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俨率领着骑兵,带着陈奇和财物昼行夜伏的往善无城进发。
尽量不进入村庄和县城,夜晚也是在野外宿营。
因为因为他们携带的财物太多了,这世道又太乱,到处都是吃不上饭的百姓,张俨知道人心很多时候比野兽更恐怖。
在野外遇到野兽,因为有两百骑兵在,所以丝毫不成问题。但是要是在城内露了财。那丢失财物的风险就更大了。
再要是一不小心引来了盗贼的关注或者引来了当地百姓的冲击哄抢。
无论最后能否保住财物,只要有百姓伤亡,张俨都有负不起的责任,张俨不想为自己惹上麻烦。
这一路上,陈奇都是静静呆在囚车内。
一直都没有说话,偶尔只是喝一些水,食物基本上是不吃的。
张俨倒也不太在意,人只要活着就行了,或许就像父亲所说的一样,对方活着和死去已经没有任何区别的了,就算把他押回善无城了,那也就是个死。
总体来说,张俨还是对陈奇抱有同情的,当年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流落到如此的下场,死了估计不知道如何能去见以前的老兄弟吧。
第二天的夜晚,张俨提着一壶水和几张饼来到了囚车处“喝点水吧,明天就到善无了,事到如今想什么也无济于事啦。”
陈奇慢慢抬起头来,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张俨问道“张司马,你说我的孩子能活下来吗。”
张俨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道“”你毕竟是父亲当年的部下,我们之间还有一份香火情在。我尽量和父亲商议,将你的儿子判决为官奴吧,我们做的只有那么多了。”
陈奇的罪行太深,他孩子的年龄又太小。要是不出手的话,他的孩十有会被判为流放。那样的话,流放的路那么长,他是肯定活不下来的。
陈奇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张司马,如果我的孩子罚为奴隶了,你们能买下它吗?你和郡尉是个好人,跟着你们的话,我相信他们肯定能活下来的。”
“抱歉,这个我实在做不到,你是我亲手捉拿的,命令也是我父亲亲手下的,我们不杀你的孩子已经是饶天之幸了,断断不敢把它养在身边的。
我们对他来说有着杀父之仇,他现在已经岁了,已经渐渐懂事,把它养在身边,等他长大了刺杀我们实在是太方便了,我们断断不敢冒此风险。”
陈奇听闻了此言眼泪的光芒都暗淡了许多,但毕竟有了一份希望在,他没有绝后。
他接过了张俨的水灌了几口。又结过了饼大口撕咬起来。
吃完以后,他在囚车车内他张俨磕了一个响头。
“张司马,谢谢你们!是我辜负了郡尉的信任,但是,可以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吗?我没有脸去面对善无城内以前共同作战的兄弟们,也实在没有脸面去面见郡尉了。”
说着说着陈奇悔恨的流寸了眼泪,道“这是我最后一份请求了,还望张司马能同情同情我,成全我吧。”
张俨想了一下,如果让他在此处死去的话,自己难免有了一份看管不力的责任。
但是看着陈奇的可怜样子,一时之间也起了一份恻隐之心,想着这毕竟也是一个上过战场杀外敌,保家卫国的汉子。
虽然自己可以不给他这个机会,但是看他心存死志,如果想死的话只能找到办法的。
为了给他留下最后一份尊严,张俨最后还是答应了他,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了他“陈校尉,一路走好吧,来世再见了。”
陈奇再次跪下磕了一个响头“代我向郡尉大人问好,说属下来世再做他手下的兵,供他驱使。
张俨也算是杀人如麻了,但这一次他还是背过了头去,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想给这个汉子留下最后一份尊严。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囚车渐渐安静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陈奇平静而解脱的笑容,挥手招来士兵。
“司马,天气太热了,尸体放到明天携带进城,实在是不方便。”
士兵们建议,将头颅砍下,放入石灰中,身体就地掩埋了。
张俨挥了挥手算是答应了士兵的建议。
事情处理完了过后,他一晚没睡,想着到底是什么让一个这样的汉子走到了这一步。
是贪念吗?是对家人的爱吗?还是说是妒忌心?张俨想不明白,可能永远也不会想明白了。
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下午张俨赶回到了善无城。
在向父亲交令之后,郡守府来人接手了所有的财务物资,包括陈奇的头颅。
张俨向父亲讲起了陈奇最后的请求。
张鹏听到以后,也是一阵唏嘘不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父亲,我们能保下他的孩子吗?”
“问题应该不大,到时候我跟发卖他的官员打声招呼,将他卖到外地去吧,生死就由他了。”
张鹏看见儿子情绪颇为低落,安慰他道“痴儿,人性本来就是如此,贪念是永无止境的,就算是你我父子二人不也是贪念下的奴隶吗?
陈奇渴望钱财,你我渴望权力。或者有一天你我父子的下场比那陈奇还要惨,到时候可没有人来可怜你我。”
张言闻言点了点头“父亲,我懂得,放心,我没有事。”
张鹏闻言也不再多说做么,他相信这不过是儿子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多愁善感,年龄大了,心就会慢慢的硬起来。
哎呀,自己年轻时是真的帅啊,怎么就白白的便宜了别人,那夕阳下的奔跑,是我逝去的青春啊。
要是张俨听到父亲心里的话,他肯定会骂“呸,好个老不要脸的!我自己最帅!”
三月后,朝廷来了公文,将陈奇判了枭首之刑,行刑前陈奇悔恨痛哭。
张俨带着他的儿子去见了他最后一面,陈奇的儿子也被发卖到了豫州,毕竟不是边鄙偏远之地,起码性命是保住了,也算是张俨兑现了对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