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房内张鹏正在看着公文,有属吏进来禀报“郡尉,张俨军司马召来了。”
“叫他进来吧。”张鹏头也没抬。
张俨进了公房看了下没别人在,一时之间玩心大起,上前趋然一拜道“末将参见父亲大人!”
“讨打!你这个憨货,兵营是你能随意乱叫的地方吗?找爹回家找去。”
虽然张鹏口里骂着,但是眼睛里却是只有几分笑意,哪个做父亲的不想儿女跟自己多亲近亲近。
张俨听到父亲的骂声,半点也不觉得害怕,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笑道“父亲大人遣人招我前来,可是又有了什么好买卖?”
张鹏随手扔给他一封公文,道“你看看这个,今早郡守府转给我的。”
张鹏信手拿起公文细细看着,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道“果然,雁门关守将的事情还是发了。”
“那你知道我叫你过来做什么了吗?”
“孩儿明白,父亲是想派我去将其拿回来吧?”
张鹏点了点头,道其实雁门关守关校尉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就你手中的公文所说的,郡守府派出的细作伪装成商旅,携带违禁物资北上,竟然贿赂了那校尉后就轻易通关了,就算把他拿回来了,也是个死,安全为上,你可便宜行事吧”
张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开口问道“父亲,我此次可带多少人马?”
“你可带你的本部的全部骑兵,利用运送给养的名义去雁门关,然后借此便利将其拿下。”
“孩儿遵命,那孩儿何时出发?”
张鹏再从桌上取出一份公文,递给他道“这是你提取给养的公文,你先领人将给养领回吧,明天一早你就出发。”
张俨应下,叹息一声,道“这个陈奇真不是个东西啊!”
陈奇就是雁门关守关校尉的名字。
张鹏听到儿子的话,淡淡地说道“你之所以觉得他不是个东西,是因为他私放违禁物品,觉得他是个资敌的狗东西,但是你却不知道,他以前也是我手下最好的斥候,是个敢真刀真枪跟匈奴兵作战的汉子。
他武艺高强,射艺高超,曾有一次率领斥候队和匈奴人的斥候交战,就他一个人砍倒了五个匈奴兵。”
听完父亲的话,张俨想了一下,问道“那这这个陈奇性格有什么缺憾吗?为何会沦落到这一步。”
“你问得很好,但是我只能跟你说说我了解的那个陈奇了,毕竟人都是会变的,以我之前部下那个陈奇是绝做不出私放违禁物资的事来的;”
张俨点头表示理解。
“那陈奇性格稳重,非常守规矩,他非常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但也非常的强权,他喜欢的就重用,不喜欢的那他就要搞走。”
“另外,他年少时身体不好,家人便每日给他喝药酒,导致他酒量很大,也非常的好酒,以前每日他下值都要喝酒,不然便会痿靡不振,精神欠佳。”
“当然,陈奇最大的一个缺点点就是忌妒,很是见不得别人好,会对身边际遇比他好的人耿耿于怀,我怀疑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被人家利用了他这个缺点。”
张俨听完父亲的话,点了点头道“谢谢父亲大人的指点,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时间回到了两年前,陈奇作为雁门关守军校尉已经有一年了,他感觉过得从来没有过的好,统领了雁门关的近千人马,并且没有上官管制,自己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的上官。
他来雁门关上任了以后,首先就是聚齐了军候们训话,告诉所有的军候以后要事事向他汇报,如果不从可以申请调走,但是如果留下了又不服从的,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
果然,后来他将所有不事事向他汇报的两个军候当众鞭挞,打完后就下令将人随手扔出了雁门关,至此他在雁门关说一不二,再无人敢违逆他。
接着他订立了点卯要求,本来军队点卯也是应当的,但他竟要求所有休班兵员也参加点卯,就算是休假也不能例外,但有迟到也要通通鞭挞。
住得远的士兵们根本都不敢回家,只能让家人有事来关隘勿勿见面,有士兵曾经向越级向上举报,于是陈奇受到了训斥,陈奇回关后通过离关记录推测出举报的士兵,将其打至半死,于是士兵们敢怒不敢言,再也不敢举报他了。
但是这陈奇也有很多优点,他拒绝了多次的商人贿赂,约束军纪,也不允许关隘的士兵敲诈商人,但也因此断了很多士兵们的暗收入,也士兵们与其离心离德。
所有的事情,在那一个傍晚都发生了改变。
这天陈奇正在家中喝酒,酒不能算是很好,但是很烈,很得陈奇的心意,他想,生活不过也就是如此了吧,有点小权,有点自在,喝酒吃肉随心所欲。
正是酒半醉时,妻子进来说,有个商人求见他。
陈奇闻言大怒,大声训斥道“我不是说过吗?我不见那些闲人。”
他很清楚,所谓的商人来找他,无非就是两个事情,一来就是没有税收条子又想过关,就是走私,二来就是货物见不得人。
在陈奇心里这些违法商人都是狗娘养的,都是畜牲,自己怎么可能会和这些狗一样的东西合作。
“他是从老家过来的,手上拿着老家乡老的信呢,如果不见一下他,老家的人知道了要说咱忘本,到时候在咱背后指着咱脊梁骨骂呢,咱以后还回不回老家啦!”
听丈夫说不见那人,妻子心里很是有些埋怨。
“老家来的,还有老家长辈的信?”
“那可不是嘛,夫君还是见一见吧!”
陈奇也没想到那些商人竟然整出如此一出,不由得有些烦燥,道“不见的确有些不近人情,那就见一见吧,大不了应付一下赶他们走就是了。”
妻子闻言大喜,害怕丈夫又改变口风,忙出门招呼客人去了。
陈奇在会客厅见到了这名自称是他老家来的商人,是个约五十多岁的老者,身材较瘦,长得宽眉细眼,细细的眼内满是精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