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 初夏,江省还是灰蒙蒙的天。
市中心某片区域,到处都是破旧的院子,墙面上划着大大的拆字。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 纵横交错的小道此时已是泥泞不堪, 到处都是人的脚印。
此时一个中年妇女不嫌脏污, 脚踩着污泥,火急火燎往里跑。
跑到一处院外, 她满脸惊慌,在院子里逡巡一圈, 很快锁定在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妇女身上。
“江舒涵”正在跟院里的租房客嘀嘀咕咕。
说啥事呢?昨晚房东通知他们,下个月要涨房租了。原先他们一间房每月只要一百, 现在涨到一百五了。大家都说房东黑心。
明明都快拆迁了,还涨他们房租。当心他们去别处租房, 叫他们连这最后半年没得赚。
当然他们也就是随便说说。现在城中到处都在拆迁。他们住的这个地方是唯一一块没有拆迁的地方了。
要是搬家, 只能往城东搬,那边价格也不便宜, 偏偏离厂子还很远,怎么看怎么不划算。
就在他们聊得正起劲时,外面有人冲进来, 打破大家的交谈。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他们同一个车间的大姐三两步冲进来,拉住“江舒涵”的胳膊, 喘着粗1气道, “江…妹子, 你家志军被车撞了。你快去医院看看啊。”
好像晴天霹雳砸到“江舒涵”面前, 她整个人都跟着晃了晃, 耳朵更是嗡嗡一片,她两眼无神,木呆呆看着对方,“什么?”
其他人也是一惊,但远没有“江舒涵”这么激动,反应过来后,连连催促,“江妹子,你儿子被车撞了。你快去医院啊!”
“江舒涵”机械转身,急急忙忙往外跑。
身后的大娘大婶们无不担忧看着她的背影,“哎哟,咋发生这种事了呢。志军那孩子多正干啊,咋摊上这么倒霉的事呢。”
“哎,这杨家真是倒霉透顶。伤筋动骨怎么也得一百天吧。他们两口子挣点钱容易吗。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附和。他们这些人家家都难着呢。生了病都得忍着。更不用说去医院了。
有人突然问,“对了,司机跑了吗?”
要是没跑还能报销医药费。要是跑了,就得自认倒霉了。
大娘们都以为杨志军受的是轻伤。但是唯一知道内情的张素珍却是苍白着脸,“我亲眼看到那大卡车的俩轱辘压到他两条小腿。司机下来看了一眼,瞧见自己撞了人,却开车跑了。我拦都没拦住。”
众人一听,无不唏嘘。
司机跑了,花销不得自己掏吗?
更何况大卡车压到腿,已经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要……
众人一想到是那种可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心里虽这样否认,可大家都隐隐猜到,只能是这个。
“江舒涵”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一路疾驰奔到公交车站,而后急急忙忙上了车,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钢镚儿,塞进钱箱。
她捏着裤兜里仅剩的一块钱,冰冰凉凉的触感,却没有缓和她跳得飞快的心。她只有志军一个儿子,要是志军出了事,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道路两旁的行道树飞快往后退,到了目的地,她飞快下了车。
奔跑,飞快地奔跑!一路跌跌撞撞差点撞到人,“江舒涵”才终于跑到急救室外。
她的丈夫杨建国比她先到,身上还穿着厂里的工服,此时正一脸凝重看着那急救室的门,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皱得死紧,“你怎么才来?”
她得到消息就往这边跑,一点都没耽误。“江舒涵”似是习惯了丈夫的冷言冷语,没有半点言语。
她握紧拳头,颤抖着声音问,“志军怎么样了?”
杨建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秃噜下头发,将自己的头发挠成狗窝,暴躁开口,“谁知道!”
“江舒涵”抿了抿嘴。该不会是志军不好了吧?她不想这么想,可是却也控制不住往那方面想。
这时“江舒涵”注意到,杨建国椅子另一头坐着一位姑娘,瞧着有几分眼熟,她正想开口上前问,就见急救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个身穿白大卦的男人走了出来。
“病人断口处出现感染,需要截肢。需要你们家属签字。”医生冷冰冰下了命令。
“江舒涵”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这次没人扶她,是她眼急手快靠着墙面,才勉强稳住自己,没有摔倒。
“医生,两条腿都截……吗?”杨建国硬帮帮的脸也出现一丝裂痕,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
医生沉重点头,“是”。
杨建国脸色黑了青,青了又白,医生将笔交给他,他手却一直抖着,最终他还是在上面签了个名字。
医生收好协议,又不忘嘱咐他们,“快去交手术费吧,我们医院刚从首都来了一个外科主任,由他来给病人做手术,风险也能小一些。”
截肢手术在往后二十年只能算是小手术,但现在这才2002年,许多医院医疗条件还跟不上。
省城这家医院许多设备都是新配的,许多医生还做不到熟练应用。首都那边的医生便过来指导他们。
杨建国一迭声答应,他抖着声音问,“那……医生,手术费要多少钱?”
“一千多块钱吧。”
这手术费真的不算贵。杨建国却还是沉着一张脸,连连向医生点头示意,“那我回家拿钱。我来前跑得太急,忘了拿钱了。”
医生点头,转身进了手术室。
“江舒涵”嘴唇哆嗦,拚命想说话,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只有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杨建国沉着一张脸,“我回家拿钱。你在这儿好好看着。”
“江舒涵”忙不迭点头。
杨建国刚走没多久,刚刚那个女孩再也崩不住,捂脸大哭,连连自责,“都是我的错。车来的时候,是志军推开了我。志军,志军,是我对不住你。”
“江舒涵”猛得回头。她说刚刚怎么瞧这姑娘这么眼熟呢。原来这就是志军的女朋友。
有一天她去儿子上班的地方,看到儿子正跟一个姑娘说话,两人言谈举止很是亲昵。她一问才知,儿子居然交女朋友了。女朋友叫陈婷梅。也是外地人。
她也没有反对。甚至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毕竟志军已经二十了,再有两年就到了法定成婚的年龄。现在交女朋友正合适。
但是她没想到这姑娘居然会害志军失去两条腿。
“江舒涵”恨得不行,整个人朝陈婷梅扑了过去,一边流泪一边捶打她,“都怪你!都怪你!你个扫把星!我儿子跟你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怎么不去死啊!啊啊啊!”
最后那个“啊”喊得歇斯底里,走廊里的病人及护士瞅见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正发狠拽着一个姑娘的头发,双手不停拍打她,嘴里更是骂得相当难听。
几个护士赶紧跑上前拉架。
陈婷梅的头发硬生生被“江舒涵”薅掉一小搓,她却不曾还手,一声都不吭,只顾着流泪。
护士们瞧着心有不忍,担心“江舒涵”再发疯,其他护士都去忙了,留下一个护士在边上陪着陈婷梅。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中午饭都过了一个多小时,杨建国却迟迟没有回来。
“江舒涵”肚子饿,想去外面买点东西填肚子,谁知刚起身,脑袋一晕,整个人差点摔倒。
护士刚要跑过去扶住她,她旁边的姑娘却像是脑后长眼睛似的,已经先她一步飞奔过去。
“江舒涵”脑袋有点懵,也没注意扶她的人是谁。她揉了揉肚子,转身想要道谢,护士眼急手快跑过来挤开陈婷梅,生怕“江舒涵”冲姑娘发火,“大娘?您还好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江舒涵”怔了怔,摇头,“就是有点晕”。
护士又问了点细节,末了猜测道,“您可能有点低血糖。不如您先出去买点吃的,先垫下肚子。手术还得再等一个小时才能。”
“江舒涵”点了下头,又看了眼护士身后的陈婷梅,厌恶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她这样算不上多礼貌,但比起刚才,护士却是大松了一口气,问陈婷梅,“你要不要先去吃饭啊?”
陈婷梅抿了抿嘴,担忧地看着手术室,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再等等。”
护士见她非要等,也没再说什么。“江舒涵”已经走了,她也要回自己的岗位了,“那你注意点儿。别再被她欺负了。”
陈婷梅冲她点头道谢。
另一边,“江舒涵”出了医院,肚子饿得实在难受,头也有些晕,她只能先填饱肚子。
医院门口就有流动小摊,她用身上唯一的一块钱买了一个热乎乎的包子。三两口下肚,肚子当然没吃饱,她恋恋不舍收回视线。
兜里没钱,她只能自己走路回了出租房。她男人迟迟没回来,“江舒涵”不免有些担忧,想着先回家看看。至少先把钱给交了,要不然儿子手术做到一半,医生不给做了可咋整。
医院离出租房只有三站路,半个小时就到了。
她进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的大娘大婶还没上班,正聚在一块闲唠嗑。
众人见到她,立刻围了过来,争先恐后打听杨志军的情况,“江妹子,志军怎么样了?刚刚你男人回来说给志军收拾东西,咋你又回来了?”
“江舒涵”猛得抬了下头,她男人回来了?可他怎么没有去医院?她拨开堵在她面前的女人们,从身上摸出钥匙开了门。
打开门一瞧,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就好像被贼光顾过似的,“江舒涵”心跳加快,双手隐隐有些颤抖。
不!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们母子的。他那么疼志军,他怎么会丢下他呢。
“江舒涵”强打起精神,从凌乱的东西踩过,跪在地上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子,里面的存折不翼而飞。
身后跟过来的女人们也察觉出有些不一样了,议论纷纷,“这是咋啦?”
有人小声嘀咕,“我瞅着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呢。这屋里咋弄得这么乱啊?”
突然一人试探道,“我刚上班的时候撞见林建国。我听他跟车间主任说,儿子两条腿截肢了,他要预支工资。”
大家听后,个个面露唏嘘。截肢啊,志军多好的小伙啊。这以后可怎么过啊。
众人同情地看着江舒涵。这时候哪怕往日最刻薄的妇人都露出几分菩萨心肠,无不担忧地看着江舒涵。
而“江舒涵”也确实不负大家所望,两眼无神坐在地上,就在众人面前,她捂着脸嚎啕大哭,那是一种压抑的哭,让人无法忽视的哭,眼泪就像洪水爆发,怎么收都不收不住。
大娘大婶们哪怕是笨嘴拙舌的,也都上前安抚她,“江妹子,你要往前看。志军虽然没有脚,可他好歹还有一双手啊。还是能做不少事的。”
“对啊,就说咱们厂,专门组装零件的部门,他就能进去干。”
……
这些话根本没能安慰到她,她放下捂着脸的手,脸上的青筋崩得紧紧的,整张脸呈现一种扭曲的姿态,嘴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哈!他居然拿着全家家当跑了!志军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他的良心被狗给吃了!”
此话一出远比志军截肢更让人震惊。
毕竟一开始大家都猜到志军很有可能要被截肢。现在得到确实,只是确认而已。
可是杨建国拿钱逃跑就有些出乎大家的预料了。
要知道杨建国平时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有时候下班回来,厂门口有卖猪头肉,他都会特地买半斤给儿子吃。
可杨志军刚出事,他居然二话不说将儿子抛弃。
这反差也太大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跑就跑了,还将家里所有的积蓄给拿走了,甚至还预支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这不到关键时候,大家都想不到人还能这么坏。
好歹是生活二十多年的媳妇孩子,居然一点亲情都不念。这样的人多恐怖。
这些人没什么文化,说不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这样文绉绉的话,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杨建国不是个东西。
有人却对此持怀疑态度,“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兴许他是有事耽搁了呢?”
“江舒涵”抹泪,她不想哭的,可是她在医院等了三个多小时,他都没去医院。摆明是不想要他们母子了。
众人一听也觉得她猜的有道理,纷纷讨伐杨建国,说得唾沫横飞,却丝毫没有宽慰到“江舒涵”。
此时已到下午三点,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嗓子,“上班时间到!”。
大家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不早了。齐齐住了口,急急忙忙起身,挨个出了江家这间房。
有同一个车间的大姐好心道,“江妹子,我帮你请假。你先别急,好好照顾志军。”
“谢谢!”
等人走后, “江舒涵”看着狭窄的出租房,想到躺在医生的儿子,身无分文的自己,心里只剩下绝望,对生活也没了半点留恋,她万念俱灰,机械地关上门。
她从角落里抽出一根绳,扔上房梁,踩上凳子,脚一蹬。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江妹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寻死呢?”
江舒涵醒来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直直刺向她脑袋,随即肚子火辣辣的疼。自打第一个世界,吃尽苦头,江舒涵已经很久没让自己遭过罪。
这次可倒好,居然上吊自杀。
“江妹子,你可不能自杀啊。志军还在医院等着你呢。你要是死了。他可怎么活啊?”
江舒涵侧头看去,就见一个中年妇女正担忧地看着她。
这人是原身同一个车间的同事,叫张素珍,是个老好人。
“刚刚我要不是想着你中午还没吃东西,想给你送点吃的。你就救不回来了,你知道吗?”
江舒涵轻声咳了咳,嗓子有些哑,“我没事。我不会再寻死了。”
张素珍叹了口气,扶她起来,“这就对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想当初咱们连大饥荒都活下来。还能被这点事难倒。”
江舒涵点了点头,张素珍将自己带来的饭端给她,“快吃吧。”
江舒涵还真饿了。原身是个重体力劳动者,一个包子根本吃不饱。
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筷子,张素珍看着满屋狼藉,看不下去了,帮着收拾,末了又叹气,“你呀,觉得现在这日子难过。其实等你熬个十年,就会发现,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
江舒涵咬了口馒头,才想起来,“你不去上班吗?”
“你忘了?我上的是早班。”张素珍动作麻利,很快就将东西简单规整好。而后坐到她对面,“志军手术费要多少钱啊?”
“一千。”江舒涵随口答道。
张素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她,“一千块钱,杨建国就把你们娘俩给抛弃啦。我还当好几万呢。”她猛拍大腿,恨恨骂道,“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等志军好点了,你得回老家,找他爸妈算账。”
江舒涵叹了口气,“他爸妈早就没了。家里就他一个。”
杨建国老家很穷,许多人为了生计离开家乡到城里讨生活。做些最底层的工作,住最破旧的院子。
张素珍咬了咬牙,“我那边还攒了点钱,要不我借你点,等你缓过这个劲儿了,再还我。”
江舒涵差点被呛到。虽然一直知道这老大姐人挺好,但是她真没想到,对方能做到这地步。
要知道她们之间其实关系并不近。只是租住在一个院子几年而已。
江舒涵最终还是没要,“不用了。我会想到法子的。”她知道张素珍其实当不了家,“你男人要是知道你将钱借给我,肯定要生你的气。回头别因为这事,你俩再吵架。”
张素珍低头想了想,也觉得她这话在理,“那你咋办啊?”
江舒涵抿了抿嘴,“我先去厂里支一个月工资。还有志军那边辞职,也能领一个半月工资。加起来应该够了。”
江舒涵一个月工资有480。志军是司机,工资比她高一点。加起来,倒是勉强够了。
张素珍见她都打算好了,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江舒涵收拾了几件杨志军的衣服,就往医院赶。
江舒涵到医院的时候,陈婷梅还没离开。正在病房里陪着杨志军。
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过,杨志军还没醒来。
江舒涵将自己带来的吃食递给陈婷梅。
这个姑娘是杨志军的女朋友,两人今天原本去约会,可是没想到半道上有个大卡车撞了过来。杨志军下意识将女朋友推开。自己双腿被压到了。
司机撞了人,开车逃了。
虽然2002年各个街道还不像后来有那么多监控。但那卡车上有号码牌。陈婷梅记住了号码。
原身去他所在工地问过,只知道对方叫王国庆,四十来岁,身份证显示是丰庆人。
原身去对方丰庆老家问过,对方一直在外打工,很久没回来。原身只能无功而返。
医药费没人报销,丈夫又不知所踪,原身只能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儿子。
原身是个没文化的农村人,累死累活一整天,回来后,脾气越发暴躁。对儿子渐渐也不如刚开始那样有耐心。甚至还会责备儿子当初救人就是个错误。
杨志军在这样的冷嘲热讽中,性子变得越来越古怪,人也越来越孤僻。
压倒杨志军最后一根稻草的人正是陈婷梅这个女朋友。
四年后的某一天,陈婷梅给杨志军写了一封信,说自己要嫁人了。
第二天,杨志军就自杀死了。
江舒涵知道自己不应该责怪陈婷梅,毕竟谁愿意嫁给一个性格孤僻,还不能养家的男人呢。
但是因为她,杨志军才死的,江舒涵同样对她不喜。
陈婷梅下意识抬头看去,江舒涵叹了口气,“吃吧。”
陈婷梅抹了把眼泪,接过来,道了声谢。
护士从外面走过来,通知江舒涵交费。江舒涵忙道,“我回厂里一趟。”
护士见她没钱,“那你得快点。这个麻药只能再管八个小时,要是你不交费,医生就不给病人开止疼药。到时候病人可能会受不了。”
江舒涵想到原身的记忆,杨志军后来就是因为没钱,硬生生疼了四十多个小时。
出院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江舒涵打了个寒颤,立刻点头,“我会的”。
陈婷梅站起来,抿了抿嘴,“阿姨,我这里有一百块钱。您拿着吧。”她低下头,羞愧万分,“对不住,我只有这么多钱。”
江舒涵叹了口气,也没客气,接过钱。
出了医院,江舒涵没有先去原身工作的玩具厂,也没有去杨志军任职的汽车公司。
她出了医院,径直往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而去。
这次的任务并不难,只要有钱,几乎等同于完成了三分之一。
江舒涵从空间里取出一根金项链和一个金戒指,站在一个高价回收黄金的门面,问对方多少钱一克。
现在黄金一克305块钱,江舒涵这根金项链含金量很高,出到280块钱。
“三十二克”
江舒涵以前就听说高价回收的铺子会偷金,但她没想到自己就碰到一个。
她将项链和戒指握起来,斩钉截铁告诉他,“我这项链是二十克,戒指是十五克。你这称不准,我不卖了。”
她拿着东西转身就走,那老板忙不迭追出来,腆着脸冲江舒涵笑,“是我看错了,我再称称。”
江舒涵这才回头,这回老板又重新称了一遍。确定是三十五克。
拿完钱,江舒涵回了医院,交了住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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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舍生忘死救人都算是英雄。虽然这个杨志军只是救了自己的女朋友,也算是英雄吧?要是觉得这名字不好,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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