后我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最后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就四个字：注意安全。
她很快就回过来了，是个笑脸的图片。
十点多钟我就上了床，但我知道自己肯定是睡不着的，这几天我的睡眠一直都不是很好，心里藏着的事情太多，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我拿着一本书，我想或许看几页书能够缓解一下我的紧张与焦虑，还有不安。
没看两页，我听到有人敲门。
又是谁？
我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个人时我愣了一下。
怎么是他？
“能请我进去坐坐吗？”他脸上带着微笑。
我侧身将他让进屋里，又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身后，他说：“就我一个人。”
我关上门，他已经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就是在那个小工厂的会议室里和我谈话的那三个人里最年长的那位，我很纳闷他怎么找上门来了。
“喝点什么？”我很客气地问道。
“如果能给我来一杯咖啡那就再好不过了。”他说。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子，但我却不想称他做老头，因为明明我能够看出他的年纪，可是他却一点不像个老头，他的精神头很不错，脸色红润，皮肤看上去也很好。
“速溶的。”
我这儿只有速溶的鸟巢咖啡，我是一个过得比较糙的人。
他点点头：“行。”
我泡了两杯咖啡端了过来，一杯放在他的面前，另一杯抱在我的手里。
“其实我们的条件你可以考虑一下。”他抿了一口，皱了下眉，看来这速溶咖啡他喝得并不习惯。
我淡淡地说道：“你们就这么跳出来就不怕我找人把你们给一锅端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底，疯子应该和聂岚他们有着很密切的联系，可我带着疯子去见他们之后也没见疯子有什么反应，就连聂岚给我通电话的时候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如果聂岚他们真的有什么动作应该早就行动了。
他摇摇头：“怕就不来找你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问出口心里就有些后悔，我明明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还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
可他却很认真地回答：“如果我说我们是想拯救这个世界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
“生老病老是自然规律，你们想要改变自然规律吗？”
他笑了：“自然规律？那只是你们的认知。”
我眯缝着眼睛：“什么意思？”
“你知道人的平均寿命应该是多少吗？”他问我。
他不等我回答便又说话：“人的平均寿命其实应该是一百二到一百五十岁，可为什么如今人的平均寿命却只能在七十岁左右，少了差不多整整一半？”
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一论点，只是当时我并没有把它当一回事。
我摇摇头。
“那是因为人的机体潜能并没有完全的开发出来，就比如人的大脑，目前人类大类的开发区域不到百分之三，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吗？”
我瞪大了眼睛，他说得没错，而他说的这个百分之三几乎已经是人类顶尖水平了，很多人连百分之三都达不到。
“大脑如此，人体的其他器官也是一样。如果我说，人体的免疫系统并不像你们知道的那样，它还有着更加强大的功能你相信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但我隐隐有些认同他说的这种说法。
“其实很多你们认为无法攻克的疾病在这个强大的免疫系统面前都不叫什么事儿，更何况，它还有强大的自我修复功能。”他说着放下咖啡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他抽的烟很普通，能够在市面上买到。
“现在市面上都是营养品，保健品，很多人整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养生，可是如果连对生命的基本认知都不具备，你觉得那些玩意有用吗？”
他说到这儿露出一抹讥笑。
“可是……”
我只说出了可是这两个字然后便没了下文，我原本是想反驳他的，可我却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说辞，对于生命科学而言我压根就是个门外汉。
他静静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可是你们的这些研究完全是反人类的！”我终于冒出了这么一句，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我却没有一点的底气。
“反人类？那你说说，我们怎么就反人类了？”他目光如炬。
“违背人类发展的自然规律，特别是克隆人，早就为世界各国明令禁止。”我抬起头，颇有些正义言辞的意味。
他点点头：“没错，但我又问你，他们禁止的依据是什么？”
“我不是专业人士，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从古至今，多少人追求长生不死，多少人希望能够永生不灭，而我们实现了他们的这一愿望，有错吗？我再问你，如果你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患上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那么你是希望就这么死去还是希望能够以另一种形式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想了想，这个问题还真是扎心，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也想活下去，因为你有太多的牵挂与不舍，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的事业等等等等都是你无法割舍的，你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生命一旦结束就再也不可能重来了。”
我沉默了，他的话还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
“至于说我们所做的违反了自然规律，那么这个自然规律又是谁规定的？就拿这个世界的秩序而言，这些规则的制定者又是谁？我想不可能是你吧，也不可能是你的那些亲人和朋友。规则的制定者只是极少数的人，而他们就能够决定大多数人的思想和命运，你觉得这正常吗？”
我冷笑，虽然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我知道他说的都是一些歪理，怪不得他们敢于挑战规则，甚至挑战自然法则。
“好吧，我知道一时间我无法说服你。”他耸了耸肩膀，将烟头摁来在烟灰缸里：“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话是正确的。”
他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走到了门边，我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他停下了脚步。
“其实你们根本用不着这么在乎我的，即便是我真的妨碍到了你们，你们也大可用其他的手段对付我，可为什么你们却一次又一次的用这样的方式来拉拢我？”
他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你比我想像的要聪明得多，不过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或许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你原来并不是你！”
说完他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门关上了。
我当场就石化了，他是第二个对我说这话的人，他说或许有一天我会发现我不是我！
我若不是我，又是谁？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我的心里像长满了杂草似的。
这一下我就更加的睡不着了。
抓起一件外套和桌子上的手机，我冲出了家门，开着车直接往江城大厦去。
疯子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我：“我在打本，你自己招呼自己。”
说完他扭头走回到电脑面前，聚精会神地玩着他的游戏。
我坐在他给我买的那把椅子上：“疯子，今天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说我不是我？既然我不是我那我到底是谁？”
他头都没回：“我说过这话吗？”
我有些急了，走到他的身边：“你该不会自己说过什么都忘记了吧？还有，我问你，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也这么说？”
“哦？”他停止玩游戏，转向我：“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疯子，你能不能不装？”
他笑了：“你真是谁吗？”
我当然所以我想都没想就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收起了笑容：“有时候真相是很残酷的。”
我说道：“我不怕，我就是们为什么都这么说。”
疯子叹了口气：“可是……”
“没什么可是，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那么就告诉我。”我逼着他给我一个答案。
“那好吧，既然你执意想要知道那我就给你一点提示，你回老家去看看吧。”
他说完又继续打起了他的游戏。
回老家看看？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他，不过我知道就算是我问他也一定不会再多说什么。
我决定明天就回一趟老家，我倒是要看看疯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没有和他打招呼，径直就离开了，我走的时候他也一直都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我就是透明的一般，但我却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叹息声并不大，在我的耳边却如金石撞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