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宴顺手拿起桌上一串葡萄,仰头吃了两口,而后笑嘻嘻地看了看云倾。
“玉妹妹,我听说你和妹夫昨夜**共度,直至今早误了早朝?”
听了这话,正在喝水的云倾差点被水呛到,她瞪大了眼睛,连忙摇头解释,“没这回事儿。”
沈清宴挠了挠头,嘟嘟囔囔的说:“那大家怎么都是这样议论的?”
人言可畏,只要有一人传出这样的话,那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南凉皇宫。
云倾狠狠地抽了下嘴角,感到头疼的问:“这话是谁传出去的?”
沈清宴不知道,他只是听一名小太监是这么说的,便顺口告诉了云倾,原本他还是想看好戏的,却听云倾说没这回事儿,瞬间眼底的兴味也散去了几分。
云倾皱了皱眉,吩咐人去查这话的来源之处,她不容许人在宫里乱传谣言,而是还是这种对她和蔺初阳名声都不利的谣言!
丞相府里,许长风带容子谢和容一在府里逛了一圈,
没过一会儿,容子谢带着容一回来了,他满面春风,脚步轻快,腰间挂着一块成色极好的和田玉佩。
相反,容一就面无表情,大抵是因为没拿许长风的任何东西,所以他很有底气,只是容子谢答应带他去揽月阁,却没有去成而感到有些失望。
“容世子,你身上的这些珠玉是打哪儿买的?”
云倾颇为好奇,她怎么不知道南凉开了家卖玉的店铺?看这料子和样式,绝非凡品。
容子谢挑了挑眉毛,一脸得意地说:“不是买的,许丞相送的。”
长风哥哥送的?从什么时候开始,长风哥哥变得这么大方了?
云倾不禁惊叹,直夸容子谢好手段,毕竟许长风从不轻易送人东西,容子谢倒是有些能耐!
容子谢也很骄傲,他把自己在丞相府的经过说了出来,云倾知道他拿这些美玉走后君楚衣还没有任何意见,更为佩服他了。
可沈清宴对此嗤之以鼻,他觉得容子谢脸皮厚,主动跑去人家要东西不说,现在还在他们面前炫耀,怎么许长风就没送他一块?好歹他也是女帝陛下的兄长。
“容子谢,我觉得你下次再也进不去丞相府的大门了。”
“你就是嫉妒我。”容子谢一眼便看穿沈清宴的心思,不在意地哼哼两句,“我跟你说,许长风不但欢迎我随时登门,还约我明日在揽月阁下棋,他要教我几招。”
沈清宴端着双臂,装作没听到容子谢的话,抬步错身走出了宫殿。
“临安世子果然厉害,几句话就让长风哥哥视你为友,只是你今日带容一打算去哪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倾还以为他们会玩上一整日,毕竟容子谢就是那种不到天黑就不归家的性子,现下还不到午时,容子谢能领着容一回来实属稀奇。
容子谢讪笑了下,“本打算带这个臭小子去揽月阁的,谁知会阴差阳错的跑去丞相府。容一说他累了,我只好先带他回来休息。”
云倾看向容一,见容一点点头,便让春叶带他回去歇着。
容子谢在他们面前显摆完,行为也逐渐收敛了不少。
他就是想让蔺初阳瞧瞧自己和许长风的关系,结果发现蔺初阳不在殿内,叫他的心情倍感受挫。
没一会儿,月心带着谢元君来到殿外,她听说南凉有趣的地方不少,便想让谢元君陪她出宫走走,可谢元君不爱走动,所以只能让云倾给她推荐个近点又好玩的去处。
往常云倾也不经常出宫,月心问她可谓是问错人了,但容子谢现在对宫廷四周较为熟悉,立马给月心指了路,让她出宫门后可以去两条街外的市集上转转。
“谢元君,那我们走吧。”
被月心强制拉出去的谢元君满脸无奈,他看外面的天色不大好,兴许今日会下雨,可又实在拗不过兴致冲冲的女人,只能跟着她走了出去。
宫门之外,月心紧紧牵着谢元君的手,两人并肩而行,她忽然凑到谢元君面前,低声问道:“南凉与天圣,你更喜欢待在哪里?”
谢元君怔了一下,而后快速回答,“天圣,因为我是天圣人。”
月心撇撇嘴,好像很不满意他的回答,而后说:“可是我喜欢南凉,因为这里没有陈郡谢氏,也不会有人监视你的言行,你可以随心所欲,也可以像现在这样。”
说着,她举起两人紧握的双手,眸底饱含深意,继续道:“要是在天圣,你敢当街与我这般亲密吗?”
怕不是二人刚出现,就会被无数人盯上,随后传出数不清的流言。
月心的话让谢元君的脚步停顿片刻,只见那张俊美温和的面容上快速闪过一抹暗芒,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
如若这里是天圣,他们可还能像是今日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
谢元君偏过头,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唇角一点点的抿了起来。
他的沉默让月心心里很不舒服,这个问题难道不好回答么?别以为她不知道谢元君是怎么想的!
按照容子谢所说,过了两条街,果然看到了前面的市集,市集上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让人看什么都想买。
“谢元君,我想吃糖葫芦。”
月心看向前面卖糖葫芦的小二哥,往谢元君手里扔了一锭银子。
谢元君低头看了眼,默不作声地把银子塞回她手里,独自走过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
“喏。”
男人把糖葫芦递到她面前,月心伸出手接过,歪头看着他,“两串都给我?”
谢元君轻嗯了一声。
他不喜欢吃这种甜到腻牙的东西。
“可是我又吃不完,咱俩一人一串好不好?”
闻言,谢元君皱了下眉,早知道月心的胃口这么小,他就买一串了。
月心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期间免不了被有趣的东西吸引,她看什么都想买,但买回去又无用,便只是看看,长长见识。
最后,两人走到一处卖灯笼的摊位,月心喜欢一盏走马灯,上面刻画了梅兰菊竹四君子,倒是很衬谢元君的风骨。
“小二哥,敢问这盏灯笼怎么卖?”
小贩见两人穿着不凡,又如对璧人似的,便极力推荐自家的灯笼。
“姑娘可是看上这盏走马灯了?姑娘眼光真好!这灯只剩下一盏,如若姑娘喜欢,只需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不贵,况且这灯又极得月心的眼缘儿,她当即掏了银子,大手一挥,“小二哥,这盏灯笼我要了。”
小贩捧着月心扔来的银锭,高兴地合不拢嘴。
“好好好,我这就给姑娘取下来。”
拿到了走马灯,月心拎高让它在眼前旋转,又往谢元君面前伸了伸。
“这四面还没有题字,略显单调,不知谢大公子可否为我提笔写上几句诗词?”
谢元君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他朝旁边代写书信的男人借了支毛笔,单手托着灯笼,极为认真地书写起来。
他的字极具风骨,字如其人,只消一字就让人不由得想要夸赞。
他共题了四句诗词,皆与春夏秋冬有关,每一句都让月心反复研读,当即背了下来。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夏条绿已密,朱萼缀明鲜。”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
月心扬了扬眉,笑盈盈地夸赞,“怪不得大家提起谢家公子都很敬佩,天圣京城之中,可有比你还要饱读诗书之人?”
谢元君点点头,声音平静,“比我能者比比皆是,临江阁上赋诗万千,我不过是自小承蒙谢家教育,不值一提。”
谢元君向来很谦虚,这也是月心欣赏他的缘由。
他与琅琊王氏的王敬邑不同,尽管名震京城,也从不以诗词矫揉造作,月心虽然喜欢他满身才华,但更喜欢他独一无二的风骨。
月心小心翼翼地拎着灯笼,走出人潮的时候还抱在怀里,生怕会把灯笼上的字儿给碰花了。
这是谢元君为她题的诗,若是让天圣京城里的世家千金们知道,定会心生嫉妒,并羡慕的想把这灯笼抢过去。
她感到愉悦地弯起嘴角,殊不知身侧的男人正在悄悄地看着她。
原来只用四句诗便能让她如此开心,谢元君摸了摸鼻子,从未想过女人竟如此好哄,也不知他的字儿在月心心里值千金重。
“我们……现在回去吗?”
谢元君的话让月心停下脚步,两人刚出来没多久,若是现在回去,那岂不是太不尽兴了?
她指了指前面的茶楼,笑眯眯地说:“我想喝茶听戏,你陪我去。”
谢元君轻声说了句好,与她一前一后进入茶楼,店小二一眼就看穿这是两位大主顾,赶忙好茶好位置招待着。
月心朝那小二摆摆手,店小二识趣的退下,而他们坐在二楼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这个位置让月心很是满意。
“这里的茶也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
月心把灯笼放在一旁,主动给谢元君斟茶。
谢元君微微一笑,双手接过茶杯,温和出声:“喝的惯。”
南凉盛产好茶,便是这小小茶楼沏出来的茶水也沁人心脾,格外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