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准心里紧张又小心,生怕小姑娘因此会生他的气。
他方才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看小姑娘要走,一时心里紧张,出于本能就做出了失礼的行为。
现下再看,许是她被抓得疼了,明亮清澈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粉唇轻轻地抿着,脸上似有几分不悦。
闻人准说完后,见小姑娘不回应,又赶紧接着说:“是在下冒犯了,只不过天色已晚,没想到玉小姐不在帐中休息,会到这里来。”
云倾抬头看着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语气里颇有几分责怪之意,“有人约我来这里相见,否则我是不会乱走的。”
闻人准一脸愧疚地拱手行礼,“还请玉小姐息怒,在下真不是有意冒犯的。”
云倾瞥过头,见他道歉的那么诚恳,也就不好再怪罪于他。
但是她的手腕还有些痛,可见方才他使了多大的力道。
云倾转身,打算走回帐篷,结果身后的林子里传来异动,闻人准瞬间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如临大敌似的看着那漆黑的林子。
云倾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挡在自己身前,接着,一抹人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云倾眯着眼看了看,发现从林中走出来的人竟然是符乐!
难道给她传信,约她来这里的人是符乐?
闻人准在看到符乐之后,也十分惊讶,当符乐走到近前时,闻人准也稍稍往旁侧了几分。
符乐一眼就看到了闻人准身后的小姑娘,他一身书生意气,看着仍有些瘦弱,只是脸上含着笑意,眸光柔和。
“符乐公子?”
闻人准在看到他之后,眉头轻蹙,似乎并不想让他靠近云倾。
符乐对闻人准颔首,又往云倾身边靠了几步,唇角微勾,“玉小姐,是我给你写的信,我怕信件会落在别人手里,影响到玉小姐的闺誉,便没敢在上面署名。”
闻人准眉心拧出一道深刻的痕迹,听了符乐的话,唇角一掀,语气里多了几分讽刺,“符公子深夜传信给玉小姐,难道现在就不怕影响到玉小姐的闺誉了?”
符乐没想到闻人准会站出来说话,大家同入朝为官,只是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以往闻人准见着他也不与他说话,可今日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闻人公子,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符乐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只是他容易害羞,给了人不爱直言的错觉。
闻人准睇了他一眼,哼笑了声,“符公子误会了,我只是不想有人对玉小姐心怀不轨。这个时辰,符公子给玉小姐送了封匿名信,还约在此处,难免让人心生疑窦。”
符乐略感尴尬地站在原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请帖,双手递给云倾。
“其实我请玉小姐到这里来,是想给她这张帖子,下午见面的时候忘了这茬,到晚上方才想起来,这是信阳王府送的春日宴请帖。”
云倾接过帖子,满怀诧异地看了一眼。
“什么是春日宴?”
符乐抿着唇笑了下,“就是一场宴会,信阳王府每年都要举办。昨儿个信阳王妃来了符府,知道我要来春蒐,也知道我认识玉小姐,临走前让我一定要把帖子带给你。”
云倾收下帖子,点了点头,“既然是信阳王妃的邀约,我便不会推辞。只是你怎么选了这样的地方?这里黑漆漆的,直接派人给我送到帐篷里岂不是更好?”
符乐脸色一红,低声说:“我想当面送给玉小姐,以显诚意。”
闻人准瞧着他的模样,眼眸冷眯,很是不高兴地轻哼了声。
“帖子我就收下了,只是若有下回……直接送给我就是了。”
她可不想再来这样的地方,在没有看到符乐之前,真怀疑是不是别人设下的陷阱。
符乐点了点头,然后跟云倾告辞了。
闻人准踅过身,想送云倾回帐篷,结果听到了蔺初麟带笑的嗓音从近处飘来。
“九哥,你说那符家公子是不是喜欢玉妹妹啊?”
听到声音,云倾小脸一变,立即转身,就看到蔺初麟和蔺初阳站在距离她不远的树木下。
他们站在暗处,云倾没有注意到,可这时月光悄移,银色的光辉落在两人身上,衬得那两抹身影高大挺拔。
云倾眨了眨眼,半晌没动,心里暗自地想:他们在这里站多久了?
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可为什么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闻人准也没想到那边树下会有人,这时看到蔺初阳和蔺初麟,逐渐愣住了。
蔺初阳今日身着一袭墨色锦袍,月光下,那张俊颜华贵清冷,英姿清举,面无表情。
符乐喜不喜欢云倾他不知道,但是闻人准喜欢她,他看得一清二楚。
就着稀疏皎洁的月光,小姑娘看见了蔺初阳腰上佩戴的荷包,那荷包上绣得是憨态可掬的松鼠,一针一线都十分熟悉。
她立即垂下眼睛,模样显得局促不安,感觉那荷包带在他身上与那金尊玉贵的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本来她以为,他就是想要个荷包而已。即便是生辰礼物,也不一定非要戴在身上。可现在,她却不这样以为了……
她还没开口,蔺初阳和蔺初麟便从那边走了过来。
蔺初麟凑到小姑娘身边,瞪了闻人准一眼,朝云倾问道:“玉妹妹,手腕还疼吗?”
云倾唔了一声,心想原来从那时起他们便在了。
“还有点疼……”
蔺初麟刚要伸手替她揉揉,却被蔺初阳一个眼神儿吓退,紧接着,他十分愕然的看着蔺初阳拉住小姑娘的手,将一个青釉缠枝莲纹的小瓷瓶塞进她柔软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