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金被恭宁翁主推倒在地,猛不防发出了一声惊呼,其他千金纷纷朝她看来,脸上神色各异。
恭宁翁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鄙夷,“你是哪家的小姐,竟如此不长眼睛,这身儿衣裳可是哥哥专门从千金坊给我买的!今日来者是客,我也不为难于你,只要你把这碟子桂花糕吃干净了,我就不与你追究了。”
云倾眨了眨眼睛,见被恭宁翁主推到在地的人竟然是沈姝绫!她还真是时刻都不忘惹出点祸事来,茶水弄脏了恭宁翁主的衣裙,依着恭宁翁主的性子,能放过她才怪。
沈姝绫面色难堪,瞧见散落了一地的桂花糕,想到方才恭宁翁主便是用这东西砸她的,更加羞愤欲死。
桂花糕甜甜腻腻,不说沈姝绫原本就不喜欢,现在恭宁翁主更有辱人之意,她若真的全吃了,流传出去便是京中闺秀们口中的笑柄。
“恭宁翁主,我……我不是有意的……”
沈姝绫小声开口,意在求得恭宁翁主的原谅,可恭宁翁主若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就不会叫她吃下一整碟桂花糕了。
“我也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可你弄脏了我的衣裳,总得作出赔偿吧?这身衣裳要价三百两,我给你打个折,赔我二百五十两,我一样不追究。”
沈姝绫听后,脸色发白。
她在沈府虽是二房嫡女,但一个月也只有一两银子的花用,每当银子到手,她转头就花出去了,至今手中没存下一两纹银。恭宁翁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要二百五十两,她哪里能掏得出来?
沈姝绫欲哭无泪,转而向云倾求救,“玉妹妹,我不小心弄脏了翁主的裙子,能不能请你回去跟祖母要二百五十两银子?祖母喜欢你,她一定会给你的。”
更多的目光纷纷转到云倾身上,云倾摸了摸鼻子,坐得端正。
“绫姐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祖母再喜欢我,给我银子也要问缘由的,到时候你要让我如何跟祖母说?”
“我……”
沈姝绫咬着下唇,浑身战栗。
偏偏三皇子几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月洞门,看到了这一幕。
这或许是沈姝绫最丢脸的时候,她恨不得直接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此时的沈姝绫还趴在地上没有起来,周围都是半大的姑娘,但她们目光不屑,让沈姝绫感到分外窘迫。
三皇子和两位公子站在门外,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秦巧音最先反应过来,轻轻撞了撞恭宁翁主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表妹,赶紧让绫小姐起来吧,莫要叫三皇子看了临安王府的笑话。”
恭宁翁主不情不愿地瘪嘴,看向沈姝绫的眼神依旧充满了鄙夷,她命丫鬟把沈姝绫扶了起来,也没逼迫她去吃那碟沾了灰的桂花糕。
可经此一事,沈姝绫没脸继续留在这里,她咬了咬牙,寻了个由头离开临安王府,走之前眼睛通红,不知在哪儿哭过了。
沈姝绫一走,恭宁翁主张罗着继续玩击鼓飞花令,她也没去换衣裳,春风拂了几次,没一会儿那件衣裳便被风给吹干了。
这一回,鼓声停止后,海棠花落在了云倾手里,恭宁翁主想到沈姝绫是她的姐姐,问题问得颇为刁钻,“玉小姐,方才三皇子在月洞门露面,你可瞧清了他腰间玉佩下坠的那条苏络打了几个结?”
云倾无言以对。
三皇子出现的时候,她压根儿没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且她要是答上来了,岂不是在人前表明了她对三皇子有意?不然为何要盯着三皇子看,连他腰间玉佩下坠的苏络打了几个结都知道。
云倾不想蒙一个答案,万一答案叫她蒙对了呢?她答不上来,自然要受罚,恭宁翁主瞧她年纪小,又与姚佳人关系好,便没有刻意刁难她。
“玉小姐,这玉露院后面还有一个樱花庭院,樱花树下埋着几坛樱桃酿,你去把那几坛樱桃酿找出来吧。”
云倾点了点头,起身跟着领路的丫鬟一起去了后头的樱花庭院,其他千金则是跟恭宁翁主回了花厅。姚佳人和沈姝颜不放心,想陪着云倾一起找,但被恭宁翁主给叫了回去。
樱花庭院顾名思义,里面种植得全是樱树。
此时樱花开得正好,一进院子便看到一簇簇粉嫩盛开的樱花,香不浓郁,但沁人心脾。
云倾大致数了一下,这里约有百棵樱树,保不齐是哪棵樱树下面埋着樱桃酿,要是她一棵一棵的找,可能找到太阳落山也未必找得完。
“你知道樱桃酿埋在哪棵树下吗?”
云倾侧过头,朝那个领路的小丫鬟甜甜一笑,可那丫鬟却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云倾小嘴一瘪,她知道,就算这位丫鬟姐姐知道也不会告诉她的。
她在樱树下面走了几步,头顶落英缤纷,花瓣飘零,她一抬头,那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在她的眉心上,眉心上一点粉,衬得小姑娘眉眼如花,娇艳不可方物。
小姑娘今日穿了件淡紫色的对襟衫,下面着一条浅粉色的百蝶穿花裙子,裙上的蝴蝶栩栩如生,随着云倾穿梭在樱树之间,那些蝴蝶仿佛振动着翅膀,要从裙子上飞出来似的。
樱花庭院与玉露院仅有一墙之隔,但在樱花庭院的不远处,还有一座建在假山上的亭子。
亭子里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人正在对弈,正是临安世子容子谢与九皇子蔺初阳。
容子谢手执白子,侧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闻人准,笑着说道:“这个小姑娘我认识,先前她在六安山放过风筝。”
闻人准眉头微挑,目光落在下方正在寻找樱桃酿的小姑娘身上,点了点头,“巧了,这位小姐我也认识,先前她京潭马场看过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