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 晨光曦微,透过茂密的树叶,在院子里留下斑驳的树影, 微风拂动, 光点闪动像一颗颗小精灵。
江家院子, 婉玉正在院子里跑圈,婉慧坐在门旁,她的师傅在边上指点她做针线。
没错, 江舒涵给婉慧寻了个刺绣师傅,专门教她刺绣。
婉慧这孩子六岁了,正是学刺绣的年纪。她年龄又小,又细心, 学这个倒也合适。
婉慧心思灵巧, 明明手指被扎破许多回,可她都能咬牙忍着,不嚷疼, 不喊累。
婉怡坐在门旁,吃着饴糖,不吵不闹。
江舒涵坐在边上择菜,时不时叮嘱婉怡少吃些糖。
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美好。
就在这时,门外冲进来一人,打破这份沉静。
众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去, 就见燕三娘骑着高头大马,将马绳随手系在门旁, 三两步跑了进来。
“婉玉?婉玉?”
婉玉看到来人, 也跑了过来, “三小姐, 你怎么来了?”
江舒涵也赶紧走过来,脸上的高兴不加掩饰,“你爹放你出来了?”
燕三娘翘起唇角,“是啊。多亏江姨那番话,我爹将我放出来了。暂时也不逼着我嫁人了。”
这几天江舒涵正忐忑着呢,她那天有些话确实太过失礼,万一燕宸英动怒,上她那铺子搞破坏,那她在京城可就混不下去了。
就这么提心吊胆过了好几天,现在得知燕三小姐放了出来,想必将军没生气,心里只剩下庆幸。
燕三娘又握住婉玉的手,“打明天开始,你再来我家,我继续教你学武。我爹已经同意了。”
婉玉同样激动地握住她的手,“那我能拜您为师了吗?”
她总觉得名分没定下来,这事就还有可能黄。
燕三娘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挠挠头,“我爹说我只比大几岁,收徒太折寿,不让我现在就收徒。”
婉玉失落地哦了一声,小脸整个垮下来了。
江舒涵拍拍女儿后背,“你这孩子再想拜师,也不能强人所难啊。你也得为三小姐着想。她到底还年幼。”
拜师行礼那可是要磕头的,燕三小姐年纪小,这么快就受礼,将军不同意倒也很正常。
婉玉一想也是,“只要能教我就成。”
江舒涵又看向燕三娘,“那我明日还去教厨艺。”
燕三娘点头如捣蒜,“这几天我们都吃腻了。我爹得知大厨的菜都是你教的。也很感激你呢。”
江舒涵摇头失笑。
第二日,江舒涵陪着婉玉一块去了平西将军府。
走到半道,两人分开。婉玉去找燕三娘,江舒涵去灶房。
江舒涵特地教了他们几个点心,做好后,江舒涵拎着食盒亲自给燕三娘和婉玉送去。
到了练武场,江舒涵将吃食摆在走廊的石桌上。
这次有些不凑巧,燕宸英也在,而且他还亲自指点了婉玉武功。
婉玉不理解,他拿起剑示范给婉玉看。
江舒涵前几个世界见过不少游侠,他们的武功算得上非常高明,但是跟燕宸英比起来,几乎是一个天一个地。
武侠小说里有一句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她不懂招式,但是燕宸英剑法有多快,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剑花舞得都快弄出残影来了。而且招式变幻太快,看得人眼花缭乱,别说拆招了,就连反抗的心都没了。
怪不得燕宸英能从一个平民家的孩子一跃成为三品将军呢?
没有两把刷子,还真办不到这事儿。
“好!好!好!太精彩了。”婉玉小脸通红,拍着小手激动的鼓掌。
燕三娘也是翘起唇角,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她爹可是晋国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江舒涵示意三人过来吃糕点。
燕三娘确实饿了,立刻招呼他们过来。
洗完手,婉玉给两人拿糕点,“这糕点特别好吃。我娘在家很少做的。”
燕三娘很喜欢吃甜食,倒是燕宸英不怎么爱吃甜的,尝了一个,也就撂下了。
燕三娘和婉玉吃个没完,坐在一块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听婉玉说你之前跟着刘太医的儿子学医?”燕宸英一边用布巾抹汗,一边侧头看着她。
江舒涵点头,“是啊,技多不压身嘛。”
燕宸英朗然一笑,“倒是符合你的性子。”
江舒涵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好像带着点火,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江舒涵慌乱避开,心里紧张到不行。
她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吗?要不然他怎么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江舒涵还在低眉沉思,刘太医却缓步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燕宸英招呼他过来,“刘太医,瞧瞧我说的吧。她想学医不是为了开药铺,只是单纯想学医罢了。你不能一朝被狗咬,十年怕井绳。不是所有郎中都像余刘县那些庸医没有医德的。”
江舒涵抬头,这才注意到刘太医不知何时也来了。
燕宸英向江舒涵解释,“余刘县之前闹过瘟疫,庸医害人。他收徒甚为严格。并不是故意不想教你。”
刘太医冲江舒涵抱拳行礼,“看来是我误会了。请江掌柜见谅。”
江舒涵连忙摇头。她倒是挺能理解刘太医。医科跟别的科不一样,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害死人。
刘太医从怀里掏出一本医书,“这医书是我重新整理的方子。确认无误方能用得。江掌柜若是想学,不妨拿去看吧。”
江舒涵瞪圆眼睛,他这意思是她可以学了?
“江掌柜若是得空,也可以到我那药铺帮忙诊脉,书本结合实践才能对症下药。”
江舒涵立刻拱手致谢。
刘太医摆摆手,“江掌柜若要谢我,不如谢谢将军,若是没有将军作保,我也不敢轻易将医术教给别人。”
没有师徒情分可不就是需要人情嘛。
江舒涵目送刘太医远去,又侧头看向燕宸英,挥了挥手中的书,“多谢将军帮我作保。”
燕宸英眉眼含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道谢。
燕三娘和婉玉吃完糕点,继续跑去练功了。
他望着活泼好动的女儿,低低一叹,“你上回骂我骂得对。三娘自小被我宠坏了。见过外面精彩世界,她最想要的不是关在后宅相夫教子,而是驰骋沙场。但是没有哪一位父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战死沙场。我大概只能拦着她,让她待在京城,好好活着。”
江舒涵倒是无话可说了。别说燕宸英舍不得女儿上战场,就是任何一位父亲都舍不得。
一个不小心就是阴阳相隔。
而且燕三娘也不一定非得上战场才能高兴。舞刀弄枪,仗剑江湖也都能让她畅怀。总之不关起来就已经很好了。
“那将军打算如何安置三小姐?”
燕宸英看着江舒涵,倒也没瞒着她,“我也正头疼呢?不瞒你说,京城的高门大户都看不上她,而那些低门小户仰仗燕府生活,将来若是飞黄腾达,也不知能不能善待她。”
江舒涵细细想了想,“不如让三小姐当个捕快?让她尽所所学?”
燕宸英张了张嘴,他刚跟她谈女儿婚事,她怎么扯到这事上了?
她女儿若是去当捕快,以后岂不是更嫁不出去了?
江舒涵笑盈盈望着他,似是想等他发火。
燕宸英倒是没有任何不满,沉吟片刻方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怕将来去地下,她娘会怪我。”
为人父母总想为孩子想得更多一些。可是却不会问问女儿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江舒涵也是头一回当真正的母亲,她的想法也很简单,不会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让女儿按照她的要求行事。
江舒涵摊了摊手,“人生太短暂了,只要三娘高兴,你娘子应该会感激你的。而且婚姻不能强求,若是有一天三娘的缘分来了,你挡都挡不住。”
燕宸英最终点了点头。
江舒涵只是提了一个建议,没想到三天后,燕三娘就跑来灶房告诉她,明日她就去京兆府当捕快了。
江舒涵也为她高兴。这燕宸英倒是个急性子。这么快就将此事促成了。
燕三娘有这样的父亲是她的福气。
可是随即她反应过来,自己提了个小建议,倒是让婉玉没了师傅。
燕三娘喜滋滋道,“江姨不用担心,我已经给我师傅写了信,不日她就会回京,到时候我让她教婉玉,她比我有耐心,也会教人。假以时日,说不定婉玉也能到京兆府当捕快呢。”
江舒涵点头道谢。
燕三娘的师傅还未到,燕宸英就先来见江舒涵,而且是单独来见。
江舒涵瞧他面色严峻,以为有大事发生,也就随他到旁边巷子里,“将军有何事?”
燕宸英望着江舒涵的目光由来带着几分异样的情绪。
他是头一回碰见江舒涵这样的妇人。
说她聪明吧?她一个妇道人家,被夫家抛弃,竟然傻到将四个女儿全带到身边。
说她不聪明吧?她一个人竟能将四个女儿照顾得如此妥当。而且还从千里之外到了京城,开了一家铺子。
这份聪明劲儿让他一个大老爷们都汗颜。
尤其是那日被她骂,更叫他念念不忘。
自打他上了战场,杀过无数人,许多人明里暗里叫他杀神。所有人都怕他,不敢直视他。
可是她敢。她言辞质问她的时候,那眼眸好像透着一股子韧劲儿,那种劲儿,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还有她那双灿烂如星的眼,无数次在他梦里回荡。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太过忧心女儿,所以才将她音容笑貌在脑子里不断拧眉。可是他渐渐发现不对。
他已然将女儿送进京兆府,女儿也确实如她所料,很快活。
可是她依旧出现在他梦里。
燕宸英这辈子只娶过一回妻。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下的妻子。是个秀才的女儿,温柔贤淑,为他生下两儿一女就撒手人寰了。
家里没人照顾,他又不放心将女儿留给下人照顾,只能将女儿带回边城。
他这一生没有体会过情爱的滋味儿。
他的妻子贤淑,可是他每次回去,她总是向自己哭诉,自己有多难。
他细心安慰的同时,却也带了几分疲倦。
他是个粗人,不懂得红袖添香的雅事,无数次在生死线徘徊也早就冷着心肠。
他想要的家是温暖的,是他历经生死,回来后,她能给自己笑一个。好叫他知道,自己拼死向上爬是为了这个家。
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她走后,燕宸英没想过再找妻子。别人都说他对原配念念不忘,是个痴情人。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实在是怕了女人的眼泪。
现在看到如此鲜活的江舒涵,他才知道这世上的女子并不都是爱哭的。还有那类坚强的。
明明她的肩膀那么柔弱,可是却也能撑起一个家,养得起四个孩子。
这份韧劲让他疯狂着魔。
可是太晚了,他就要离去了,他要为他死去的儿子们报仇。
燕宸英定定看了江舒涵半晌,最终只是拱手,“在下不日就要离京去往边城,希望江掌柜能多多照顾小女。若是她有何烦心事,请宽慰她一二。燕某回来后,定不忘江掌柜大恩。”
江舒涵张了张嘴,刚刚他望着自己的目光好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似的,她还以为他想做什么呢。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件小事。
江舒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一丝失落。
大概女人都爱英雄,尤其是燕宸英这样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身上散发的荷尔蒙气息比寻常男人要多几倍。望着你的时候,好像能将你嵌进去。
“好,我会照顾好燕三小姐的。”
燕宸英这才转身离开。
又过几日,燕三娘的师傅来了,是个四十出头的女子,为人风风火火,教婉玉的时候,又很严格。
她倒是比燕三娘更像个先生。
一眨眼,三年过去了。
江舒涵这几日正为一件事烦心。郑府尹要被调到外地任职。他打算将铺面卖了,问江舒涵想不想买。
说实话江舒涵并不想买。
倒不是她手头钱不够,而是郑府尹一走,她就等同于没有了靠山,她这铺子生意一直很火,许多人都眼馋。
她要真买下铺子,恐怕不少人就得寻她麻烦。
江舒涵左思右想,打算将方子献出去。
她这方子迟早保不住,还不如献给皇上或太后,也能得些赏钱。那些觊觎她家财的人得知是上面赏的,恐怕也会有所顾忌。
江舒涵打定主意,便谢绝了郑府尹的好意。
郑府尹倒是也没强求。他这铺子不愁卖,他赶着去外地赴任,便将铺子转手给了一位客商,等江舒涵的契书满了,再重新租出去。
江舒涵到内务府,想将方子献给皇上或太后。
可皇上日理万机,太后要款待命妇,这样小事,内务府官员哪敢将叨扰他们。
江舒涵想找刘太医帮忙,但是刘太医又去外地采药,迟迟未归,她也只能按捺住心思,等他归来。
只是她没想到,那背后之人,竟连这几日都等不了。
这天早上,江舒涵正在家教孩子功课,陈月娘就匆匆忙忙找来,说铺子出事了。
江舒涵和陈月娘赶到,鲜香阁已经围了很多人,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江舒涵挤了进去,一眼便看到燕三娘穿着劲装,手执腰刀,拦住几人,“有什么事等掌柜来了再说。”
眼尾扫到江舒涵来了,燕三娘示意手下将苦主抬进大厅。
大刘大夫静候在一边。
江舒涵这才知晓,地下躺的人前几日来他们店买过吃食,却不想回去就拉了三天肚子。
他的家人将他抬到店门口大吵大闹,非要讨个说法。
张大山见事情不对,立刻前去报官。
燕三娘来了之后,就将大刘大夫请来,为他诊脉,确实是脾胃失和。
这病是真的,对方又明显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不可能故意讹钱。
江舒涵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人,但她只能找证据,“我们店的糕点一锅做很多个。我们与公子无冤无仇,不可能故意害你。兴许是公子吃了别的也不一定。”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江舒涵不会承认,要求京兆府升堂问案。
江舒涵心里微沉,对方如此自信,显见是有后手,说不定新府尹就是这公子的人。难不成天子脚下,这些人竟然敢欺压良民?
江舒涵下意识看向燕三娘,却见她眉头紧蹙,显见也不看好,她心里更是一沉。
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京兆府。
府尹坐在堂上问案,主告人诉说冤情,府尹点了下头。
目光落到江舒涵时,明显带了几分冷意,“被告,主告之人说你吃食做得不干净,你有何话说?”
江舒涵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
主告却道,“大人,休要听她胡说。她说一锅就是一锅吗?我们也没亲眼见过。我当时买的明明是一整个蛋糕。家里人都跟我一样肚子疼。”
府尹点头,“此言有理。”
他刚要点几个衙役去鲜香阁灶房查看步骤,却见自己的亲信正冲自己使眼色。
他心知此事有异,轻咳一声,示意暂时先休息一下,他使人去调查。
江舒涵正低头想对策,闻言倒是没有多惊讶。
倒是那被告却是脸色刷白,拳头都握紧了,这无耻小人,收了他那么多银子,居然临时反悔?
那府尹再次出现已是半个时辰后了,“经过本官调查,被告确实无辜。鲜香阁的糕点确实是一锅做的。兴许被告是吃了别的东西才拉了肚子也不一定。退堂!”
江舒涵和被告全一脸惊讶看着对方。
江舒涵下意识看向燕三娘,却见她也是不解地看着对方。这么快就审完了?这府尹也不是那么无用吗?
相对于江舒涵,被告却是阴沉着脸,死死瞪着江舒涵,拳头不自觉捏紧。
燕三娘扶着江舒涵往外走,“这新府尹是靠溜须拍马才当上谋的官,没什么真材实料,为人却最是圆滑。这次肯定是有人在帮您。”
这话倒也验证了江舒涵的猜测,可她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啊。
她这三年,认识的人中就属平西将军和刘太医有本事了。
平西将军就不用说了,远在边城,刘太医还未归家,不可能帮得她。所以是谁呢?
两人出了京兆府,就见燕府管家守在门口,他此时正焦急地守在门口,看到两人出门,忙迎上来,“幸好赶上了。”
这时江家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江舒涵也顾不上安抚孩子,冲燕管家拱手道谢。
燕三娘也有些惊讶,“管家,你哪来的本事?”
她这个燕府小姐的面子那新府尹都不给,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管家呢。
燕管家笑道,“是将军临走前,让小人照顾江掌柜。如果有事就去求兵部尚书。幸好赶上了。”
燕三娘抱着胳膊,打量江舒涵一眼,那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审视。想来这事不是燕管家说得那么简单的。
燕三娘瞧了一眼,却很快收回视线,“我先去巡街了。”
她突然变了脸色,婉慧心思细腻,率先反应过来,“她怎么了?她不高兴了吗?”
江舒涵脸颊微红。燕三娘刚刚那意思想来是明白,她父亲对她已经不是单单感激之情了。
江舒涵轻声咳了咳,揽住婉慧,“对了,你姐姐呢?”
婉慧一怔,四下看了看,没有大姐的身影,明明她们是一块出的家门,一块到的鲜香阁,后来人多了,她们就被围观群众挤散了,后来她跟在大家后头到了京兆府,一直就没看到大姐,她当即变了脸色,失声尖叫,“婉玉?”
其他人也察觉出不对,帮忙寻人。
婉玉不见了,江舒涵自然不敢耽搁,立刻报官找人。
衙役也确实尽职尽责帮忙找了,只是一直没能发现她的踪影。
第三天,江家门口有人塞了张纸条,要她拿方子来换。
张大山和陈月娘急得团团转,两人这几年哪怕见过许多人,已经有所长进,但是头一回碰到勒索,还是吓得六神无主,“怎么办?”
江舒涵此时也是心乱如麻,她定了定神,打开字条,上面也没写出交换日期,就这么一句话。
燕三娘过来看江舒涵,她现在也顾不上别扭江舒涵即将要当她后娘的事了,现在只想早点将婉玉找到。
看完这字条,燕三娘估摸这几日肯定会有人再送纸条,她便留在江家,到时也好便宜行事。
江舒涵担心她安全,“你一人恐怕不够,不如再找几个帮手吧?”
燕三娘想了想,让张大山去燕府送信,让师傅一块过来。
对方得知婉玉不见了,也急了,二话不说来了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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