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倾从雁安堂回来,蔺初阳已经离开了玲珑院,没人知道他是何时走的,走之前也未留下只言片语。
她躺在床上,想着沈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的那番话,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看来祖母误会了蔺哥哥,就连大伯母也同仇敌忾的,她们都想让自己和蔺哥哥断绝关系,可事情的真相……
她要怎么跟沈家的人解释呢?
云倾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最后困意来袭,她趴在床上逐渐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云倾起的很早,例行去给沈老夫人请安,然后让人准备马车,她要进宫一趟。
京城里的积雪正在慢慢融化,阳光照射在街道上,雪花晶亮,又绵又软,让人想起了那句“撒盐空中差可拟”。
她是进宫去见蔺菱昭的,两人半年未见,彼此间都很想念,云倾特意给蔺菱昭带了一份礼物,她觉得蔺菱昭一定会喜欢的。
马车哒哒的驶进皇宫,最后在德妃宫前停下。不一会儿,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小姑娘,只见她穿着鲜艳的大红绣金雪花锦绣球纹的披风,下面配着一条墨绿色鹤鹿同春花纹的马面裙,发髻上挂着两个洁白的小毛球,衬得那张小脸娇艳可爱,富有活力。
宫里的人全都认识她,便全都弯下腰行礼,云倾摆了摆手,举手投足间,般般入画。
她分花拂柳,款款走进德妃宫殿,一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软糯音调,还有德妃那温柔的说话声。
走近了,她才看到软榻上有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那是个男孩儿,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德妃手里拿着拨浪鼓,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一边晃一边逗弄着他,“丞儿丞儿,看母妃手里拿的是什么?”
蔺初丞刚降生没多久,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同手同脚的去抓德妃手里的拨浪鼓,嘴角还冒着泡泡。
德妃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听宫女唤了句玉小姐,她便侧头往前看去,立马把拨浪鼓放进蔺初丞手里,起身走到云倾面前。
“许久不见,玉小姐长高了不少,快快请坐,与本宫就不用那么生分了。”
云倾轻点了下头,含笑看向蔺初丞,软声道:“小殿下长得真好看,与九殿下很像。”
德妃细细地打量着云倾,笑着摇头,“整个天圣也找不出比初阳还好看的男子,这半年来玉小姐过得可好?你与初阳的事情,本宫都知道了。”
德妃话里有话,云倾挑了下眉,浅浅颔首,“多谢娘娘记挂,我一切都好。”
德妃命宫女上茶,轻轻地拍了拍云倾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想来是蔺初阳在回来之后,便把该说的话都与她说过了。
“今早圣上一下早朝,就把昭昭给叫过去了,玉小姐若是来看昭昭的,便先等一会儿吧。”
云倾端起茶盏,拨动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含笑应声。
半柱香后,德妃的宫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絮絮叨叨的声音,紧接着,蔺初麟大步走来,喜笑颜开。
他给德妃行过礼后,立马快步走到云倾身边,上下瞧着,满是关切。
“玉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半年不见,十哥很想你啊!”
云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十哥。”
“用过膳了吗?走,十哥带你吃饭去!”
“十哥,我想先等昭昭回来……”
“成!”蔺初麟大刺刺地坐在她身旁的紫檀木椅子上,“那我跟你一起等,你今日既然进了宫,就一定要好好陪十哥说说话!”
彼时,朝华宫内,惠妃听说了云倾入宫,面无异色,也没过多讨论。今日她宫里来了位贵客,是她入宫前的手帕交,琅琊王氏二房的夫人瑾娘。
等惠妃把宫殿里的宫女全都遣散出去,瑾娘才战战兢兢地开了口:“娘娘,实话跟您说,小女枝儿爱慕六殿下已久,如今六殿下与六皇子妃感情稳固,我本不该在这时提起此事,可是小女已经及笄了,她又对六殿下念念不忘,所以……”
“所以你想让枝姐儿被琰儿纳为侧妃?”惠妃瞪大了双眼,一脸抗拒地询问出声。
瑾娘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是不赞成的,但枝儿性情刚烈,誓死非六殿下不嫁,您也知道六殿下还未纳侧妃,枝儿是个很好的人选。”
“琅琊王氏的女儿堪比公主尊贵,她是你的亲女儿,你就忍心她为皇子侧妃?”
在天圣,不管是琅琊王氏,还是陈郡谢氏,只要是家中正妻所出,便可嫁与王公贵族,执掌后宅大权,拥有无限荣光。那王从枝是二房的嫡女,名气不如王从叆,但性情却是很火爆。
王老太爷一直想将王从枝嫁去临安王府,与容子谢结为夫妻,可先不说容子谢是否会答应,就说王从枝那个倔脾气,便让人头疼的很。
“不忍心又能如何?枝姐儿在府里成天嚷嚷着要见六殿下,她是我宠着长大的,打小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她就这么一个喜欢的人,当母亲的又怎能不想方设法地成全她?”
如果可以,她也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去王府为妃,可那王从枝压根儿不听劝,连老太爷都敢顶撞,谁还能磨了她的决心?
惠妃阴沉下脸色,咬着牙道:“你没有管教好枝姐儿,岂能由着她瞎胡闹?”
“我……我只是想成全她的心愿。惠妃娘娘,六殿下身处皇家,枝儿若是嫁过来,同样尊贵无比,而且六皇子妃嫁给殿下至今没有怀上一儿半女,要是我家枝儿怀上了,那就是给您添喜了。”
惠妃重重地一拍桌面,冷哼怒斥,“闭嘴!皇家子嗣非你等能够妄议!琰儿与茹秋夫妻二人感情和睦,若是今日这话叫他听见,他定然不会放过枝姐儿!”
闻言,瑾娘身子一颤,脸色逐渐发白,“娘娘教训的是,是我失言,还望娘娘恕罪。”
惠妃摆了摆手,眼眸倏地一眯。瑾娘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里生了根扎了刺,叶茹秋自嫁给蔺初琰后始终没有怀上孩子,这件事情搁在她心里已有许久,要是叶茹秋不能生育,那她……
或许真会为蔺初琰纳个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