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上虽有血迹,但也没能模糊掉那个燕字。
云倾低头看了眼,小水壶里的水何时洒在了外面都不知道。
这是盛燕国暗卫特有的令牌,她曾被这样的暗卫追杀过……
小姑娘脸色发白,渐渐移开了视线,强自镇定的把水壶放在桌上。
“这……这块木牌上有血……”
蔺初阳轻轻一笑,缓慢地收起木牌,手指落在她发间,语气低而深沉,“玉妹妹身为医者,应当不怕血才是。”
“我,我自然不怕。”
云倾赶紧朝他笑了笑,快步走到大殿中央,拿起那杯凉透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再回头,她面无异色,小脸娇甜貌美,脸上还挂着一抹浅盈盈的笑。
“蔺哥哥,我饿了,凌心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蔺初阳缓步走到她面前,唇角含笑,“再等等,应当快了。”
云倾点点头,坐在椅子上,露出脚上那双月白缎织金满面花的绣鞋,鞋头分别缀着两颗明润的东珠,那双小脚小巧可爱,在裙子下若隐若现,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半柱香后,凌心端着膳食走了进来,一放在桌上,云倾便凑了过去。
小姑娘应该是真的饿了,她兀自吃了起来,凌心又抱来一坛梨花酿,刚打开坛子上的泥封,小姑娘便低头闻了闻。
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她轻轻地眯了眯眸子,小脸露出几分陶醉之色。
“这是谁酿的酒?味道竟如此香。”
“我酿的!”
凌心一脸骄傲的抱着双臂,发尾一甩,神色自得。
“凌心哥哥竟然还会酿酒!改天教教我可好?我也想学。”
“小祖宗亲自发话了,我岂有不教的道理?快来尝尝,我这……”
凌心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人轻咳了一声,他立马讪笑出声,把整坛梨花酿从云倾眼前抱走,“小姑娘家家的不宜喝酒,玉小姐年纪尚小,以后多得是机会品尝。”
说完,他看都不敢看一眼蔺初阳脸上的神色,脚底抹油瞬间开溜。
吃完了一整碟如意糕,云倾拍了拍手,轻声问道:“蔺哥哥,过几日贾国公府的老夫人大寿,你会去吗?”
“不会。”
蔺初阳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淡淡出声。
“可晴姐姐想带我一起去,你说我应该送点什么好?”
蔺初阳看了她一眼,忽然一笑,“还未挑选出送你大哥的墨宝,就先想着给贾老夫人的寿礼了?约莫明日你大哥就会回府,到时候你打算空手迎接?”
云倾手里的梅花香饼掉在桌上,愣愣的站起身,眼角眉梢染上三分笑意,往前走了两步,“你说真的?我大哥明日就回来了?”
蔺初阳轻轻一点头,云倾又疑惑起来,“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想送大哥一套墨宝?又怎么知道他何时回来?”
蔺初阳以手抚额,无奈地摇了摇头,“影飞时刻跟你在身边,关于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小姑娘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听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蔺初阳见她不说话,便起身从一个紫檀木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黑漆嵌螺钿的盒子,那盒子上绘着杏花争春,虽无颜色,却好看的很。
“打开瞧瞧。”
云倾伸手接过,这盒子还挺重的,拉开小玉环,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支她心心念念却遍寻不到的翠毫笔!
“这是王淳之所制的翠毫笔?”
听闻王淳之是琅琊王氏这一代有名的才子,他无意入仕,更不与谢家争夺才名,因此隐居京外,以制笔为乐,只可惜他一年仅制一支翠毫,往往有价无市,多得是人抢夺。
蔺初阳把她激动的模样看在眼里,眸光一闪,食指轻扣了下桌面,“玉妹妹初来京城不久,也知王家淳之?”
云倾干笑了下,急忙又说:“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大小世家,而京城之内最有名望的两大世家便是王谢两家。辕哥哥曾与我说过,若是从二楼随手泼下一盏茶水,被泼及的人约莫八成是贵人,另外两成便是贵人的亲戚。王谢清流,声名显赫,我在辕哥哥的书房里见过王淳之所制的翠毫,所以一眼便认出来了。”
京城诸多世家当中,自然以王谢为首,就连两国公八王府都要被甩在其后,王谢两家的嫡女更是大家闺秀中的佼佼者。有言道,蕙心纨质美韶许,玉貌绛唇淇水花。谢家女受的教育,让她们温文淡雅,一言一行皆是典范,而王家女身上沉淀着大家之风,气质内敛,让人一看便有藏锋之感。
蔺初阳轻嗯了一声,“没想到你会认出来,这支笔便送与你了。”
“送……给我?”
云倾瞪大了眼睛,惊讶到不敢置信,这支翠毫笔可是王淳之所做,可遇不可求!蔺哥哥怎么会那么大方的赠送给她?
“怎么?你不想要?”
眼见蔺初阳要拿回去,云倾赶紧把笔抱在自己怀里,少年摸了个空,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
“你说送我,便不能再拿回去了!”
蔺初阳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改日有空,我带你去见见王淳之。”
“真的吗?”
说话的功夫,云倾已经把翠毫笔连同盒子收在袖袋里,一双明亮的杏眸灿若星光,显然是对这位王淳之极有兴趣。
蔺初阳点了下头,云倾想了想,壮着胆子问:“王淳之所制的翠毫笔极其珍贵,蔺哥哥是与王淳之交好,还是京中传言为真,你与那王家嫡女真有私情?”
蔺初阳嘴角笑意顿收,声音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是听谁所说,我与王家嫡女存有私情?”
云倾唔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将人出卖,“是凌心哥哥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