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冷漠不近人情,只见蔺初繁眼里燃起一簇怒火,却不敢在重紫殿内闹事。
“九弟,依你之意,是不肯为我母妃出手相救了?”
蔺初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悠然,“既然三哥心里清楚,又何必再问?”
原本,蔺初阳是想给他留几分颜面的,奈何蔺初繁非要自取其辱。
“没想到九弟这般冷心冷情,如若今日之事换成是沈家,九弟可会对玉小姐施以援手?”
蔺初阳轻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开口:“沈家不曾通敌,也没出过暗探,今日之事永远也不会在沈家发生。”
闻言,蔺初繁立即愣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九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的母妃通敌叛国?你有何证据?”
“父皇已命刑部的人彻查此事,想来不出半日,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待到那时,芳嫔因何惹怒龙颜,又为什么要在暗室豢养嗜血虫,一切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不,我不相信!”
蔺初繁双目赤红,根本不信蔺初阳的这番说辞。
他的母妃久居皇宫,不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蔺初阳瞥了凌心一眼,凌心会意的走到蔺初繁身前,伸出手臂,“三殿下,请您离开。”
蔺初繁怒目圆睁,看向蔺初阳的目光里满是恨意,而后拄着拐杖离开。
蔺初繁一走,重紫殿内便又安静下来,云倾吃惊地仰起头,小手拽着蔺初阳的衣袖,轻声问道:“先前藏在宫里的盛燕暗探是芳嫔娘娘?”
蔺初阳勾了勾唇,缓慢地说:“除她之外,宫里还有一人,那人才是她效忠的主子。”
“那人是谁?”
蔺初阳拧了拧她的小鼻子,眼底流露出一抹笑意,“小姑娘家家的哪来那么多问题?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父皇。”
云倾没有跟着他一起出去,而是留在了重紫殿内,把玩着腰间的银豆荚梳子。
没一会儿,蔺菱昭跑过来陪她,说起芳嫔歹毒的手段,不禁浑身发怵。
这日,刑部的人对芳嫔进行了严刑拷打,却只问出她为盛燕做事的身份,问不出她效忠的主子是何人。
蔺初繁知道自己的母妃是盛燕暗探后,跪在刑部大门外哭声震天,一边高声质问为什么,一边悲痛欲绝地请求父皇开恩。
蔺初繁确实与此事无关,但这仍然不能打消昭明帝的疑心,他让人把蔺初繁带回三皇子府,看管起来,形同监视。
傍晚,蔺初阳没回重紫殿,云倾要离开皇宫,由蔺菱昭贴身护送。
皇宫宫门外,云倾坐在马车里,朝蔺菱昭挥手,刚刚回到沈府,就从沈清辕那里得知,千金坊的掌柜被人下毒与芳嫔有关。
这个消息就像是平地惊雷,瞬间炸开。
芳嫔为什么要毒害千金坊的掌柜?难道这个掌柜的身份也不一般?
顿时,京城内外众说纷纭,殊不知此时的刑部大牢内,芳嫔狼狈又奄奄一息地趴在草垛子上。
她刚受刑回来,浑身上下提不起半点力气,路过的狱卒往她身上扔了半块沾满泥土的馒头,那馒头硬如石子,在地上滚了两滚,停了下来。
芳嫔咬着牙爬了过去,把那块馒头掰开,却见里面塞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红得惊心,隐隐有股鲜血的气味。
当夜,芳嫔于刑部大牢内撞墙自尽,次日昭明帝得到消息后,不过说了句草草埋了,再无其他。
蔺初繁神情崩溃,俨然像是个疯子,残佞地玩弄死几名姬妾,又让贾芸儿跪在炭火盆里,百般折磨。
芳嫔自尽的消息在京城传开,那与她有关的幕后之人的线索也就断了。
昭明帝知道此事并未结束,就让大理寺开始着手调查。
当日,谢家书院内,来上课的各家千金们仿佛风声鹤唳,见谁都像盛燕国的暗探。
她们上完课后,不敢多交谈半句,收拾东西匆匆离开。
岑明月与云倾走的最晚,两人肩靠着肩,相互对视了一眼。
“玉小姐,近来京城不太平的很,让我送你回府吧。”
云倾莞尔一笑,“岑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放心吧,路上不会出什么事的。”
岑明月还是不放心,跟在云倾后面,随行保护她的安全。
午时,云倾回到府里,沈清辙迎面走来,手里还拿了个风筝。
“辙哥儿,如今这天那么冷,你要去哪里放风筝?”
沈清辙停下脚步,朝云倾笑了笑,“玉姐姐,我约了国子监里的同门,说好一起到东城门那边放风筝。”
云倾不赞同地沉下眉眼,拉住他的手,“眼下是多事之秋,我们都要少在外面走动。我让人去回你那位同门,且与他致歉,等天气好些你们再去放风筝。”
“可是……”
沈清辙噘着嘴,寻思食言而肥是会长胖的。
云倾不听他的可是,直接把他送回了倚华阁。
既然那些盛燕暗探已经对千金坊出了手,难免不会借此查到她的藏身之处,如果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那沈家众人就会被她所牵连。
沈府众人的安危尤为重要,她也做好了被人揭穿的后果。这一次,盛燕暗探来势汹汹。
玲珑院内,云倾坐在紫檀木雕花漆心榻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望向墙角那散发热度的炭盆,忽然喊来春叶,“帮我给大哥修书一封。”
沈清易写了书信,她还没有回信,如果她不报个平安,沈清易定然放心不下。
春叶站在桌前磨墨,桌面上摊着一张澄心堂纸,坚洁如玉,细薄光润。
云倾走到桌后坐下,拿起一支毛笔,慢条斯理地写着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