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儿沈李氏都觉得丢脸,要不是想给他们四房留点颜面,柳姨娘的死因早就公布出来了,何须等着四房的人主动上门来问?平白无故的还背了黑锅。
沈源安毕竟是真心喜欢柳姨娘的,现知道沈李氏肯说,赶忙问:“大嫂,烦请你如实相告,弟弟是真的想知道。”
沈清黎也很心急,语气跟着软了下去,“大伯母,求求你说出来吧。”
“那好。”沈李氏端端正正的坐着,面容冷肃,“那我就不瞒你们,柳姨娘死于花柳病,已让大夫查了,是她自个儿沾染上的,至于……至于四弟有没有染上,我这个当嫂嫂的就不清楚了。”
说完,沈李氏还往沈源安身上看了眼,沈源安当即愣住,不敢置信。
随后,他大声反驳:“不可能!柳姨娘是我院里的人,她怎么会死于那种病?大嫂,你一向是家里最公正的那个,不会为了堵住弟弟的口,便昧着良心随口诌了个理由吧?”
沈李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眉眼间极尽讽刺,“我乃沈家现任的当家主母,亦是一品尚书的嫡女!我为何要对你说谎?四弟,这种自降身份的事儿,嫂嫂我可是做不来的。”
荒唐,太荒唐了。
柳姨娘犯贱**,私通男子,本就该直接处死!若非看在她为沈家生了个公子的份儿上,沈老夫人连一副草席都不愿意给她布置。
沈李氏是什么身份?又有何诓骗的理由?沈源安不信便罢,左右柳姨娘的尸身还在马房里放着,他若想看,随时都可以去。
“大嫂……”
沈源安浑身一僵,感觉浑身气血逆流。
正巧这时,府医拎着药箱从外面进来了,沈老夫人睁开眼睛,随意的挥了挥手,“不用给我把脉,你先给老四看看。”
沈源安怔楞的伸出手,府医仔细地把了下脉,随后紧紧拧起眉,暗说了句奇怪。
沈老夫人脸色微变,到底还是有些关心沈源安,遂问道:“我儿身体如何?”
那府医有些惶恐地回:“回老夫人,小的刚刚给四爷把脉,四爷好像……”
“好像什么?别吞吞吐吐的,赶紧说!”
老夫人一脸着急,手里盘着一串上好的沉香木珠。
“四爷好像有绝育症,而且……已经二十多年了。”
“什么?”
沈李氏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老夫人手里的珠子成串掉在地上,一颗颗珠子散开在地上滚动,她面色苍白,一脸震惊。
若沈源安有绝育症,那沈清黎又是谁的孩子?
“你这个庸医!”沈源安眼睛猩红,狠狠地踹了府医一脚,将他踹到在地。
他才不相信自己有什么绝育的症状,柳姨娘生沈清黎那夜他就在外面守着,谁能说沈清黎不是他的儿子?
“父亲……”
沈清黎也愣住了,他抬起头,颤颤悠悠的站在那里,神色慌乱。
沈李氏最先定下心,招来贴身丫鬟,吩咐了她一句话,那丫鬟快速离开雁安堂,回了玲珑院。
雁安堂内,气氛愈发紧张起来,沈老夫人没有说话,那府医趴在地上也不敢起来。
沈源安往前走了一步,脚一软,差点跪在沈老夫人面前。
“母亲,儿子在您跟前三十多年了,您应该最了解儿子了,这么多年,也没听哪个大夫说儿子得过那种病症,母亲,那庸医定是胡说,您一定要把他赶出沈府!兴许他是被三房的人给买通了,还说柳儿身患花柳病,儿子不信,儿子绝不相信!”
沈老夫人缄默不言,沈源安更加心慌,转头看向沈李氏,还未开口,门外便传来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
“大伯母,听说您找我。”
她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屋内的场景,脚步一停。
这是什么复杂的场面?她要不要先出去候着?
沈老夫人目光一闪,理解了大媳妇儿把她叫来的用意,便朝云倾招招手,语气里有些疲惫,“玉丫头,祖母找你有点事儿,你到近前来。”
云倾乖巧的走到沈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拉住她的手,看向沈源安。
“你四伯父身子不舒服,你去给他把把脉,看看可是患了风寒。”
云倾应了一声,走到沈源安身前,脆生生的开口:“四伯父,您可以把手伸出来,让我诊一下脉吗?”
沈源安垂下眼睛,伸出手腕,云倾顺势把手指搭在了上面。
过了一会儿,她的脸色有了变化,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玉丫头,你四伯父的身体情况如何?不用怕,你跟祖母说实话。”
云倾尴尬的抬起脸,声音甚低,“四伯父身体康健,并未感染风寒。”
沈老夫人不放心地追问,“那他可有什么其他病症?玉丫头,这是你四伯父,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如若耽误了治疗,影响到的是咱们整个沈府。”
云倾看了看一脸急迫的沈老夫人,又看了看不说话却脸色暗沉的沈李氏,眼底悄然划过一抹讶异。
她没来之前,雁安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祖母,您别急,四伯父身子骨十分硬朗,除了……除了不能生育,其他一切正常。”
音落,沈老夫人的脸色彻底白了。
沈源安的身体剧烈颤抖,眼睛瞪得仿若铜铃,紧紧咬着嘴巴,双手紧握成拳。
沈清黎大惊失色,惶恐不安,冲上前就要给云倾一巴掌,亏得沈李氏眼疾手快,把云倾拉到一旁,这才躲过了沈清黎的袭击。
沈清黎指着云倾,愤怒咒骂:“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胆敢当着祖母的面撒谎?我是沈府四房的公子,我父亲怎么会不能生育?说,你是不是和三房串通好了,这些话是不是三房那些人教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