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振兴和贺睿时也是过来找关于贺睿宁的线索, 顺便将昨天捐献的钱拿给齐院长。
然而他们到福利院的时候,齐院长并没有在院里。估计是出去讨捐款去了,今天联系齐院长的时候,齐院长在外省, 根本回不了。
不过齐院长也说了, 他将钥匙给了一个志愿者保管。这个志愿者二十年前就在福利院当志愿者, 很多时候,他不在都是这位志愿者在管理。齐院长的年纪大了, 有些事情齐院长记不起来, 倒是这位志愿者能够记起来,如果他们有什么疑问的话, 可以问问这位志愿者。
没错, 齐院长说的这位志愿者就是庄蔚然叫的钱姨。
钱姨特别喜欢这些孩子们, 也不忍心看见这些孩子们受苦。经常到福利院帮忙, 庄蔚然来福利院的时候,也是钱姨一手带着的。
所以很多时候,齐院长记不得的细节,钱姨全都记得。
钱姨特别喜欢庄蔚然这个孩子,要不是因为钱姨家里的条件不好的话, 她也想要领养庄蔚然。她觉得自己和庄蔚然特别投缘, 再加上庄蔚然打小就聪明。福利院的孩子们很多时候都会觉得, 钱姨太偏心庄蔚然了。
这个时候, 钱姨站在福利院门前迎接一行人。
贺睿时做介绍,“这位是我的父亲贺振兴。”
“您好, 贺振兴先生。”钱姨也没有往别处去想,就把他们当成普通想要找回孩子的家庭。看看这一家老小,要是孩子没有走丢的话, 肯定会很受宠。
可怜的孩子,该死的人贩子!钱姨心中叹息着。
“这是我的叔叔,贺振国。”
“您好,贺振国先生。”
“我堂弟贺睿宁就是我叔叔被拐走的孩子。”贺睿时在旁边说了这么一句。
孩子的父亲看上去倒是挺刚毅的,钱姨心中想着,看着还挺正派的。如果这个孩子,在这种家庭不仅能够受宠,应该还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吧。
“这是我的婶婶,陈欣瑶。”
“您好,陈欣瑶女士。”
“这是外公陈中。”
“您好陈老先生。”这位老先生倒是有一股书卷气,和陈欣瑶女士一样,大概是书香门第吧。
“我叫贺睿时、这是我弟弟贺睿铭,是睿宁的亲哥哥。”
“两位小贺先生好。”等贺睿时全都介绍完了之后,钱姨这才说道,“是这样的,你们的来意,齐院长已经说过了。”
“我很遗憾,贺睿宁先生被拐走,如果我们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会帮忙。”钱姨叹息一声,“我先带各位去档案室吧,我个人对档案室还挺熟悉的。很多时候齐院长身体不太好,都是我在整理,如果各位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来问我。”
说着,钱姨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档案室,“我听齐院长说,孩子是在十七年前被人拐走的对吗?”
“是。”贺振国颔首,“后来孩子走丢了,我们几乎把龙城周边的省份都找完了,还是没有。”
钱姨心想,把龙城周边的城市都找完了还是没有,也很难出现在郊区的福利院吧?但是他们都来了,让他们找找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孩子在福利院的机会很是渺茫,本来福利院就小,也不是大福利院。这种小福利院接收到的孩子不是特别多,但是这么多年也得有几百人吧?从几百人里找一个已经满十八岁离开福利院的孩子,还是挺难的。
再说对方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结果,怎么可能在他们这个龙城郊区的福利院就能够找到呢。
不过既然对方是抱着希望来的,好歹也要给对方一点希望吧。
钱姨也不在说话,对方人多,除了老人之外和那位贺振兴先生之外,全都动了起来。
贺振兴走到钱姨的身边说道,“您姓什么?”
“我姓钱,您叫我小钱就行,贺振兴先生。”
“是这样的,我们想要给福利院捐款。”
“这不合适。”钱姨笑着罢手,“院长已经去拿捐款了,最近还不太需要捐款。”
“是这样的,昨天振兴科学奖有一个慈善活动,获得科学奖的庄蔚然教授您认识吧?”
钱姨张大嘴说道,“你是说小庄?”
“对,他把两百万的奖金全都捐给福利院,我们振兴集团追加五百万,以贺睿宁的名义捐给福利院,再加上其他人的捐款,差不多一千多万。”
“这么多?”钱姨人都傻了,这是他们福利院最大的一笔捐款。
张大嘴,她急忙说道,“这么多钱,我们福利院也用不了啊,这样吧,不如贺先生捐给其他大型的福利院?我们福利院比较小,用不了这么多钱。”
“没关系,慢慢来嘛。”贺振兴笑着说道,“这也是庄教授的意思。”
“诶。”钱姨感慨着说道,“小庄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也就是因为太聪明。没有人敢领养他。”
贺振兴没有说话,站在外面等着他们找档案。
一行人翻阅档案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夕阳西下,照在地上,如同血色一般。贺振兴看着他们一脸沮丧的模样就知道,肯定还是没有找到相关的档案。
钱姨看着这一行人有老有少,好不容易来一趟,还给福利院捐献这么多钱。
“还是没有找到吗?”
贺振国摇着头,“没有。”
“麻烦你了。”陈欣瑶脸上的笑意都是苦涩的,“很抱歉,耽搁你的时间。”
别人是志愿者,又不是专职做这个工作的,他们待在这里一天的时间,人家也不能离开。也不能忙自己的事情,陈欣瑶觉得挺对不起这位志愿者的。
“没关系。”钱姨罢手说道,“只是可惜没有能够找到。”
“习惯了。”陈欣瑶脸上的苦涩越来越大,毕竟找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充满希望,现在也只剩下失望了。
钱姨想了想,“我听齐院长说道,他好像见面你们给的照片,不知道能不能给我看一下,说不定我或许看见过。”
看着这一行人那失望到近乎绝望的神色,钱姨也很不忍心。她想着,齐院长之前说起过,他们给的照片,齐院长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又给忘记了。
齐院长的记性不太好,可能是真的给忘记,也是真的见过他们丢失的孩子。
钱姨就想要看看,是不是她之前也见过。
陈欣瑶从包里,颤巍巍地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钱姨。
“就是这张。”钱姨结果照片,开始打量起来。这张照片里的孩子看上去粉嘟嘟的,精雕玉琢,很是讨人喜欢。那身衣裳也很好看,这个脸……钱姨仔细的思索了一下,看向这一行人,“陈女士,你等等啊,我可能真的看见过这张照片。”
陈欣瑶目光都带着光亮,就连旁边的贺振国也一震,转过身来,那双虎目不可置信地看向钱姨,用颤抖的声音,“真……的……看见过吗?”
“记得不是很清晰。”钱姨苦笑,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有期待、有希望,甚至仿佛是看见了救世主一般。
她硬着头皮说道,“这样吧,我去找找,我应该是见过这个孩子的。”
钱姨模模糊糊的记得,她应该是见过这个孩子的。好像又有些不太对。钱姨转身快步走进档案室,那边有一个储物柜,里面全是孩子们没有带走的东西。如果是她看过的话,那就是孩子们储物柜里的照片,她清楚的记得,有些孩子进福利院的时候,会有一些照片是工作人员或者是别人一同送来的。这些照片,老院长都收进储物柜里。估计当时,老院长是忘了这件事情。没有提起来。
很多孩子,虽然人走了,但是这些照片他们都没有带走,即便是有带走的,也会留一两张照片在院里。
贺家一行人,也跟着进入了档案室。他们看着钱姨打开档案室旁边的储物柜,钱姨还在说着,“孩子们的东西都在储物柜里,如果我以前看过的话,肯定储物柜里会有。”
贺家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心脏不停的跳着。
钱姨不停的翻找着,贺家也在焦急的等待着。贺振国拿出一根烟,颤抖的点上。旁边的贺振兴大口大口吸着气,“弟弟,给我一根。”
贺振国拿着烟盒,好几次,烟盒都差点掉在了地上。虽然他面色上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中一惊紧张得,翻天覆地。
“不在这里。”钱姨摇着头,又打开另一个储物柜,开始翻找起来。
这里一共也就四五个储物柜,刚才钱姨那种认真的神色,也不像是在欺骗他们。更何况,这家福利院的口碑很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件和欺骗有关系的事情。作为志愿者,她应该不会骗我们的。贺家人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第二个储物柜也翻找了一次,钱姨还是没有能够找到。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泛着黑暗。整个龙城,仿佛都被黑色侵蚀。
打开第三个储物柜,钱姨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还给陈欣瑶,“陈女士,您先拿着这张照片。我记得,我真的看过这张照片,如果您们不嫌麻烦的话,再等等,可能待会就能找到。”
“没关系。”陈欣瑶说话很用力,但依旧温柔,“辛苦您了。”
“没事。”钱姨抹了一把汗水,“如果能够让一个孩子回家的话,那就是我最高兴的。”
说着,她蹲在储物柜里继续翻找着。
贺家也没有催促钱姨,现在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这位志愿者还在帮他们找。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人啊。
只是他们的心脏都跳得很快,这等待对于他们来说,漫长而又充满了绝望。
这么多年,他们都是怀着希望,然后失望。即便是现在钱姨笃定的告诉他们,一定见过照片上的孩子,他们还是忍不住带着悲观的情绪。
钱姨打开一个信封,掏出几张照片,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随后站起身来,“找到了。”
贺家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钱姨,“真的找到了?”率先说话的是,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贺振国。
“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孩子?”钱姨拿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孩子有些瘦小,那双眼睛极为灵动,身上的衣服就算是黑白照也能看出来脏兮兮的。简直和陈欣瑶手中的照片上的孩子判若两人。
但是他们的脸型都是差不多的,五官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变得瘦小了不少。
贺振国和陈欣瑶看着照片发了很长一阵子的神,尤其是贺振国,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之前还是刑警。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张黑白照片上的孩子,和他们手中的照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
“这是?”贺振国抬起头来看向钱姨,“这个孩子是谁?也是福利院的孩子吗?”
“是。”钱姨松了一口气,“是福利院的孩子,你们再看看这张照片。”
“仔细确认一下。”钱姨理解贺家的激动,毕竟找了孩子十多年,突然发现有一张照片和他们的孩子一模一样,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她知道这家人看见和孩子长得相似的照片非常的激动,但是钱姨觉得最好还是不要闹什么乌龙。贺家这群人想要找回孩子,福利院的哪个孩子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如果这是闹了乌龙怎么办?贺家的希望有破灭了,对孩子也不好。所以钱姨想要他们认清楚一点,如果真的是,那么对于贺家和孩子来说都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就怕是贺家实在是太激动,认错了,那么孩子可就惨了。她需要贺家再三确认,再给贺家说孩子的身份才行。
贺振国这个在大风大浪前都极为冷静的公安副局长拿着照片的手不停颤抖着,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竟然连一张照片都差点拿不稳。
作为警察,贺振国可以肯定照片上的孩子,绝对是他的儿子。他深吸一口气,对钱姨说道,“我可以确定这个孩子肯定是我儿子。”
“只是变得瘦了一些。”贺振国声音颤抖的说道,“请问,他现在在福利院吗?”
钱姨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在,贺先生,您确定他真的是您的孩子?”
“我确定。”贺振国点头,表情很难形容,像是高兴,又是像是在担忧,极为复杂。钱姨拿起信封递给贺振国,既然贺振国这么确定对方就是他的孩子,钱姨就直接将信封递给贺振国。
陈欣瑶现在已经开始微微的啜泣,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孩子竟然就在龙城郊区。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能够找到,陈中抱着陈欣瑶安慰着,“欣瑶,孩子都找到了。睿时和睿铭都在呢,别哭了啊。”
贺振兴仅存的理智询问道,“请问,孩子现在在哪里?有事吗?过得怎么样?”
贺振国拿着信封看了一眼,信封上是潦草的两个字‘小然’。
“孩子叫小然?”贺振国充满希冀地看向钱姨。
“恩,孩子现在过得很好,应该在龙城吧。”钱姨不太确定。
陈欣瑶放声大哭,贺睿时急忙询问道,“姐姐,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庄蔚然。”钱姨说道,“这个名字是院长取的,他被送来的时候,只有这个一个信封。信封上面有小然两个字。叫什么都无从得知,听工作人员说,父母双亡。我们也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信封我们帮他收好,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你们都见过他了吧?”
庄蔚然?贺睿时都傻了,他见过庄蔚然好几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他的堂弟贺睿宁。
贺睿铭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那个庄蔚然是睿宁?”
“如果你们确认照片里的孩子是你们家里人的话,这是庄蔚然信封里的照片,我保管得很好。不可能弄错的。”
“真的?”陈欣瑶不可置信地看向钱姨。
“真的。”
“欣瑶,你该高兴啊。睿宁现在过得很好,都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副教授了。”陈中安慰着一直不停的流泪。
“时哥,我是不是见过?”
贺睿时哭笑不得,“我哪知道,不过我爸,叔叔、婶婶、外公都见过了。”
钱姨对贺睿铭点点头,“小哥你忘记了?那天你来找院长的时候,小庄就在我旁边。”
“他是睿宁?”
“贺先生。”钱姨对贺振国说道,“小庄这孩子很聪明,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父母双亡,这种情况可能超出了他的预想。”
“可能他有些接受不了吧,希望您还是能和孩子解释清楚。”
贺振国点点头,眼角湿润。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竟然还能找回睿宁。
“你放心,我一定会解释清楚的。”
钱姨絮絮叨叨的说道,“这孩子挺苦的,我希望你们能对他好一些,有时候他有点小孩子气。希望你们能够包容他一下。”
贺振国点头,郑重的说道,“您放心吧,他是我儿子,我肯定会对他好的。”他能看出来,这位志愿者对庄蔚然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很喜欢庄蔚然。
“我要去找睿宁。”贺睿铭转过身就要跑,贺睿时急忙拉住贺睿铭,“你冷静一点。”
“现在都九点钟了,你去哪里找?”贺睿时瞪了贺睿铭一眼,“睿宁就是振兴酒店,不会走的。”
“可是……”
贺振国瞪了贺睿铭一眼,他就偃旗息鼓了。
贺振兴这个时候说道,“睿铭,你冷静一点,睿宁就在咱们家的酒店,下个星期五还有学术报告会,不会走的。”
“可是睿宁……”贺睿铭张了张嘴,还想要说点什么。母亲现在正在哭,外公正在安慰母亲。至于平时不言不语的父亲,正在轻轻抚摸着那张照片。
贺睿铭现在就想要找到睿宁,告诉他,他不是父母双亡,贺家一直都在找他。找了他好多年,终于找到他了。
这个时候陈中说道,“走吧,先回家。”
“麻烦人家一整天了,睿铭,你也冷静一下。”
“振国。”陈中拍了拍贺振国的肩膀,“先回家商量一下,明天怎么给睿宁说吧。”
“好。”贺振国深吸一口气,手死死地捏着照片。
一行人离开福利院之后,坐上车,一路疾驰。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凌晨。
贺振华带着贺睿鹏来到贺振国的家里,看着贺振兴、陈中、贺睿时都在。
他笑着说道,“哟,怎么都在啊。”
这个时候他坐下来说道,“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陈中点头,“还行。”
看着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他纳闷的说道,“怎么了?睿铭闯祸了?怎么这么沉默?”
贺振华在家里排行老三,但他的孩子是第二个生的,所以贺睿鹏排行第二。他和贺振国一样都是警察,不过他们并不是一个区的。
客厅非常沉默,贺睿鹏也不敢说话。正在低着头,看着影子,心中默默地想着,这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大家都沉默得有点过分呢?
贺振华轻轻咳嗽一声,看向正在哭的陈欣瑶,“弟妹,到底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贺振华有点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作为老大的贺振兴说道,“睿宁找到了。”
“什么?”贺振华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假的?”
“真的。”贺振国将两张照片放在桌面上,“你也是老刑警了,看看吧。”
贺振华拿着拿着两张照片看了起来,“这张是睿宁的……这张?”
“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放下照片,他看向贺振国,“振国,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郊区的福利院。”
“什么?”贺振华人都傻了,“郊区福利院?睿宁呢?现在在哪里?你们没有把睿宁带回来吗?”
陈中缓缓说道,“睿宁现在正在振兴酒店。”
“在酒店啊,长什么样?我看看小侄儿长什么样。”贺振华想要看看贺睿宁长什么样子。这么一大家子人,找了睿宁十多年的时间。现在睿宁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看看这个小侄儿现在长什么样子。
“他还不知道。”贺睿时苦笑着说道,“我们只是在福利院找到了照片,可以确定谁就是睿宁。”
“什么,睿宁还不知道……”贺振华愣了一下,他立马发现了一件事情,“振兴酒店也不便宜吧,睿宁才十八岁,怎么住进振兴酒店的?还是说,你们把他安排在振兴酒店,还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
“是我让他住在振兴酒店的。”贺睿时摊开手,“但是他住进去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他就是睿宁。”
“到底怎么回事?”贺振华被绕得有点晕圈了。
“昨天振兴集团不是颁发振兴科学奖吗?”贺睿时说道,“三叔没有来。”
“昨天太忙了,本来是想要来的,但是抽不出时候。”贺振华看向贺睿时,“说睿宁呢,和昨天的事情有关系?”
“三叔,你看,这就是睿宁。”贺睿时将手机递给贺振华。这是昨天晚上,科学奖快要结束的时候贺睿时和庄蔚然合拍的照片。
贺振华接过手机,仔细端量着,“和你一起拍照的人就是睿宁?”
“是。”贺睿时点头,“昨天晚上拍的。”
“睿宁长这样啊。”贺振华在感慨,“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贺睿鹏看了一眼,大叫一声,“这是睿宁?”
“睿宁是我们今年振兴科学奖的得主,现在叫庄蔚然。在灯塔国普林斯顿大学当教授,是龙城大学数学系的周主任推荐的。”
“我见过睿宁好几次,真没有想到他是睿宁。我真的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贺睿时苦笑着,“这下好了,别人家的孩子,变成自己家的弟弟。对比更明显了。”
“行了,你小子别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既然已经找到了睿宁,那现在不去看看睿宁?”
“这都凌晨了。”贺振兴看了贺振华一眼,“别去打扰睿宁睡觉了。”
“行,不打扰睿宁睡觉,那怎么办?睿宁不是在灯塔国吗?他是怎么去灯塔国的?”
“公费出国。”贺振兴说道,“我问了老爷子,他是属于公费出国的访问学者。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国不太清楚,京城大学数学博士毕业,去了灯塔国。然后受聘成为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的副教授,厉害着呢。”
“这么厉害?”贺振华那双虎目充斥着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后一巴掌拍在贺睿鹏的后脑勺,“学学你睿宁弟弟,看看你这熊样。”
“……”贺睿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爹打了一巴掌。
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龇牙咧嘴。
“我们现在主要是想着,明天应该怎么给睿宁说这个事情。”贺振国吸着烟,愁眉苦脸的模样,孩子是找到了,可是怎么给孩子说呢?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就怕他想得太多。
“怎么回事儿,就怎么给他说呗。咱们找了他这么多年,这人都找到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贺振华大大咧咧的说道,“对了,你们说睿宁现在在灯塔国,那他什么时候走?”
“下个星期六或者是星期天吧?”陈中不太确定,“他还要去华国科技大学,那是他的母校。他是华国科技大学少年班毕业的。”
“然后要去欧洲,最后回灯塔国。”贺睿时接着说道,“咱们这段时间不给他说,恐怕见不到他了。”
贺振兴揉着眉心,“说肯定是要说的,但是怎么说,怎么给他表示这件事情,我们还可以在商量一下。”
“你说,这孩子在福利院住了十多年,一直认为自己是孤儿。结果咱们就这么过去给他说,这是他爸,这是他妈。我们是他的伯伯,你觉得这孩子会怎么想?”贺振兴叹息一声,“咱们得好好的想想怎么说才行。”
“也是。”贺振华忙不迭的点头,是这个道理。突然出现的亲人,对于一个孤儿来说,还真是很生气的事情。估计他做梦都不可能梦到这种可能性,再说他都已经当了十多年的孤儿,现在他们去告诉庄蔚然,你的是贺家人,贺家在龙城还挺有地位的。庄蔚然怎么想?他估计会认为这不是一个玩笑,就是一群骗子。庄蔚然是不可能感动的,估计还会很冷漠。
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他都是一个人。
“这样吧。”贺睿时看了在场的所有人,提议道,“我大概是和他最熟悉的人吧?”
大家都没有说话,贺振华今天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贺睿鹏和贺睿铭倒是见过庄蔚然两次,但都可没有交流过。至于贺振国和贺振兴,都是长辈,不太好说话。
这里唯一和庄蔚然交流过,毕竟交流比较友好,还把庄蔚然留在振兴酒店的人也只有贺睿时。
“明天,我去找找他,就以询问他问题的目的,尝试着说这件事情。”贺睿时小心翼翼地看着所有人,“爸,三叔,四叔你们看怎么样?”
“也只能这么办了。”贺振国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确实不太好说。他们这么多人,平时都挺稳重的。但是遇见这事儿,他们也手忙脚乱,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
第二天庄蔚然是被张守伍教授的电话吵醒的,洗漱之后,他来到振兴酒店的大厅。张守伍教授和他都是受到贺睿时的邀请,住在振兴酒店的。
确实振兴酒店的环境比他们在龙城大学旁边酒店的环境好了不少,甚至房间也很宽敞。
张守伍教授心急火燎的给庄蔚然打电话是因为普林斯顿大学的几位教授要来龙城,他们本来是应该前往欧洲的,不过理查德·费夫曼教授以及爱德华·威腾教授找庄蔚然想要讨论一些关于理论物理学上的问题。原本他们是想要去华国的京城等着庄蔚然的,结果听说庄蔚然不去京城,因为他们需要前往欧洲,只能前来龙城找庄蔚然。
原本是想给庄蔚然打电话的,但是想到张守伍教授也在龙城,便直接给张守伍教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接到电话的张守伍教授,先是给庄蔚然打电话,随后又联系了龙城大学的周主任。
关键是张守伍教授在龙城大学不认识什么人,不太好去接两位教授,所以给周主任打电话,想让周主任开车去接一下。
“张教授。”庄蔚然看着张守伍教授,轻笑着说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走吧。”张守伍教授沉声说道,“费夫曼和威腾教授来龙城了,大概是想要和你讨论一些关于理论物理学上的事情。”
“我记得你之前有研究过弦理论和圈量子理论对吧?”张守伍教授笑着说道,“你也知道,威腾教授本身就是弦理论的创始人之一,在弦理论上已经研究已经很深入。他应该是想和你讨论一下万有理论。”
“万有理论?”庄蔚然苦笑着说道,“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研究这个东西。”
不过既然威腾教授已经来了,他和威腾教授讨论一下还是可以的。怎么说他也是数学博士,在理论物理学上还是知道不少知识的。
来到振兴酒店外,庄蔚然询问道,“现在我们直接去机场?”
“不。”张守伍教授摇着头,“等一下周主任,待会他会开车来接我们,将两位接到酒店休息一下。我看下午能不能去龙城大学借用一下他们的学术报告厅。”
“好主意。”庄蔚然笑着说道,“如果有学术报告厅,自然更能够大展拳脚。”
不一会儿,周主任开着车到达振兴酒店。对庄蔚然和张守伍教授说道,“两位上来吧。”
来到机场,庄蔚然和张守伍教授很淡定。不管是理查德·费夫曼还是爱德华·威腾都是他们经常见到的。说起来,大家都还是同事。但旁边的周主任一直走来走去,这两位不经常来华国,能够和这两位顶级的数学家以及物理学坐而论道,周主任觉得此生无憾。
看着周主任不停地来回走动,庄蔚然有些好奇,“周主任,您在紧张什么?”要说周主任在数学上的研究也不比任何人差,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和紧张吧。
庄蔚然是真的弄不懂,周主任在紧张一些什么。这感觉,怎么比他第一次知道数学教皇格罗腾迪克要见自己还要紧张?
“周主任,您不用这么紧张吧?”庄蔚然有些好笑,他觉得周主任一直走来走去的,实在是太紧张了。
“这不是两位国际顶尖的数学家要来吗?我实在是有点儿紧张,龙城大学还真是第一次接待这种国际顶级的数学家。”周主任说道,“我能不着急吗?”
“淡定一点。”庄蔚然笑着说道,“费夫曼教授我接触很多次,是一位非常好说话的先生。至于威腾教授,我没有怎么接触过,但是想来他也不过太过。当然,您应该知道的,作为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总是会有一些傲慢的。”
庄蔚然倒是没有怎么接触到费夫曼教授身上的傲慢,费夫曼教授一直把庄当成是和自己平等地位的人在对待。但是,他看见过费夫曼教授怎么对待学生的,那傲气,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还真像是传说中的那样——傲慢到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很多时候,学生询问教授问题,教授们都会冷漠地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会做,还是不要在学数学了。”
要不是普林斯顿大学规定,教授们有半天的时间给学生们做解答。估计这群教授,肯定不会回答学生任何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在教授们看来,实在是太过简单。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会,还学什么数学,赶紧转学去哈佛大学学你的生命科学去吧。
所以很多时候,庄蔚然的办公室学生们络绎不绝。庄蔚然没有普林斯顿大学教授的傲慢,给学生讲解起来,非常详细。很多学生都喜欢找庄蔚然请教问题,即便是不在规定的时间内,如果庄蔚然在办公室,学生们都会跑来询问庄蔚然。
对此,庄蔚然都是有求必应的。
学生们对于庄蔚然没有傲慢的解答也是非常满意的,就是庄蔚然说得确实有点太快,有些学生还没有弄懂开头,庄蔚然就已经把整个问题给做了出来。
很多时候,学生们都有点想哭。好不容易学校来了一个不会傲慢,挺平易近人的教授,为什么他们就听不懂教授的讲解呢。
周主任叹息一声说道,“早就听闻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有些傲慢,没想到是真的。”
张守伍教授微微笑着没有说话,说起来,他也是有些这个倾向的。大概只有庄蔚然,对人是最平和的一个。当然也是学生们最想要请教的。
可惜,庄蔚然几乎除了上课之外,不是待在图书馆就是在宿舍里做研究。几乎没有多少时间会出现在办公室。
“周主任,你先坐下吧。”张守伍教授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大概还是半个小时,两位就要到了。”
周主任坐在椅子上,还是觉得有点紧张。庄蔚然闭上眼睛,似乎正在想事情。
等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费夫曼和威腾两位教授出现在机场的时候,庄蔚然和张守伍教授迎上前去。
费夫曼和庄蔚然实在是太过熟悉,“庄。”
“费夫曼先生。”庄蔚然笑着说道,“欢迎你来到龙城。”
“我听说,庄是在这里长大的?”费夫曼挑动眉头,“非常美丽的地方。”
“谢谢您,费夫曼教授。”
“威腾教授,您好。”
“庄。”威腾开门见山,“我想找你聊聊理论物理学的事情,费夫曼也很感兴趣,于是我们两人决定来龙城,没有耽搁你吧?”
“没有。”庄蔚然摇头说道,“非常欢迎两位。”
“两位好。”周主任凑上前来,费夫曼和威腾对视一眼,“这位是?”
“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龙城大学数学系的主任,周。”旁边的张守伍教授说道,“两位要不先去酒店吧?”
“当然。”费夫曼说道,“还有一些行李,我想先把行李放上,然后在和庄讨论一些关于理论物理学上的问题。”
庄蔚然在规范场论,是有目共睹。否则威腾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龙城,想要和庄蔚然讨论理论物理学上的问题,这也证明,威腾教授认可庄蔚然。认为庄蔚然在理论物理学上,是可以和他讨论的。
回到振兴酒店,已经快要中午。原本是庄蔚然想要给钱给两位教授开房间的,结果周主任手疾眼快,先把钱给了。倒是庄蔚然想要给钱的时候,扑了一个空。他有些无奈,等两位教授到达房间放好东西。庄蔚然以为两位教授需要休息,没想到,很快两位教授就到大厅。
特别是威腾教授,“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你讨论一些物理学上的问题。”
“两位教授。”张守伍教授在旁边笑着说道,“现在已经是中午,应该是吃饭的时间,不如我们先去吃点饭如何?”
振兴酒店可以说是龙城最好,也是最高档的酒店,自然是有餐厅的。并且,异常火爆。华国有钱人越来越多,能够吃好的人也越来越多。
振兴酒店的餐厅还需要预定,庄蔚然走到前台询问道,“请问,餐厅还有位置吗?”
庄蔚然和张守伍教授都是振兴集团的贵客,前台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他对庄蔚然说道,“庄先生,您等一下,我先询问。”
“好。”庄蔚然站在一旁等待着。
前台的服务员询问了好一会儿,这才一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庄先生,最后剩下的位置是贺董的,餐厅这几天都被预定了。”
“好吧。”庄蔚然表示理解,既然没有位置,他们去其他地方吃就好。也不是非得在振兴酒店吃,他走到周主任身边悄声说道,“周主任,您知道龙城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吃饭吗?适合这两位教授的地方。”
庄蔚然作为龙城人,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些高档的地方。开什么玩笑,他甚至都要走路回郊区,哪还有闲钱去这种高档的地方。况且,就他那个时候,要是进这种高档的地方,估计也会被人赶出去的。
“放心吧庄教授,这件事情交给我。”周主任拿出手机应该是在联系餐厅,费夫曼教授坐在大厅旁边,有服务员端来几杯咖啡。
三位教授正在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咖啡。比起吃饭,他们更愿意和庄蔚然聊一些关于物理学和数学上的问题。
“已经订好了。”庄蔚然走过去对三人说道,“费夫曼先生、威腾先生,先去吃饭吧。待会儿吃过饭之后,周主任带我们去龙城大学的学术报告厅,我想那边更适合我们交流。”
庄蔚然这边前脚刚离开振兴酒店,贺睿时就来到酒店里。看见小老板来酒店,前台服务员对贺睿时说道,“贺总好。”
“庄先生在酒店吗?”
“庄先生?”前台笑着说道,“庄先生刚走,贺总您有事找庄先生吗?”
“走了?”贺睿时愣了一下,“退房了?”
“没有,刚才庄先生还在询问餐厅有没有位置,不过很可惜餐厅的位置已经满了。”前台服务员搞不清楚贺总是抱着什么目的询问庄先生的,他只能一五一十的回答。
“对了,贺总。”前台服务员说道,“刚才龙城大学的周主任还在酒店里开了两个房间。看样子和庄先生很熟悉。”
“谁?”
“两位外国人。”前台服务员老实的说道,“我听见庄先生叫他们教授。”
“好吧。”贺睿时想了想,“待会庄先生回来,帮我叫住他,就说我有点事情找他。记得给我打电话。”
贺睿时也不知道庄蔚然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离开酒店,他给贺振国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四叔。”
“怎么样了,睿时?”贺振国在电话那头,声音都有些颤抖。想着平日威严、不苟言笑的四叔竟然声音会这么颤抖,贺睿时心里也不是滋味,“睿宁,好像出去了。不过没有退房,应该是和几个教授出去吃饭了吧,对了,还有两个外国的教授也住进振兴酒店。我看,睿宁还会待一段时间。我已经告诉前台,如果睿宁回来的话,就让前台给我打电话。”
“我下午再来这边等着睿宁。”
“麻烦你了,睿时。”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睿宁也是我弟弟。”贺睿时说道,“叔叔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
“睿时,你的能力叔叔是相信的。”贺振国还是有些担忧,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贺睿时都拍着胸脯保证了,贺振国都想要直接去振兴酒店等着庄蔚然。
“这样吧,我待会也来振兴酒店,等着睿宁。”深吸一口气,贺振国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好,叔叔。”贺睿时沉声说道,“那我现在就在酒店里等着睿宁吧,我估计他们吃了饭就会回来。”
吃完饭之后,庄蔚然直接和周主任来到龙城大学的学术报告厅。
场地很宽敞,只有庄蔚然、张守伍教授、周主任以及费夫曼教授和威腾教授五个人。
威腾教授上前说道,“庄对于拓扑弦理论不陌生吧?”
“当然。”庄蔚然笑着说道,“并不陌生,威腾教授请。”
贺振国来到振兴酒店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贺睿时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人来人往的振兴酒店。怎么就没有庄蔚然的出现呢?
“睿时。”贺振国坐在贺睿时的身边,“怎么样?”
“睿宁还没回来。”贺睿时哭笑不得,“睿宁也不喝酒啊,吃饭怎么吃这么久?”
“等等吧。”贺振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再说话。
“叔叔。”贺睿时看着前方,“我在琢磨待会怎么给睿宁说这件事情。”
“是啊。”贺振国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得了。”
“但愿睿宁别太激动。”贺睿时哂笑,“我就怕睿宁一时接受不了,直接出国。”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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