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第一节课前, 班主任带着一个新同学来了。
说实话这女同学给人第一印象并不是她长得如何,而是她打扮得太时髦了。
她大约十三四岁,个子不高不矮, 身材纤秾,头发扎成一个丸子,戴着水晶发冠, 鹅黄色的连衣裙勾勒她纤细的腰身, 再配上她莹白如玉的皮肤, 好像城堡里的公主。
安照县毕竟是个小县城, 跟北京相比, 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就拿衣服来说, 家里有钱穿运动衣运动鞋, 家里没钱,到批发市场买几件做工粗糙的衣服就成。
可她的衣服款式不仅新颖还很洋气,本来六分的长相配上这身衣服,竟有八分的容貌。
女同学两眼放光看着她的衣着发型, 而男同学偷偷红了脸。
许光辉那张小胖脸浮现一丝红晕, 偷偷跟陆远争小声道,“哎,她好洋气啊。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陆远争看了一眼, 就收回视线, 到底年龄还小, 对异性还未产生兴趣。
班主任指了最后一排的位置那个空位,示意白茉芸坐那儿。
白茉芸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视线在陆远争身上停顿一瞬, 心里隐隐透出一丝喜意, 侧头看向班主任, “老师,我坐后面可能看不清黑板,我可以坐前面吗?”
班主任知道她来头不小,点头道,“你可以自己跟同学商量。如果对方没意见,老师也没意见。”
白茉芸点了下头,目光不自觉停在陆远争身上,他没有抬头,也没看到她翘起的唇角以及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
班主任还要去隔壁班上课,安排好白茉芸,夹着书走了。
白茉芸背着书包走向座位,大家随着她的动作看去,只见她停在许光辉面前,冲他浅浅一笑,声音柔和清脆,“这位同学,我可以跟你换下位置吗?”
许光辉原本看到过来,小胖脸红得更彻底了,听到她跟自己说话,那颗心更是激动得扑通乱跳,可紧接着又听她要跟自己换位置,他的心啪叽一声掉了下来。
要是他刚开学,没跟陆远争和赵大山混熟,那就算了,坐前坐后都一样。可他有两个好朋友呢,他是要走开,肯定会这两人嘲笑。
他一个劲儿摇头,“不行。”生怕惹对方不高兴,又补充一句,“我个头太矮了,坐到后面,我会看不见黑板的。”
白茉芸抿了抿嘴,想再接再厉说几句好话,可前面的男同学主动道,“你坐我这吧,我去后头。”
说完,也不等白茉芸反应,直接收拾书包往后去了。
白茉芸心里恼恨这人多事,但面上却笑盈盈冲对方道谢。
那男同学见她冲自己笑,整张脸红透,一直红到耳朵根,被其他男同学一通笑,却又忍不住羡慕他能得她一句谢。
中饭,赵大山去打菜拿饭盒,许光辉去门口拿菜,陆远争老神在在坐在自己位置上等吃现成的。
班里只剩下陆远争和白茉芸。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给白茉芸送饭,陆远争认识这人,他是校长的儿子,在学校当年级主任,“茉芸,你真不去家里吃吗?”
白茉芸摇头,冲对方甜甜一笑,“舅舅,我是学生,别人都不回家,就我回家,太不合规矩了。”
对方笑了,“行,舅舅说不过你。快吃吧,都是你舅妈亲手做的。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你舅妈说。”
白茉芸笑着道谢。
对方唠叨几句,就走了。
陆远争到班级后面倒水,回来时,却见位子上摆了一个饭盒。他拧了拧眉,赵大山还没回来呢,这班级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饭盒是谁的,不用猜也知道。
陆远争也没打开,直接将饭盒放到前面,“这是你的吧?放错了。”
白茉芸见他不要,小声道,“你别跟我客气。这些都是我不爱吃的,我也吃不完,你就行行好,给吃了吧?”
陆远争拧眉,她不爱吃就给他。何着他是垃圾桶啊?
陆远争硬邦邦道,“我不需要。”
白茉芸以为他在死要面子,“饿肚子多难受啊。你别跟我客气。我真吃不完。”
陆远争觉得这新同学有病,冷冷道,“我有饭有菜,不需要你来施舍。”
白茉芸见他不配合脸上浮现一丝冷意,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是饿还装。
白茉芸捧着饭盒,刚要说,你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却见赵大山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脸上全是汗,前面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哎哟,这饭盒可真难找。”
许光辉也从后面进来,“来啦!来啦!”
而后白茉芸眼睁睁看着陆远争与许光辉转向身后,与赵大山像个铁三角,一块吃饭。
明明上辈子陆远争就是一个人,什么时候他和这两人关系这么好了?
赵大山打开盖子,赞叹不已,“哎呀,都是我爱吃的。”
许光辉闻言撇撇嘴,“你天天说这句,我问你,到底有什么是你不爱吃的?”
赵大山哼道,“我这叫不挑食,我妈说了我好喂养。”
这话好似在说一头猪,许光辉和陆远争都噗嗤一声笑了。
赵大山也不为意,反倒是夹菜夹得更勤了,“你们笑,我可吃了。”
许光辉见他一筷子夹掉大半,也急了,“你个贪吃鬼,给我留着点儿。”
这两人打打闹闹,陆远争也不劝阻,看着两人的目光带了点笑意。
白茉芸觉得自己石化了,这怎么跟前世不一样呢?到底哪出了问题?
下午放学,赵大山和许光辉以借书为由拉着陆远争去了书店。
这次陆远争没有找借口,跟着一块去了。
到了书店,赵大山和许光辉向江舒涵道谢,做的菜非常好吃。
江舒涵跟两人寒暄一阵儿。
这两人进里面找书,将陆远争一人落下。
陆远争轻咳一声,“你……你这店挣钱吗?”
江舒涵叹气,老实摇头,“不怎么挣钱。”
陆远争抿了抿嘴,想开口又觉得自己管得太多,眼神一瞄,看到那两个正躲在一侧的书架冲他使眼色。
陆远争挣扎再三,还是开了口,“你做的吃食很好吃,要不……要不你卖吃食吧?”
江舒涵几乎没加思索点头应了,“好”。
陆远争刚刚说话一直低着头,听到她答得干脆,却不自觉抬头,“你……你这么快就答应了?你不……不再考虑考虑?”
江舒涵笑了,摊了摊手,理所当然道,“还考虑什么?你是我儿子,肯定是为我好。”
话是这么说,但陆远争总觉得自己劝她开店好像就等同于原谅了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心里升起一丝不甘,连声招呼都没打,径直离开了书店。
一直观察两人的许光辉和赵大山见他丢下他们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追了出去,“哎,哎,你跑什么呀?好歹等等我们呀。”
三人身影越来越远,江舒涵脸上浮现一丝喜意。这又是一大进步,不是吗?
就在这时有个姑娘出现在门口,江舒涵怔了下,随即才想起来这姑娘是谁?
她眼神闪了闪,冲对方一笑,“我们店可以租书,也可以在这儿免费看。”
白茉芸将这书店上下打量一通。
这个书店是前世没有的,难不成变数在这家店上。刚刚她在外面听到这店主与陆远争的对话,两人竟是母子。
前世这个女人不是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吗?每当遇到难以抉择的事,陆远争都会去看她。
她现在怎么好好的?而且一点也没有疯魔的样子?
白茉芸打量江舒涵的时候,江舒涵同样也在打量她。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白茉芸的眼神一点也不像九岁小丫头,她像大人一样审视着自己,这眼神……
白茉芸收回视线,笑盈盈道,“阿姨,这边有美少女战士吗?”
江舒涵点头,“有的,在右侧,第二排那列。”
白茉芸找到一本美少女战士,交了押金,离开了书店。
江舒涵看着她上了一辆轿车,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前世原身与陆立国离婚,陆远争选择跟父亲一块生活,这对原身打击很大,待在家喝酒打麻将,得过且过。陆立国与小三王彩莲结了婚,而陆立国正好公司出了事,没有精力照顾儿子,将儿子丢给王彩莲,偏偏王彩莲怀孕,对继子自然没好脸色,冷□□陆远争。
没有任何人疼爱,陆远争渐渐与混混厮混在一起,开始走上犯罪道路。
他本来成绩很好,可是跟这些混混一起,他开始逃学,成绩一落千丈,老师请家长,偏偏陆立国和原身一个没时间,一个联系不上。陆远争就这么走向了歧途。
他带着兄弟们一路摸爬滚打,从小县城一路扩张到省城,经营地下赌场和娱乐场所,身家不菲。
不过他仇家也很多,有一次,陆远争与另一伙人抢地盘,双方打得难舍难分,最要命的是双方身边都有卧底,警察很快围过来,其他人见情形不对,飞快跑了。混乱当中,许多人都没了性命,他也挨了几刀。
在他以为自己要死时,白茉芸恰巧路过救了他。
从此他对她死心塌地。可白茉芸只是拿他当下人一样随意使唤。她从小到大喜欢的是与门当户对的秦翰,可秦翰有喜欢的女人,白茉芸郁郁寡欢。
陆远争为了帮白茉芸,那时候的他根本不屑对付一个女人,只是将对方偷偷关起来。等秦翰和白茉芸定亲后,他就将对方放了。可惜没两天那女人就被车撞死了。
再然后,陆远争被手下出卖,锒铛入狱,没多久就被枪毙了。
秦翰失去心爱的女人,借酒消愁,白茉芸在他身边默默关怀他,两人顺利结了婚。
刚刚白茉芸打量书店的眼神让江舒涵升了一丝怀疑,这人莫不是记得前世的事情。经过上个世界,她明白并不所有世界只有她一个金手指,旁人也有可能有。
只是江舒涵纳闷了,白茉芸喜欢的人不是秦翰吗?她跟着陆远争做什么?
几日后,陆远争放学回家,在学校门口与许光辉和赵大山告辞。他背着书包步行往回走。
他家在市中心离学校有六站路,放学后,被许光辉叫去他妈的书店帮忙,他妈已经打算将书店改成小吃铺,一整天都在整理书籍。
他们帮忙将书籍封起来,回家时,天渐渐黑了起来。
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的路灯逐次被点亮,像一颗颗星星串在一起,美得耀眼。
可陆远争却没心情欣赏街灯,他现在正在犹豫,周末要不要跟许光辉和赵大山一块去帮他妈卖书。
他去了,是不是代表他就原谅他妈了?
陆远争觉得自己好像对他妈妈的恨意发生了变化,好像真的在原谅她了。
这让他气闷,好像自己受的苦都烟消云散了。
他想得入神,不期然旁边巷子里蹿出来一伙人冲他直直撞了过来。他直接被撞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就有个刀疤脸揪住他衣领,脖子下低头一把刀,“打劫!”
陆远争抿了抿嘴,“我没钱!”
刀疤脸不信,将他书包摘下扔给旁边几个混混,那几人在里面翻了翻,没发现钱。
刀疤脸不信邪,在他身上一通乱找,没发现任何值钱东西。
刀疤脸气极败坏像块抹布似的将他丢在地上,随即招呼几个小弟对他拳打脚踢。
经过的路人看到这一幕都纷纷躲开,有那看不过眼,被几个混混瞪过后,生怕惹上麻烦,溜边跑了。
就在这时,有个轿车停在路口,车上下来一个小姑娘,她冲着这几个混混摇了摇手里的手机,“你们快放开他,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就要来抓你们了。”
那几个混混一听报了警,丢下陆远争撒腿就跑。
白茉芸走过来,扶住陆远争,“你没事吧?”
陆远争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刚要道谢。却听白茉芸语重心常道,“你以后不要跟这些无赖混在一起了。他们迟早会害死你的。”
陆远争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什么叫不要跟这些无赖混在一起?
她哪只眼睛看到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了?
要是一伙,他会遭受对方毒打吗?
陆远争不想跟一个脑子不好的人计较,他挥开她的手,冲她道了声谢,“你先回去吧,你家人正在叫你呢。”
他态度明明很冷淡,但白茉芸却半点也不在意。前世也是这样,她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捂热他的心,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连犯罪都敢干。
像这么听话的狗,白茉芸舍不得丢弃。
白茉芸笑笑,“我送你一程吧。”
陆远争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
说完,他径直往巷子外走,还没走出巷子,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人,她焦急地看着他,待看到他,她几乎是跑步过来,“你这是怎么弄的?”
这次毒打激起陆远争熟悉的记忆,曾经这个人打得比那几个混混还要狠。
现在又装什么好人。
江舒涵想要扶住他,“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别留下什么内伤。”
陆远争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声音转冷,“不用。你以前那么打我,我都死不了。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这明显是在怨恨她呢。
江舒涵颇有些自责,她是真没想到剧情会发生变化。
陆远争没跟混混厮混在一起,却遭到对方毒打,看来她还得加强戒备才行。
只是他如此排斥自己,她跟着他也不管用,看来得招个保镖才行。
心里有了打算,江舒涵却还是上前扶住他,“就算你不去医院,也跟我去医院买点伤药。”
陆远争这次倒是没再拒绝了,江舒涵送他回家,路上她一直在引他说话,可他好像变成锯嘴葫芦一句话都不说,也不搭理他。
得了,好不容易关系有所缓和,一下又降至冰点了。
江舒涵越想越气,等他进了小区,江舒涵立刻到警局报警。
没多久,那几个混混被抓进警局,比前世提早进了牢。
第二日是周末,江舒涵一大早就推着书籍到市中心摆摊。
许光辉和赵大山起了个大早来帮她的忙,唯独陆远争迟迟不见踪影。
许光辉拧眉,“他该不会反悔了吧?”
赵大山久等等不来,“要不然咱们去他家找?”
“我不知道他在家在哪,你知道吗?”
“啊?我也不知道啊。”
江舒涵听到两人小声议论,猜到这两人说的是陆远争的事情,便将他昨天被几个混混打的事情说了。
许光辉和赵大山都很担忧,想去看望他,可是两人不知道陆远争家在哪儿?
许光辉眼睛一亮,看着江舒涵的目光带着点热切,“江阿姨,你一定知道陆远争家在哪儿吧?”
江舒涵点头,“知道啊。”随即将地址报了一遍。
赵大山觉得这样不太好,“咱们不是说好了,先帮江阿姨卖书吗?”
江舒涵摇头,“不用了,他昨天心情很不好。我担心他还难过,你们去看他吧。”
有这两人宽慰,陆远争也许能早点忘记过去。
赵大山和许光辉点头答应。
这两人结伴走了,江舒涵才骑着三轮车往市中心赶。
许光辉和赵大山到了陆远争家门口。这两人就像乡下地包子,迟迟不敢确认,直到他们按响门铃,陆远争过来开门,他们才敢确定陆远争住这么好的房子。
进了屋,两人发出阵阵惊呼。这屋子真的太豪华了,就像一座金殿,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只是他明明住这么好的房子,但是身上却一分钱都没有,两人不免有些诧异,“远争,你爸挺有钱啊?”
他们眼睛是不是太瘸了,认识这么久,居然看不出他家这么有钱。难道这就叫低调?
陆远争抿了抿嘴,“还行吧。”
王彩莲坐在沙上看电视,看到那两个土包子,没有起来招待的意思,得知对方是陆远争的同学,点了下头就算完事了。
陆远争直接带他们去了自己房间。
许光辉担心隔墙有耳,压低声音道,“你后妈一看就对你不好。你怎么不向你爸告状啊?”
赵大山也猛点头,“你应该告状啊。否则她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陆远争抿了抿嘴摇头,“我爸经常不在家。他已经好久没回来了。而且她也怀孕了。”
有了那个护身符,他爸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告也没用。
许光辉面露恍然,直说可惜。
赵大山见陆远争不想提起这事,善解人意岔开话题,“我听江阿姨说你昨晚被混混打了?”
陆远争见他提起亲妈,想到以前那些昏暗日子,点了下头。
许光辉和赵大山连翻宽慰他,让他以后别天黑走回去,坐公交车。
末了两人提起帮江舒涵卖书,“我看你也就是表面有点伤,应该没事吧?咱们去卖书吧?早就说好的事儿可不能反悔。”
陆远争不想去。
许光辉猜到他想起自己被妈妈打事儿,“你妈妈已经改了。人无完人,你要是还揪着以前不放,只能苦了你自己。她永远是你妈,这辈子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还不如让她好好补偿你。”
赵大山点头,传授经验,“你最好是多问她要钱。这样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要不然你挨过的苦就白挨了。”
陆远争默然不语。有些伤害根本不是钱可以弥补的。他昨晚又做了噩梦,这种伤痕每回想一次就刺痛他的心,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毁灭一切。
他想起那只被保姆失手杀死的猫。那天他作业被毁愤怒至极,想用那把刀把那只猫结果了。那只猫似有感应一般,飞快从他身边溜走,他追在它身后,看着它害怕到极致的哀嚎声,突然想起曾经的自己,身上那股怨气突然就泄了。
它那么弱小,在面对他的时候,它跑得飞快,可是谁都知道,它的挣扎只是徒劳无功,它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如曾经的他逃不开他妈妈。
他看着那只猫突然就哭了,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狠狠大哭一场,他将自己的大腿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强,不能当一只猫,他要当一只老虎。
谁知他在下楼时,保姆拎着那只死猫谄媚的讨好他,他再次愤怒了,他都已经决定要改变了,为什么她连他成长的机会都不给?
保姆似是被他吓住了,飞快将自己关进屋里。
陆远争将那只放进父亲的书房,他想告诉父亲,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变成老虎,绝不会像这只猫一样随意被人践踏。
他迫不及待想要快快长大,可成长的脚步真的太慢了。他只能暂时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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